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个月头上，我第一次猜中，然后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等到一年之后，除了石子数量特别多的情况，我几乎都能猜中。

当时禅秋还说过，有些人不仅能够猜出石子的数量，甚至能够让石子在摇晃的过程中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你让它上它就上，你让它下它就下，因为有了之前的成功经历，对于这点我丝毫没有怀疑，我又用了两年的时间，真的做到了禅秋说的那样，我把葫芦瓢一分两半，晃的时候将两半合拢在一起，但是开的时候让里面的石子直接落在地上，每一次，石子都像是小塔一样的摞在一起。

不过，这个绝技我一直都没在人前展示过，当初要不是我、驹子和大炮在彭城实在混的太凄惨了，我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凑到黑哥跟前儿去，这碗饭到底好不好吃，就是傻子也知道。

但是，辛苦也好，危险也罢，我不能让两个一心出来跟着我过好日子的兄弟跟我一起受苦。

果不其然，我的这手绝技一露，黑哥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把我收编了，再加上后来我的确是尽心尽力，这才在彭城慢慢的混出了点门面。

归根结底，这一切还都是拜禅秋所赐！

所以，此时，禅秋看到我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世界上功夫的路数都同出一门，他是个中高手，自然能从我刚才扔茶壶盖的动作中看出来端倪。

他当年可能完全是无心之举，只是没想到却在当时仅有八岁的我的心里埋下了种子，经过十几年的风吹雨打，这种子早已经开花结果了。

“禅秋掌门，我能不能继续和玄止道长探讨案情呢？”

我的身子一直都是半歪着的，所谓的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应该就是此时我的样子，不过，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越是表现的在乎越能让对方看出真正的心里，越是漫不经心，越是能够搅乱对手的视听。

沈苏看着我，眼神已经彻底从之前的担忧，变成了看热闹，我和沈苏之间，用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完成了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到达的相互了解的程度，而且，她知我也懂我，很多事情不需言语表明，她就能心领神会，也许正因为如此，我对沈苏，才会生出一种完全超越了男女之情的情意。

“既然刘先生坚持，那请便吧！”

禅秋的错愕不过只是瞬间的事情，这才是高手，能够在任何时刻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玄止道长，现在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

“刘施主，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我其实并不知道掌门在什么地方，也并不是刻意走出山门去寻找掌门的踪迹的，只是我们檀云门内，弟子之间有专门用来彼此联络的特殊办法，我不过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发出联络信号的，却没想到掌门竟然很快就赶了回来。”

好快的反应速度！

看来，我还真是彻彻底底的小瞧了这个玄止，我敢肯定，他所谓的特殊的联络办法根本就是临时编出来哄人的瞎话，之前禅秋突然出声打断，也并不是真的想要自己亲自上阵，只是想要给这个玄止争取时间。

不过越到现在，我越觉得古怪，这个圈套肯定不是为了要我的命，禅秋的身手只在张树之上，即便跟我正面交锋，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犯不着这么大的阵仗。

而且，鲁霁的死又代表什么呢？

“禅秋掌门，这么说你是半夜就回到檀云门了？”

“是啊，准确的说是在今日凌晨，大约丑时前后。”

这檀云门上下没有钟表，所有人对时间的表述都很古老，就是按照古时候的时辰来算，丑时，应该就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

“这么说，禅秋掌门已经去清风苑看过了？”

“自然，事情发生在我的住所，我又是一门之首，检查现场对于我而言，有推脱不了的责任，更何况事关我的弟子还有刘先生，我更不能掉以轻心，轻易的下结论！”

“按照禅秋掌门的说法，已经是认定了我就是杀害鲁霁道长和那个女人的凶手是吗？”

禅秋没说话，不过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证据！”

我站起来，一边伸展了一下胳膊，一边扭动了一下腰身，说也奇怪，之前腰上的伤很严重，疼的要命，连走动都很困难，但是现在，我这么扭来扭去竟然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刘先生是打算否认吗？”

“没做过的事，我有什么道理承认，我来到檀云门的这一个月，究竟是什么状态，什么处境，禅秋道长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吧？”

“刘先生，你要证据是吧？”

“是！”

我面对禅秋，满眼的挑衅，其实我知道，他敢这么说，就一定早做好了准备，这个禅秋，心思缜密的绝非普通人能够相比。

“这算不算证据呢？”

禅秋伸手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东西，我低头，果然看到我的裤脚上少了一块布料，当时天黑，我和沈苏出门的时候，左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摔倒，我也就没多做理会，没想到竟然会被绊住我的东西刮破了裤子，昨天和衣而眠，穿的自然是昨晚的那套衣服。

“掌门，不知道我能不能也说句话呢？”

一直没有开口，完全给我空间施展的沈苏终于站了起来，我眼角的余光瞥到沈米尔用力的拉了沈苏的袖子一把，不过被沈苏轻飘飘的甩开了，几乎是立刻的，沈米尔刀子一样的眼神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沈姑娘请讲！”

禅秋对沈苏好像一直比较客气，包括这场大戏也完全是把沈苏当成了观众，我可不相信禅秋这么做是因为怜香惜玉。

“我想禅秋掌门应该也知道，我读书时候的专业是刑侦，现在的工作是法医，可以说每日都会与各种犯罪活动打交道，每日都会解剖尸体协助其他科室的同事寻找犯罪证据。”

“沈姑娘巾帼英雄，禅秋钦佩！”

看着禅秋一副浑然天成的道貌岸然，我对这个男人更加高看了几分，一个人如果把戏演进了骨头里，那就不是演员了，而是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