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来人是村东头的乔大娘,乔大娘寡居多年,男人走得早,留下一个女儿,叫小花,与刘文辉同龄。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乔大娘拉扯闺女长大不容易,不过好歹小花争气,出落得亭亭玉立,像是村塘里的荷叶,娇嫩欲滴,算得上是村花了。
刘文辉每次见到她总是面红耳热,结巴得说不出话来,她看见刘文辉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总是掩嘴娇笑,美目流转,看得刘文辉竟痴了。这算是刘文辉第一个心仪的女孩儿,只不过不敢有旁的想法,只是埋在心里,那份纯真美好。
乔大娘一脸哭相,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刘文辉还在擦脸,看到了,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乔大娘,不过,刘文辉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独眼老九扶乔大娘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这是撞见鬼啦,这般失魂落魄的。
“他大娘,你这是咋了,有话慢慢说。”
乔大娘一口气将水喝完,顺了顺气儿,满脸悲痛,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他叔,俺闺女,小花,没了。”
短短几个字,如一记记重拳砸在刘文辉心里,刘文辉悲愤难当,手里擦汗的毛巾掉了也不知道。小花,昨天还看见她呢,今日便天人永隔了,老天爷,这是跟刘文辉开哪门子玩笑呢?想哭,却流不出泪;想恨,却不知恨从何起,只怪刘文辉们缘浅。
独眼老九也吃吃了好大一惊,小花这妮子自己看着长大,观面相,不该福薄至此,就这么去了。
“上午去村塘那边打水,到晌午都没见人影,刘文辉整村都寻遍了,后来有人在塘边发现了闺女,已经……”乔大娘已经泣不成声,没说完,人已经瘫软下去,若不是刘文辉和独眼老九扶着,她根本立不住,可见其内心之悲恸,远甚于刘文辉。
独眼老九掐指一算,从袖中抽出两枚古制铜钱,抛在地上,俯下身子,两眼紧盯铜钱,沉默半晌,最终长叹一声:“时也命也,该有此劫,奈何!奈何!”
乔大娘眼下已经慌了神,三魂七魄只怕是去了一半,所以想请独眼老九操持小花的身后事,让她早日超生轮回。独眼老九本就是吃这碗饭的,而且是看着小花长大的,自然没有推辞,立马答应了下来。
刘文辉的伤心溢于言表,但刘文辉得扶着更伤心的乔大娘,刘文辉们三个人向小花家走去,昨日一别,竟成永别,世事无常,天地无情。
刘文辉们离开院子,独眼老九没有把那两枚铜钱收起来,刚踏出院门,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两枚铜钱立马翻转过来,嗡嗡直响,不消一伙儿,就嗞嗞冒烟,眼看就化为铜水了,成了一团铜疙瘩,怪异得很。
来到小花家,看见小花直挺挺地躺在榻上,脸上蒙着一方白帕,虽然隔着手帕,还是能依稀瞧见俏丽容颜,红颜依旧在,只是人已经逝去了。
看到她的手臂,那是一种心惊肉跳的惨白,早已没人血色,手腕处还有挠抓的痕迹,想来是小花溺水时挣扎留下的。
刘文辉走近些,想再闻闻小花残留的味道,手不由自主地想去拉起小花的手,独眼老九似乎觉察到了刘文辉异常的举动,冷哼一声,一个凌厉的眼神向刘文辉投来,刘文辉这才清醒过来,抽回手,不能对逝者不敬。
有些冷,没想过三伏天的晚上会觉得冷,一阵凉风吹过,覆在小花脸上的白帕被吹开一个口子,刘文辉瞧去,猛然,小花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头撇过来,死死盯着刘文辉,双眼流下血泪,刘文辉头皮发麻,后退几步,一个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