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柳元如两年前一般,督促柳杨温习了一遍心照之术,随后叮嘱柳杨勤修武道勿近仙法以及一些严格需要注意的事,闲聊一番后翩然离去。
所谓内视,便是通过心念感知身体内的情况。
内视是一件寻常而不简单的事:说它寻常,是因为所有人都有机会做到,尤其是修炼者;说它不简单,是因为只有到了一定境界方可施为,如果从来不炼气或炼神,庸庸碌碌过一生,自然也是做不到的。
通过内视,人们可以了解自己的伤势,掌握自己的病情,知悉自己的修炼情况等等,是一个修炼者必须要学会的事。
严格说起来,早在两年前柳杨就能做到内视了,但他那个时候的内视是在柳元的引导下实现的,是柳元为了传授他心照之术刻意为之。
而这一次,在一股莫名能量的牵引下,他却独自完成了内视。
普通修炼者是绝不可能做到柳元那样将神念显化在他人内心世界,这完全得益于心照之术。
心照之术是一门很不简单的精神力功法,纯粹的心照之术可谓是无上法门,但柳杨所修炼的心照之术却有所不同,因为它被柳元改动过,添加了一些他自己的东西。
所有的秘密,尽藏于柳杨刚才见到的银色小岛上。
这就是柳元突然现身的根本原因,他不愿让柳杨注意到那里,甚至是发现他埋下的秘密。
至于牵引柳杨实现初次内视的,便是那‘神泉’之水了。
如柳杨所想,在无外力参与的情况下,神泉自然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诞生出来;反之,则可以。
天亮了,一切照旧。
柳杨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初,脸上和身上的红肿淤青不见丝毫,这让柳承彬大感惊奇,一度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那样的伤势并不算重,最多不过三五天就能痊愈,快的话则只需三两天,而一夜之间就能完全恢复的伤,在一开始就不应该留下任何痕迹才是,不是柳杨脸上那种模样。
柳承彬思来想去不得解,只能将其归功于日常炼制的炼体药以及柳杨的体质,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万金同样如此,只是由于他伤势稍重,没有像柳杨那样完全恢复而已,算得上恢复了十之八九。
冯德全同样没有追问万金的伤,甚至制止了甘兰的刨根问底。
作为一名实力强大的炼体士,他深知磨炼的重要性,只有经过千锤百炼,才能铸就钢铁般的意志与体魄。
夫妇二人最关心的是万金与柳杨的关系,而从两人相互搀扶着回来且柳杨身上也有伤的情形来看,万金的伤绝不是柳杨造成的。
这就足够了,其他不重要。
冯德全轻易说服了甘兰,甘兰虽然不懂,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这个真正改变她命运的枕边人。
“对了,小兰,要不咱们搬家吧?”冯德全忽然提议道。
“搬家?搬去哪里?”甘兰心中一动。
“搬到……”冯德全欲言又止。
早前他输光了所有积蓄,还没有盖新房,而他以前住的‘窝’自然不能让甘兰母子去住,所以二人结合以来,一直都住在甘兰家,也就是万友农当初留下的宅子里。
这事一开始就让冯德全倍觉别扭,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机会出现,自然提了出来。
“其实俺一早就想搬去彬哥那里住,这样咱们两家可以相互照应,相互帮扶,你觉得怎样?”冯德全问。
甘兰沉默半晌,略带着哭腔道:“全哥,其实我也一早就想搬出去,毕竟这里……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一听甘兰激动的声音,冯德全赶忙安慰道:“小兰乖,别难过,这也怪俺,当时小金和小杨不和气,俺又不好出面调解,担心适得其反,所以搬家的事一直没说,既然现在他们俩彻底合好了,这事儿……”
“嗯,我听你的,不过……搬到彬哥那里去,恐怕不好吧?”甘兰犹豫道。
“好呀,有啥不好的?而且彬哥能炼制炼体药,炼体药对小金大有好处,以后咱们生的小子也能沾光不少。”冯德全满目憧憬。
身为炼体士,炼体药的配方他自然也有,只是由于凑不齐材料,又不好意思向柳承彬要,所以至今他都没能炼制出炼体药给万金服用。
甘兰闻言羞答答地伏进冯德全怀里画圈圈,问:“炼体药?那是什么?”
“炼体药是一种古老秘方炼制成的药物,长期食用的话能改善人的体质,让人生出非常大的力气来。”冯德全耐心解释道,“你看俺能轻松举起数千斤的重物,就是因为俺是炼体士,只不过俺是得益于祖上遗传的血脉之力,不是通过服用炼体药来的。”
血脉之力也非一朝一夕能形成的,只有最强大的炼体士诞生的后代才有可能形成,同时还得以高品质的炼体药来维持,否则数代之后便会沦为平庸。
柳承彬夫妇一开始并不知道冯德全是炼体士,毕竟在如今这个诸道没落的时代炼体士是极其罕见的,而冯德全也没有随意透露自己的老底,直到两年前才说明情况。
至于冯德全这样一个没落的炼体士怎会出现在柳承彬面前,这其中因果,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但从冯德全记忆有残缺来看,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甘兰听完冯德全的解释,顿时惊喜莫名,万金有望变得强大,是她做梦都愿意看到的事。
但转念之间,她又犯起了愁。
多年来,柳承彬夫妇对她们母子俩关照有加,就连与冯德全的亲事也是由夫妇二人一手促成,她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
“小兰,俺是指在彬哥家旁边盖一座房子,以后朝夕相处,不是说住进他们家里去。”冯德全似乎看出了甘兰的担忧。
“原来是这样,太好了!亏我担心了好一会儿,重新盖一座房子的话就没问题啦。”甘兰欣喜道。
“嘿嘿,都怪俺人笨,没把话说清楚。”冯德全挠挠头。
“哎呀全哥,你才不笨呢,是我没有理解到这一层意思。”甘兰拉着冯德全的手膀子说。
“好啦好啦,咱们不争这个,俺这就去找彬哥商量。”冯德全温柔地拍了拍甘兰的手。
“可是……”甘兰话锋一转,想到了新的问题。
“怎么啦,小兰?”冯德全停住脚步回过头,一点也没有因为甘兰的‘麻烦’而不满。
甘兰皱着眉头道:“那个炼体药,一定非常珍贵吧?我们家欠彬哥家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冯德全恍然,也凝重地点点头道:“确实非常珍贵,恐怕俺一辈子都凑不齐完整的材料,所以俺一早就知道彬哥和嫂子非常人。”
只有他最清楚,几年前他那次醉酒之后险死还生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绝不是谁都能顺手就能救下的,以他的强大足以预见,柳承彬夫妇恐怕是天下间最绝顶的强者!
不等甘兰提问,冯德全又道:“哥嫂既非常人,也不是小气之人,俺两年前就说过今生要做柳家的人,这次便厚着脸面给小金讨些好处吧。”
“全哥……”甘兰感动万分,冯德全是万金继父,不加以虐待都算好的,此番做法实在难能可贵。
冯德全从甘兰眼中看到了不忍,下意识走回来,搂住甘兰的腰枝,温柔地说:“小兰,你若还当俺是你男人,就应该支持俺。”
甘兰顺势紧紧贴上冯德全,呢喃道:“全哥,我当然支持,只是……等一下再去,我想……”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门关上。
冯德全怦然心动,蒲扇般的大手缓缓滑落……
柳杨先是如往常般跑到林子里练习身法,然后一路拾取石子投掷射击沿途遇到的鸟雀和随风落下的树叶,喝了几捧神泉水后径直跑向学校。
万金也已经开始注重锻炼,或者说比前几年更注重,早早起床后便开始在院子里练习举重、拉伸,接着外出跑步,同样去喝了几捧神泉水,最后才回家吃早饭到学校上学。
柳杨的锻炼方法是自己摸索制定的,万金的则是由冯德全教导安排的;前者倾向于‘快’、‘准’两大要素的练习,后者则倾向于‘狠’。
说不上谁对谁错,谁优谁劣,各有所长罢了。
二人从昨天的‘重伤’状态恢复如初,这着实让好些知情的同学们惊讶了好半天,包括雷氏兄弟。
不过雷氏兄弟也不简单,一回家就接受了各种治疗,吃了一大堆补药,虽然恢复得不如柳杨二人,但好歹也够看了。
负责保护和照料他们的下人见二人被打得如此狼狈,惊怒之下既想替二人出头,又劝二人在家休养,奈何兄弟二人铁了心要亲自报仇,阻止并呵斥退了下人,一早就来到学校。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柳杨和万金有‘神泉’作后盾,根本无惧分毫;雷氏兄弟自认为发挥失常,同样不遑多让。
八目相对,瞬间碰撞出八道火花,整间教室都洋溢着浓浓的火药味。
“雷天强,我柳杨正式向你提出挑战,你敢不敢……”
“我接,我接!”
这一次,柳杨主动向雷天强提出挑战,雷天强生怕柳杨反悔,不待柳杨话音落下便抢答似的接下挑战。
“那好,下午放学后不要走,学校门口等我!”柳杨学着昨天雷天强的语气说道。
“哼!但愿你明天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嚣张!”雷天强怒哼一声。
昨天他在柳杨手上吃了大亏,竟然被对方打掉一颗门牙,说话时都会喝风,这事要是传回崇青城,他也不用回去了,丢人。
“雷天兵,我万金也正式向你提出挑战,你敢不敢接?”万金也学着柳杨的样子,主动向雷天兵提出了挑战。
“哈哈哈!我接!”雷天兵仰天大笑三声,同样接了下来。
“那好,下午放学你也不要走,学校门口等我。”万金学得有板有眼。
“嘿嘿,看来我昨天下手太轻,没让你感觉到害怕,希望你明天也能挺着腰板站在这里说同样的话!”雷天兵残忍地笑道,眼中露出凶光。
他虽然没有吃雷天强那样的大亏,但他的发型完全毁了,下嘴唇被对方狠狠撞破,到现在还有些肿痛。
“杨哥,我支持你,把你昨天的气势拿出来!”
“天强哥,我支持你,让柳杨知道你的厉害!”
同学们齐声欢呼,昨天那场酣畅淋漓的打斗让他们看得过瘾,一些没有去凑热闹的同学打听到昨天的事后后悔不已,称今天一定要到场。
赵青云亲眼目睹了柳杨的战绩,暂时不嚣张了,担心柳杨拿他出气;小红和丽丽立场坚定,仍站在雷氏兄弟一边,这让柳杨和万金暗恨不已。
很快,四人约斗之事传遍全校,昨天的已经观战过之人一致决定继续捧场,错过了好戏的则纷纷表示一定不缺席。
最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包括彭子胖等老师,只是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要干涉,一笑置之。
一切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