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必须跟医生到卫生所去。
回来时,必须有医生的诊断证明。
不然,你不可以回到工地上来。”“储小玪,你陪霍美云去卫生所。”毕荣给身边的一个女生下了指令。
在大家的注目下,霍美云只好听话的由储小玪陪着,跟着两个医生去了门诊所。
一个小时后,霍美云和储小玪回到工地。
霍美云走到毕荣的下方,手上拿着一张纸片,朝上面示意。
毕荣看明白了,这张纸片是门诊所医生开的无伤证明。
毕荣点头示意,说:“去一边休息一会吧。”霍美云把手上的纸片塞进口袋,继续做她的本分工作。
下班时,霍美云叫停了毕荣。
这时,毕荣和图克文一道。
两个人的手上提了大件的工具,肩膀上挂了工具包。
毕荣停下脚步,等后面过来的霍美云。
图克文也跟着停下脚步。
霍美云叫毕荣把手伸出来。
毕荣不知道霍美云要做什么,有点疑惑,但还是把手伸出来了。
霍美云从口袋里掏出医生的证明,拍到毕荣的手里。
这时候,工地上的人都走完了。
只落下他他仨。
毕荣看了一眼医生的证明,在手心里窝了,扔掉。
“你怎么搞的。
说好了的,不让你们女的上来,你怎么就不听话。
出事了吧。”毕荣忍不住,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霍美云的头偏了一下,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没受伤。”毕荣说:“再小的事,也是给看笑话的人一个话头。”“要说这事,怪你。”霍美云把责任归到毕荣身上。
图克文看西洋景似的,眼睛小迷糊样,极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个人。
“我?”毕荣先是反问,转而点头,说:“是的。
这事,我有责任。
我没把你们每一个盯牢在岗位上。”知道自己的表述不清楚,霍美云就把话挑明了说:“这事就是怪你。
你对那个苏丽娅,太关照了吧。
你总是拿我跟苏丽娅比较。”图克文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味道,脸扭向一边,嘴里竟然吹起了口哨。
他有点得意,幸灾乐祸。
毕荣啊毕荣,看起来,你的运气不错。
你没看出来吗,这两个女生,都要表现了给你看。
毕荣没有注意到图克文这个时候的表情。
毕荣对于霍美云的说词,有点犯迷糊。
他我什么时候将她和苏丽娅放一块比较了。
事实是,他确实没这样比较过。
霍美云提醒道:“你是队长,要注意影响。”毕荣越来越糊涂了,问:“影响,什么影响?”霍美云说:“你和苏丽娅走得太近了。”毕荣晕了,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苏丽娅是学员。”霍美云提醒了。
霍美云上个月转正了。
她可以用师傅的口气说学员什么了。
“哦。”毕荣说:“这个,我知道。”霍美云问:“知道还要对她好?”毕荣说:“不可以吗?我是队长,应该关心每一个人。”“我说的不是这个。”“哪是什么?”“外面有议论,风言风语的。”“我没听见。
说什么呢?”“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图克文看出面前的两个人再这样争论下去,会把本是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就咳嗽了一声。
他向毕荣示意,咱们该走了。
毕荣的手向厂区的后大门口挥了一下,就先挪动了脚步。
霍美云没跟上来。
她赌气的扭过身子,给了已经走去的两个人一个背影。
两天后,严东周和政工组的组长肖正海来到管道架设工地。
严东周让陈颂把大家叫到临近车间的一个拐角处。
对于严东周要陈颂招集人,大家有些看不懂。
毕荣就在现场。
按理说,这个召集人的事,应该由毕荣来做的。
他是队长啊。
青年突击队的人到齐了后,肖正海拿出一纸会议决定,开始宣布。
因为毕荣管理上的失职,发生了有队员从高空摔下的事故。
厂部办公会议决定,撤掉毕荣青年突击队队长的职务,接任者为陈颂。
这个决定太突然了。
所有的人,除了陈颂之外,都面面相觑。
大家一时闹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图克文有点不服气的开了口,顶撞这个决定,“霍美云没受伤。
这不能算作事故。”严东周瞪了图克文一眼。
他对眼前这个臭小子图克文没有好感,于是就说:“非得有人受伤?真的有人受伤,处理就不是这样子的了。”有严东周这句话搁在这,没人再敢为毕荣说一句话。
人微言轻,说了也是白说。
大家沉默。
图克文摇头。
他的心里明白。
世事就是这样的。
孰能无错。
不用你,只要一个理由。
本来,图克文还想为毕荣据理力争的。
转念一想,放弃了。
他已经不是前几年那个好打抱不平的青年。
他觉得自己应该成熟起来。
他又摇了头,清楚一个事实,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
毕荣怕图克文还想和严东周争论什么,就远远的朝这边摇头。
他是告诉图克文,这个时候无论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图克文看了毕荣的这个暗示,会意的,然后脸部向上仰了。
他像是朝天吸了一口气,再平视后,吐了出来。
没成家的设在宿舍里。
陈颂会过日子,去那样的饭店,舍不得。
他把这个庆贺摆在了宿舍里。
因为是在宿舍里,图克文被陈颂叫去了。
图克文就住在隔壁。
图克文对陈颂没有特别的好感,也没有多大的反感。
他有点排斥这种庆贺宴,可能是为了毕荣的缘故吧。
但碍于面子,他还是参加了。
毕荣的铺已经不在这个房间里。
楼上有一个房间,说是住着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跑采购的人,在外常驻。
毕荣就把铺弄到了那里。
这样,毕荣就有了两个住处,一个是易元那里,在厂外,一个就是厂里单身职工宿舍。
来参加聚会的既然是陈颂的朋友,恭维的话也就不少。
“陈颂,你这就跨入干部队伍,敬你一杯。”陈颂说:“这样说,早了点。
我还不是干部。”“不要谦虚了。
这个,大家都明白的。
你现在的职务已经算得上以工代干。”确实,青年突击队的队长,应该算是以工代干。
所谓的以工代干,就是以工人的身份做管理。
青年突击队的队长由大领导直选后,政工组长宣布的任命。
政工组就是管干部的。
在大家的心目中,工人的身份,已经不是前几年红火一时。
前几年,所有的高等院校以及中小学校,包括科研机构,一律派工人阶级宣传队进入。
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嘛。
不仅是口头上宣传,也落实到具体的事务中。
现在,情况发生了大的变化,干部的身份越来越让人们高看一眼。
在企业里,由政工组管理的人员,就是干部。
事实也正是这样,由政工组任命的人员,是要向行署组织部门备案的。
“陈颂。
你当上干部后,有好处,可是要想到我们这些弟兄。”“就是啊。
你有能力时,一定要拉我们一把。”“陈颂,你的机会真的好。
厂子由山里搬迁到这里,肯定是要往大的方向发展。
听说,这个厂子的人员要增加到五千人以上。”“改革开放,这就要上规模了。
陈颂上的这班车,不早也不晚。”图克文始终没说话。
听这些人说的这些话,他的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他的心里总是觉得与这些人格格不入。
在喝了两小杯后,他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上二楼,图克文见毕荣房间的门开着。
室内的灯光照射到走道上。
图克文也就想到,毕荣的房间里可能有女生在。
可能是霍美云,也可能是苏丽娅。
果然。
图克文快要到这间房子的门口时,听到了苏丽娅的声音。
图克文在心里不得不承认,毕荣真的比他还有福气。
苏丽娅的声音是这样的独特,是属于“听了你的音激动我的心”的那种。
“不就是一个队长嘛,什么大不了的。
不当这个队长,做事还轻松些,自由些。
你看你当上队长后,人都瘦了一圈。”苏丽娅的声音停下来,没人接话。
图克文的脚步停下。
他在犹豫,这个时候进去,是不是合适?他知道毕荣这个时候的情绪,不会好。
他是想过来安慰几句。
身为朋友,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
“我舅舅在行署文联。
文联要办一个讲习班。
跟厂里要人。
厂里打算派人去参加。”毕荣还是没有应话。
苏丽娅说:“我看你最适合。
听童大朋的意思,工会可能推荐你去。”“我不合适。
合适的人选应该是图克文。”这是毕荣的声音。
图克文向前挪动了脚步。
他进了毕荣的房间。
见图克文到来,毕荣站了起来。
苏丽娅也跟着站了起来。
毕荣客套甚至带点谦卑的举动,让图克文的心里动了一下。
这在以前,毕荣是不会这样的。
看来,这次的打击不小。
他怎么也变得这样的谦卑了呢?图克文说:“我听见你们的谈话了。
苏丽娅的提议不错。
毕荣,你可以去参加这个讲习班的。
换一个环境,对你的心境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