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秋时节,却依旧细雨霭霭,多而细如牛毛。夏意未褪,又多霪雨,让人恁地烦恼。
清水镇外,柳树林道边。
只见四个轿夫吃力地抬着一顶轿子,轿子外饰华丽,做工考究,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四人急急忙忙,旁边还跟着个丫鬟模样的人。全然不顾正在下雨,四人及丫鬟脸色凝重,神情慌张,似有急事。那丫鬟抹去额头的雨水,脸色沉了一下,似乎嫌轿夫脚力太慢,骂道:“该死的,没吃饱饭吗?不知道小姐有急事啊,如误了小姐的大事,看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轿夫似乎对那丫头颇为忌惮,唯唯诺诺道:“绿衣姑娘说的是,小的们再快些。”
四个轿夫相互对望一眼,脚下的步子更疾了。雨却下的更密更急了,隐隐透出这雨下的蹊跷。
就在四人匆忙赶路时,两旁的树丛传来阵阵响动,似有人在走动。
“咔——嚓”一记响雷直落下来,煞白白的。说时迟那时快,几十条人影唰唰地草丛中蹿了出来,横在大路上,挡住了那几个轿夫的去路。几十个彪型汉子露出明晃晃的刀了,早就让四个轿夫骇破了胆,双脚哆哆嗦嗦,直打颤,就怕跪下去了。
“要活命的赶快滚,别惹老子不高兴!”为首的贼人发话了。
四个人早就想跑了,此时如蒙大赦,撒开腿,一路小跑,马上无影了。
那丫鬟也似吓住了,朝轿子小声低语:“小姐,我们……”
轿子里有了动静,传来了有似天籁,如珍珠落盘般婉转动听的声音:“绿儿,我晓得了。”这时一支手探了出来,肤如凝脂,指如细葱。挽起轿帘,露出半边侧脸,细声道:“诸位好汉,有何指教啊?小女子有礼了。”
“哈哈哈……”为首的大汉狂笑“好汉?大伙说说看我们是好汉吗?”
四周贼人相视而笑,为首的大汉向前跨出一步,厉声道:“小姐还看不出我是干嘛的?小姐的眼力不至于如此差劲吧。”那大汉弹了弹明晃晃的砍刀,露出一丝邪笑。
轿帘又垂了下来,传来依旧悦耳的声音:“小女子当然明白,不巧的是,奴家这只有百来两银子。不知众位好汉可否嫌弃?”
“小姐的意思——我们是剪径的强盗咯?”
“奴家当然不敢,只是想众位可能是遇上难处了,这些银子或许可解诸位燃眉之急。”
那个唤名“绿衣”的丫鬟可不怎么想,她暗想道:可不就是强盗吗?
为首的贼子打了打哈欠,缓声却恶狠狠,“小姐好大的架子,隔着轿帘和我们说话,周小姐是不是嫌我们兄弟是粗人啊!”
“哪里啊”那姓周女子在轿内握紧拳头,秀眉上眺,面露难色,外面可是帮不要命的强盗,自己该怎么办?虽然自己执掌家事,什么大风大浪都司空见惯了,可是这等棘手的还是令她胆颤心惊,不知如何是好。
“是啦,见机行事,莫要辱了我周家名声”那周姑娘双拳微松,妙目圆睁,想是豁出去了。她素手向前探出,慢慢挽起轿帘,渐渐露出了全身。
那姑娘一袭紫衫裹身,曲线玲珑,身材嫚妙。她缓缓抬起头来,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眉似柳叶细裁;唇如樱桃一抹红;耳像翠然玉坠通灵。精致的是那双美眸子,睫毛翕动,那黑白物通透明亮,淡淡射出逼人的清秀气息,端得是个美人胚子。
众贼人哪时见过此等美人,不由得看的痴了。为首的更是淌着口水在那傻站着,完全忘了自己来是所谓何事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周小姐。
周小姐看到他们这般赖皮相,不由秀眉微蹙,轻轻咳嗽了声,道:“诸位这银子不要了么?”
“要什么银子啊,老子正缺个押寨夫人呢。”贼首破口而道。
周小姐心一沉:这帮恶贼果然没安好心,是冲我而来。我该怎么办啊?他们可有几十号人啊,我这就绿儿两人,家里还有急事。这帮恶贼真叫人恶心,若是有班衙门的人经过就好了,可是这地偏人稀的鬼地方哪有什么劳什子官差啊!周小姐第一次如此心慌意乱,不知所措,还惊了一身冷汗。绕是如此,她还是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还是要自己去解决和面对的。
“大哥刚才说什么呢?”周小姐戚戚然道。
“哦”此时那贼首回过神来了,慢声道:“老子说要小姐当押寨夫人呢!小姐可愿意?”随即哈哈狂笑了起来。众贼人也跟着大笑,气氛诡异无比。
周小姐浑身一颤,似听到了极为恐怖的话语,面露古怪之色。银牙紧咬,素手紧握成小拳,她已暗下决心,这帮畜生如果乱来的话,自己就咬舌自尽,誓保周家颜面,勿要辱了门风。
“小姐想必考虑清楚了,就跟哥哥上山吧,包你吃香喝辣!”那贼首已按耐不住了,擦拳磨掌地靠近周小姐,垂涟美色的意思暴露无遗。
周小姐无力地垂下双臂,在这群豺狼面前,自己只是一只待宰羔羊罢了。抗争只是徒劳,只有由天命了,反正自己做了最坏的打算。
那贼首凶相毕露,一脸淫笑,向周小姐逼来,其他贼人也靠了过来。
周小姐双拳握得愈加紧了,此时她想喊人,发自本能的叫喊,这或许是唯一能解救自己的方法呢。
“来人啊,救救奴家的性命啊,有强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