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狼进入驿站后,轻易找到常青商队之人,消息传开,这令商队一行大大地松了口气。
柳杨能让红狼回来,那就说明柳杨多半没有问题,多半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
虽然无法用言语沟通,但无论是影鼠还是小黑都久通人性,一番张牙舞爪上窜下跳后,很快就用最简单的动作描述清了这一夜发生的事——
货物半夜时分被人偷走,柳杨、冯金以及樊相发现后结伴追踪,此时正在回来的路上。
“哈哈哈!太好了!我常青果然没有看错人!”常青抚掌大笑。
幸好柳杨三人追踪盗贼时留下了樊畅,让他有人质可扣,没有妄下定论,否则‘引狼入室’的骂名传出去可不好听。
“我就知道那几个年轻人不坏。”
“对,没错。”
其余人也放下心来,停止继续追查昨晚那帮盗贼的蛛丝马迹。
常青第一时间给樊畅松了绑,表达了歉意,饶是如此,樊畅也抓狂得想要骂人。
无缘无故被五花大绑扣押起来又无缘无故被无罪释放,任他再好的脾气也一肚子火,更何况是从小就没吃过苦受过气的世家少爷?
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并非是世家少爷,而是这个小商队雇佣的护卫,所以大部分的火气都被他憋回了肚里去。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三辆马车终于在商队一干人的翘首企盼中出现在地平线,疾疾飞奔回来。
柳杨三人纷纷跳下马车,与商队一行交接了货物。
这时众人很是诧异,樊相和冯金还好,一身装扮与昨日一般无二,而柳杨却一改往日洒脱,将整个人都包裹在严实的黑色服饰中。
然后就是柳杨的声音,虽较之在狼崖堡时圆润了一些,但还是带着些许沙哑。
不过片刻之后众人便不再关注柳杨如何了,因为三车干货以及三辆马车失而复得,令商队的每个人都激动难耐,把所有事都抛在了脑后。
此时正值午时,众人一致决定在驿站附近找一家饭馆子大吃一顿以示庆祝,然后再启程赶往下一站。
柳杨三人奔波了好几个时辰,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差点没偷吃马车上的生鱼干,自然求之不得,唯独樊畅闷闷不乐地拒绝了,见谁都像仇人似的——
“就算我是受雇于你们的佣兵,你们也不能像耍猴儿一样耍我好吗?”
“还有你们三个,竟然不支会我一声就偷偷跑掉,是担心我会拖后腿还是怎么的?害得我被人家冤枉!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要吃你们吃吧!恕本少爷心情不好,不愿奉陪!”
樊畅一一数落着众人,不接受任何人的歉意,甚至以绝食作抗议,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对此众人皆无言以对,无奈之下,只得由着樊畅生闷气。
驿站附近通常有各种店铺,饭馆茶楼并不少见,众人前呼后拥,很快找到一家中意的饭馆,点上两大桌子菜。
“常青大叔,你来一下。”
酒内菜品上桌前,柳杨偷偷向常青表明了自己把头裹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希望对方能提供一些药物。
常青不知柳杨伤势,以为没什么大碍,关切了一番后陪柳杨回到驿站,从商队的行囊中取出一些药膏,想亲手替柳杨敷上。
柳杨自然不愿被常青看见自己脸上的惨状,于是谢绝,拿着药膏独自回到房间。
没想到,刚才因为生气而离开的樊畅竟在房里对门倚窗作画,他推门而入时,将樊畅惊得笔尖一抖,令那幅初见雏形的墨画出现一抹浓浓的败笔。
“你!你干嘛!”樊畅大怒,脸色不善地瞪向柳杨。
“对不起,樊畅小哥,我不知道你在画画。”柳杨知道对方正在气头上,连忙赔笑道歉。
“那你进来之前先敲门不好吗?有你这样大摇大摆直接进房间的吗?果真是市井之徒,连起码的礼数都不懂!”樊畅果然越说越气,欲拿柳杨当出气筒。
柳杨无言苦笑,他也不知道房间有人啊,否则怎么会不敲门?
不过不管怎样,这确实是个坏习惯,得改!
樊畅盯着柳杨脸上的面具看了又看,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是看我不爽,故意捉弄我是吧?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真是幼稚!”
“樊畅小哥,你误会了,我没有……”柳杨否认道。
“没有?那你还戴着个鬼脸面具冲进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哪有那么巧的事?我越来越觉得你是故意的!你赔我画!”樊畅不依不饶。
柳杨戴的这种鬼脸面具在他的家乡几不可见,正是其上那个狰狞的面具让他失了方寸。
“好好好,我赔,我赔……”柳杨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边说边走过来,想要帮樊畅把画画完。
“赔?好好的一幅墨宝,就这么被你毁了……这可是上等的玉浆纸!玉浆纸听说过吗?你拿什么赔我?!”
“哼,看你那寒碜样也赔不起,玉浆纸是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的绝品,把你卖了也换不来半张!”
樊畅把柳杨推搡开,不断地数落着柳杨的不是,似乎准备把一上午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为了防止彻底引爆樊畅这个火药桶,柳杨决意不再做木头,改做一回石头,于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由樊畅怎么挖苦怎么嘲讽,就是不吭一声,不动一下。
果然,樊畅又推搡了几下、骂了几句后倍感无趣,渐渐消了气,嘟囔着嘴站在窗边,呆呆看着笔下半成品的画,也不知是在生闷气还是沉思着如何落笔。
柳杨见状松了口气,可是新的问题来了,他回房间是不愿让人看见他的脸,准备偷偷敷药来的,如今樊畅在侧,这药还怎么敷?总不能开口让樊畅回避一下吧?
正犯着愁,樊畅却主动开口扔下一句话,摔门而去——
“画个画都不清静,搞得一点灵感都没了,真是扫兴!”
一边说着,他一边还不忘把手中沾着墨的笔狠狠扔在画上,随即更是飞快拾起来掷向柳杨。
柳杨手疾眼快一把接住,樊畅毫不理会,骂骂咧咧地走出房间,声音逐渐变小,直到消失在远处。
“唉……这……”
目送樊畅离去,柳杨无奈苦笑。
对方明明比自己还大几岁,却是个小孩子脾气,这里又不是私人场所,自然不容易清静下来。
不过在回这里的半路上他就听樊相说起过樊畅的身世,知道樊畅从小娇纵惯了,生在温室中,所以此时见樊畅如此作态他也并没有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