我转过身,和沈老爷子肩并肩一起往回走,走出几步后,沈老爷子拽了我一把,我侧过目光,看到沈老爷子冲我微微眨了眨眼睛,我立刻会意,跟着沈老爷子走了另一个方向。
我们现在的朝向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陡坡,因为陡坡不高,当时我并没有走上去过,现在跟着老爷子往陡坡上走,却是发现,之前是我自己低估了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陡坡,陡坡的另一侧是一片矮灌木丛,却不是噗通的灌木丛。
里面种植的东西有很多都是我认识的,三七、人参、虫草,这些原本就不属于同一个物种,同一个生长环境的药材十分和谐的生长在一起,而且长势良好,人参植株上的红色花朵开的妖艳刺眼。
除了这几种我认识的,还有一些是我不认识的,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连几丛白色的植物,从叶到茎再到花,通体洁白,在一片绿色之中极为的突出。
“这是药园!”
沈老爷子看我一直在打量旁边的这些药材,便轻声的说道,他不说我也能看得出来。
打量着这些长势茂盛的药材,一个疑惑渐渐的冒出来,看这些药材的样子,绝对是有人精心的打理照料,这不比那些生长在野外环境里的野生药材,没有精通药理、精通护理植物的人,眼前的药材绝对长不成这个样子。
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沈老爷子,因为沈苏在彭城的这段时间,沈老爷子一直都是足不出户的,更不要说离开彭城,抵身这千里之遥的西北,至于是不是沈焕军夫妻,我却是不能肯定,但是直觉告诉我也不太可能,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突然,走在前面的沈老爷子突然转过身子,停下了脚步,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石壁,我走过去,按照沈老爷子的指示,身子前倾,将脸靠近石壁,没想到,身子突然前倾,然后砰的一声就从前面的石壁里栽了进去。
但是,预期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身下反而是软软的,没等我起身,沈老爷子也跳了下来,我心里有些郁闷,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要跳进来,我将这个行为理解为是报复,报复我刚才擅做主张。
“别说话,跟我走!”
沈老爷子进来之后,不知道在墙上鼓捣了几下,墙面上就亮起了一盏油灯,我看着脚下,难怪这么柔软,竟然是沙子,这个地方遍地是岩石,即便是树林,里面的泥土也都是坚硬的黄土,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沙子,而且极为的细腻柔软。
不过,沈老爷子既然不让开口,我也就没细问,只是这些沙子倒是像极了之前在温泉湖边看到的,只是这里的沙子颜色偏白,而温泉湖边的沙子则是金黄灿烂。
踩着细沙,我紧跟在沈老爷子的身后,这里的空间很低矮,但是却很宽阔,左右差不多有七八米宽的距离,走在中间就跟走在十车道的大路上一样宽敞。
“前面是黄沙幕墙,你紧跟着我,别落后!”
老爷子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了一阵极小的沙沙声,然后这声音越来越大,转过一块凸出的石壁,眼前就出现了一道沙墙,米白色的细沙从洞顶像是瀑布一样洒落,之前的沙沙声正是它发出来的。
沈老爷子之前已经告诉过我,所以,我知道这个沙墙必定不简单,心里丝毫不敢大意,快走了两步,紧跟在沈老爷子的身后,瞬间就走进了沙墙之中。
走进去之后,我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要特意嘱咐我跟紧他,从外面看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流沙,可是进到里面之后才发现,这简直赶得上沙和尚的八百里流沙河了,微小的细沙落下来,不管不顾的顺着头发淌到脖子里,糊住眼睛、鼻子、嘴巴,想要睁开眼睛根本就不可能,加之脚下的路十分的松软,几乎走一步就要陷进去,拔出来才能再继续往前。
耳边全部都是沙沙声,我不得不屏住呼吸,即便如此,鼻子里还是灌满了沙子,不知道沈老爷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就是想要隐藏行踪,不暴露沈苏,也不必要专门挑这样的地方走吧!
但是此时,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忽然,我脚下的沙子滚动起来,就像是一直蛰伏在沙子里的怪兽被惊醒,因为情况发生的突然,加之眼睛看不见,所有的感官都受到了影响,沙浪一起来,我就立即被沙浪的力量掀翻在地。
原本只是口鼻被糊住,现在整个人都被沙子埋在了里面,我必须要立刻起来,否则依照这流沙下落的速度,不出几分钟我就会被完全的吞噬,想要再起来就难了。
我双手撑住地面,但是我却忘了,脚下的是沙子,根本承受不住我双手的压力,不仅没有将我撑起来,反而让我的上半身完全陷了进去,沈老爷子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的处境。
他娘的,求人不如求己!
既然手脚不管用,我只能另想他法,我知道越是面积大的东西压强就越小,这就好像是将一根筷子和一根擀面杖往面团里插,肯定是筷子插进去的更容易更快,所以,我的手脚就好比是筷子,因为压强太大才会立刻就被沙子吞噬。
“一、二、三。”
我在心里数了三个数,然后脖子和肩膀一起用力,腰也和脖子一起拧向同一个方向,沙子毕竟松软,而且吞噬的时间不长,所以我倒是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将胳膊从沙堆里面拔了出来,身上的动作却是没停,一个侧翻身,就朝着旁边滚过去,我不能确定具体的方向,只能凭着感觉翻。
我在流沙之中像是一团被风卷着飞奔的纸,又像是一条生活在沙漠之中的响尾蛇,拼尽全力的在沙浪里起伏翻滚,越过从天而降的流沙幕墙,向外面冲过去。
翻滚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身子砰的一声闷响,我才反应过来,身下已经不再松软,身上也不再感受到有流沙从天而降,耳边的沙沙声虽然还有,却并不十分清晰了。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流沙幕墙已经离我十几步之遥,我的身下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黄土地,刚才我的身子是撞在了一个高耸的石碑上,睫毛上的的细沙在睁开眼睛的瞬间,争先恐后的落进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