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老九这才睁开眼,支付完车费,先下车了,刘文辉随后跟着下车,刘文辉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凯纳皇冠大酒店奢华富丽远远超出了刘文辉的想象,首先映入刘文辉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音乐喷泉,一边喷出十米高的水柱一边播放着动人的歌曲,喷泉的围栏全部用上等大理石铺就,一看就是造价不菲。
过了喷泉,就是酒店的主体建筑,那是一个呈倒T字型的巨大建筑群,裙楼占地逾四万平方,采用金黄色的装修基调,显得金碧辉煌,犹如一条黄金巨龙横卧在地上。主楼与裙楼相连,是一栋五十层楼高的恢弘建筑,酒店的客房就在这里。
刘文辉目不暇接,眼光扫到了酒店大堂外面两排棕榈巨木,郁郁葱葱。乖乖,这里每棵树都比自己老家山上最大的树还要大,刘文辉猜想这得百八十年了吧。刘文辉边走边看,来到大堂门前,感应门自动开了,刘文辉不觉得奇怪,电视里经常放这种门,他昂首挺胸,大步迈入了酒店。
如果说酒店的外景给刘文辉的是震撼,那么酒店内景则是让刘文辉感到一丝丝绝望,会下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口袋,自己这点钱到底够不够。
刘文辉感觉这就是皇宫了,刘文辉首先看到的是一副巨大的山水画,画的是巍峨的高山和壮丽的山景,还有一只苍鹰搏击长空,巨大的落款让刘文辉明白了这幅画的价值,连他这个“山野村夫”也听说这位画家的名字,那可是几十万一平尺的价格呀,这幅画价值几何,不言而喻。
大厅依然采用了金黄色的主基调,弥漫着浓郁的地中海风情,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装饰点缀其间。法国的青铜、巨大的水晶灯;意大利的皇家古典大理石面;英国的奢华内饰。厅内所有的装饰皆是用金箔铺就,加上富丽堂皇的回廊,由内及外无不彰显皇家气派。
刘文辉走走停停,流连于凯纳皇冠大酒店的奢靡,独眼老九走远了刘文辉也不知道。独眼老九见刘文辉愣神,回过来,拿拐棍捅捅刘文辉,语气中有几分焦虑:“快点呀,没磨磨蹭蹭的,让人等着不好,别头回见面就失了礼数。”
刘文辉收回心神,赶紧跟上独眼老九,跟着他上了二楼。二楼皆是风格各异的包厢,刘文辉们由领座员领到了最里面的那间包厢里,刘文辉抬头看了一下包厢的名字,很奇怪的名字,叫做“水中捞月”。
刘文辉进了包厢,包厢的典雅精致自然不用说了,独眼老九上前打招呼,向坐在最里面正中央位子的女子忙陪不是:“陆兆雪,陆总嘢,路上塞车,见谅见谅。”
女子秀眉微蹙,不过并没有沉下脸色来,站起身,向她身旁助手附耳几句,助手快步走到独眼老九身后,给他拉椅子,也给刘文辉拉了椅子,请刘文辉们落座。
独眼老九没有客气,显然是跟这位叫陆总的女子极为熟稔了,拉着刘文辉一起坐下。姓陆的女子见刘文辉们都落座了,才缓缓坐下,用一种轻快的语调说:“陈大师,确实难约,刘文辉陆兆雪这不也‘三顾茅庐’才请到您吗?”
声音铿锵有力,咬字极为用劲,缺没有给人任何唐突的感觉,语气中有一丝不悦,却也给足了独眼老九面子,说话功夫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陆兆雪的眼神落在刘文辉的身上,刘文辉们目光一对视,刘文辉不知为何眉头一跳,刘文辉隐隐约约看到陆兆雪背后有股股黑气腾出,刘文辉想,她可能是遇到麻烦了。
“哟,陈大师,这位英俊小伙是谁,瞧着眼生呢。”
刘文辉开始打量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她和刘文辉在村里见的妇女有着天壤之别,单就她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贵气,却不失婉约,叫人生出一丝亲近之意。
唇红犹如孟夏之樱桃,饱满圆润;齿如瓠瓜之籽,洁白光鲜。鼻梁高挺,一瀑黑丝直垂到腰肢,妇人眉宇间还有淡淡哀怨神色,刘文辉想若是她再年轻几岁,定是美人无疑。
独眼老九见刘文辉直视陆兆雪,觉得不雅,便掐了一下刘文辉的腰,刘文辉吃痛,收回了目光,瞥向别处,不再看她。
独眼老九抽出餐巾,叠在餐盘之下,淡淡地回了陆兆雪一句:“陆总,这不是外人,是刘文辉大哥的儿子,也是刘文辉的亲侄儿,你叫他小一便是。”
刘文辉依样画瓢,照着独眼老九的演示,也把餐巾叠在餐盘之下,这或许就是城里人用餐的规矩吧。乡下可没这么多讲究,以老为尊,吃饱就行。
“哦?”陆兆雪端起高脚酒杯,望了望杯中红酒,又望了望刘文辉,玉指轻扣杯沿,偌大个包厢除去应侍,也就刘文辉们四人,所以这一记轻扣,发出了“叮”的一声,刘文辉都听得真真的。陆兆雪用一种慵懒的语气调侃道:“即是你陈大师的侄子,想必也贪这杯中物,刘文辉今天先不敬你陈大师,刘文辉先敬这位小兄弟一杯,如何?”
刘文辉自从上次在村长和爷爷面前逞强,知道了酒的厉害,就发誓再也不饮酒。所以刘文辉想推了这杯酒,刘文辉刚起身,就被独眼老九拉住,刘文辉立刻会意,独眼老九这是要替刘文辉挡了这杯酒。
虽然刘文辉不知道这个陆兆雪是何人,但是从独眼老九对她的态度和她雍容的气质,刘文辉料定这个妇人不简单。刘文辉不想因为一杯酒坏了气氛,让刘文辉独眼老九难堪,毕竟刘文辉独眼老九是场面上的人。
独眼老九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敬向陆兆雪,故意压低了声调,歉意道:“陆总,刘文辉这侄子甚是淳朴,山里来的娃,没见过世面,刘文辉今儿就是带他来开开眼。不过说到喝酒,这娃娃是真不会,这样,刘文辉先敬您三杯,这一来嘛,刘文辉们迟到当罚;二来,也是向您道谢。”
独眼老九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再倒了两杯,全部喝完,这份干脆利落叫刘文辉好生羡慕,不由得在心里为独眼老九叫个好:独眼老九真是海量呐。刘文辉要是这般喝法,非得醉得滚到桌子底下不可。
陆兆雪见独眼老九这样,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追究的意思,也是遥遥敬了独眼老九一杯,不过,她只是抿了抿杯沿,嘬了那么一小口,就放下酒杯了,再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刘文辉见她如此,有些不悦,刘文辉独眼老九是扎扎实实地喝了三杯酒,你陆兆雪别说一杯酒了,就是喝了那么一小口,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太不给刘文辉独眼老九面子了吧。
刘文辉面有愠怒看了独眼老九一眼,独眼老九不以为忤,还是面带微笑,拿起餐巾,擦了擦残留在嘴角的酒渍。独眼老九这份涵养,刘文辉服了。换做爷爷,早就拍桌子,掀台子了,哪里会像独眼老九这么好的脾气呢,也难怪独眼老九能发财,端的就是八面玲珑。
陆兆雪见气氛有些尴尬,想着出来打圆场,自己请陈奇正来,可不是陪他打哈哈的,不要忘了正事儿。陆兆雪朝着侍应使了个眼色,侍应立马知道了陆兆雪的意思,躬身退下。
同时让助手把菜单捧到独眼老九面前,和颜悦色道:“刘文辉只是跟您侄子开个玩笑,陈大师可不能当真,以后您侄子来刘文辉酒店,消费用度全免,回头刘文辉通知前台把VVIP卡送来,算是刘文辉给您侄子的一点见面礼。还有,今儿您是客人,想吃什么随便点,甭跟刘文辉客气。”
陆兆雪讲完这些,刘文辉有两惊,第一惊是陆兆雪变脸真的是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似乎在生刘文辉和独眼老九的气,这后一秒,已经开始大手笔送礼了。
这第二惊嘛,这么一个奢华到了极致的大酒店居然是这个女人的产业,这大大出乎了刘文辉的意料,见惯了山野村妇,甫一结识这么大的女老板,确实不适应。刘文辉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凯纳皇冠大酒店的VVIP卡入门级会员年费就需要十万元,刘文辉当时还不知道这么一张小小的卡片,到底有啥用处,事后,刘文辉自己都乐了好几天。
一言以蔽之,这女人心呐,就像海底针,你怎么也猜不透。
独眼老九接过菜单,瞅了一眼,又把菜单还给了陆的助手,随便说了一句“照旧”,看来,独眼老九确实是这里的常客啦。
助手正要躬身退下,去喊上菜的时候,被陆兆雪叫住了,助手停下来,等候陆兆雪的吩咐。
“嗯,酒店不是来了几只神户龙虾嘛,捡两只最新鲜的,给陈大师和小一尝尝鲜。”
神户龙虾?刘文辉以前听都没听过,刘文辉知道刘文辉们田里的小龙虾,现在正是时节,刘文辉一个下午能钓半箩筐龙虾哩。回家洗干净,端上灶头,放入料酒和香料,不一伙儿功夫,一盘香喷喷的十三香小龙虾就上桌咯。
爷爷最喜拿龙虾下酒,半盘龙虾半瓶酒,刘文辉也是吃的满嘴满手都是油腻,现在的龙虾最是肥美呢。想到这里,刘文辉又情不自禁想起爷爷,不知道他在乡下一个人还习惯不?
每次刘文辉烧完龙虾,就要给小花也端去一些,瞧她大快朵颐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半点扭捏羞涩呢。只是没想才几天光景,刘文辉们就天人永隔了。刘文辉摸了摸胸口,刘文辉把伏魔八卦镜用红绳串起,放在离刘文辉心脏最近的地方。
每当夜深人静时,刘文辉把伏魔八卦镜放在刘文辉耳边才能入睡,迷迷糊糊中,刘文辉仿佛能听见小花的声音,她笑意盈盈,一个劲地喊刘文辉呆子……
正当刘文辉出神的空当,菜陆陆续续上齐了,餐盘都是清一色的金边景德镇瓷盘,餐具都是纯银的,连餐巾也换成了金丝撬边的淡黄色丝巾。这规格、这档次,足以显示主人对宾客的重视。
其他菜刘文辉印象不深了,龙虾自然是作为压轴大菜登场的,给刘文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份是清蒸,一份是作为龙虾刺身端上来的。清蒸香味扑鼻,咸鲜适口;刺身生猛劲道,入口即化,不过刘文辉吃来吃去,没吃出什么花来,还是觉得家里的小龙虾够味一些。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似乎这顿筵席也到了尾声,期间,陆兆雪和独眼老九频频举杯,中间还敬了刘文辉一杯,不过由独眼老九代喝。但是刘文辉瞧得清楚,独眼老九是喝了不少,但是陆兆雪的杯中酒,就没有再斟过。临了,还剩了小半杯,刘文辉看她是不胜酒力,还要硬撑。
独眼老九拿金丝餐巾抹了抹嘴,再用洗手盅洗了洗手,酒足饭饱,自然要开始吹牛啦。
“神户龙虾,刘文辉一直听朋友说起,只是没有福分尝尝鲜。今儿,托陆总的福,能尝到这人间珍馐,不知道要怎么样谢陆总哦。”
陆兆雪莞尔一笑,神情放松,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要让刘文辉和独眼老九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去。
独眼老九和刘文辉便坐了个过去,双方落座后,陆兆雪幽幽地叹了口气,脸色没有先前那般放松了。
独眼老九似乎就在等这个时机,立马打开了话匣子:“陆总家财亿万,金钱、声誉、名望,都在你手,为何还如此长吁短叹呢?”
陆兆雪没有言语,继续叹气。
独眼老九拿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放回桌台,见陆兆雪还不开口,也不催促她。刘文辉们双方就这么绷着,刘文辉是个急性子,恨不得替他们打破这个僵局。
不过刘文辉又转念一想,既然是陆兆雪宴请独眼老九,自然不会是为了吃一顿饭那么简单。陆兆雪又是送卡,又是上龙虾的,必定有事要求着独眼老九。既然知道陆兆雪的心思,独眼老九自然也不急,哪有主动张口叫人求自己办事的呢?
陆兆雪终于开始开了口,语气中带有三分焦急、三分害怕、三分疑虑、还有一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