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网?”
激斗中的袁晁听到李巨这一声喊,暗中加了提防,因为他之前已从被他杀死的两名千牛卫口中知道,李钰正是着了萧厉这天罗网的道儿。
果然,萧厉吼声刚落,一张大网便被八名大汉牵着,腾身向还在憨斗的房顶众人罩去。
袁晁虽然不清楚李钰功力到底高到了何处,但只要想想此人能够屡次从围追堵截中逃脱,直至今天终在郓州立足,便知他绝非那么好相与的。
由此,袁晁一见到那神秘的天罗网向自己连同十余名与他正在交手的千牛卫罩来,丝毫也不恋战,双拳快速击退围攻他的两名千牛卫,便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虽然他并未蒙面,但自始至终,无一人能够看到他的真实面容,也没有将他底细试探出来。
李巨看着袁晁轻易走脱,忙对身后的亲卫命令道:“追!快点追!勿要让此人逃出了彭城!”
他之所以这么紧张,主要是考虑到他和萧厉之间的对话极大可能已被袁晁听了去,如果袁晁和张巡有什么关系,再将他的打算和盘托出,那对他而言将有些麻烦了。
但萧厉却与李巨不同,他淡淡地看着房顶上乱作一团的属下,丝毫不急,反而转头宽慰李巨道:“殿下不用追了,让他逃了更好。”
李巨大奇,茫然道:“将军这是何意?”
萧厉呵呵一笑,附在李巨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李巨听萧厉说完,本是一脸紧张的面上也显出笑意,对萧厉连忙竖起大拇指道:“高!着实是高!难怪皇上对将军如此倚重,老夫不服不行啊,哈哈哈……”
萧厉见到李巨夸赞自己,淡然的脸上也堆起笑意,谦虚道:“哪敢在殿下面前卖弄,只不过我是旁观者清罢了。殿下只管做好布防工作便是,包保不会让殿下失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自又进屋喝酒叙话去了。
按理说,李巨身为河南节度使,又是李氏宗亲,无论是资历还是官职,都比年纪轻轻的萧厉高出不少。
但所谓小人物大能量,萧厉现在虽然只是六品官身,但身为新皇李亨的身边近臣,其地位绝非李巨这个世袭王爵的地方大员可比。
如果不小心把萧厉给得罪了,一旦他返回灵武,在皇帝身边编排几句,李巨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相反,如果李巨能够帮助萧厉将事情办好,并将他给伺候好了,此人说不定能够对他调到朝廷中枢任职一事提供重要助力。
有这样的考虑,李巨这个御史大夫兼领河南道节度使的正一品大员,才会与差了他五个品级的萧厉平辈论交。
二人在屋子里继续推杯换盏间,袁晁几个腾挪,已彻底摆脱了搜捕队伍的追踪。
此刻子时已过,城内到处乌漆嘛黑的,正好将他的行迹掩盖。
他在城里绕了大半个圈子,发现一对对巡逻队伍粗鲁地挨家挨户盘查搜索,各处紧要地段更是加派人手驻扎封锁,显然是他惊动了李巨,欲要将他捕获。
看着那些紧张兮兮的搜查队伍,袁晁不由暗暗一笑,一个腾身便翻上高墙。高墙之后,正是他白日里探查好的虢王府。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彭城守军满城搜捕,那些平民院落自然是重点搜查对象,反倒是虢王府一片安静,没人敢来搜查。
进了府内,绕过过重重护卫,躲到僻静院落里的一间房屋内。
一入房间,便闻到一阵清香,环往四周,烛光淡淡,屋内有红帐罗幔,有绣床花桌,显然是个女子的闺房。
袁晁背靠木墙,屏息凝神,冷目打量着屋内摆设。
只见那花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花桌靠着的窗边放着一个瓷盆,盆中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
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似乎在暗暗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一般女子。
璎珞穿成的的珠帘背后是女儿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袁晁将房中情况览尽,心内不觉微凛,知道自己来错了房间,正要离去,却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似女子在床上翻身的声音。
他不敢妄动,只得隐在黑暗中,静静站着。
过了一会儿,响动并未停止,但也不见璎珞珠帘后有人影闪出,袁晁便将身体挪到窗前,准备从半开的木窗上悄然离开。
“琬儿。”
正当他要低头向木窗靠去时,窗外响起一道低低的喊声,惊得袁晁赶紧缩回头,重新躲进黑暗之中。
那声音落下不久,寝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略微大了些,接着便听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道软软糯糯的女子声音轻轻响起:“来了。”
袁晁闻言大急,忙一矮身,躲进身前的木桌下。
这时,璎珞珠帘沙沙响起,一个身披素锦的长发女子摇曳着腰肢从里屋出来,还未行到窗前,外面已翻进一个男子。
袁晁躲在桌子底下,也看不到屋中情形,只凭感觉揣测,应该是一队狗男女在偷情。
果然,就在他耳畔,一阵吧唧吧唧的声音和衣服被解的窸窣声连绵而起,让得他躲在桌子底下也浑身燥热起来。
这还不算完,接着袁晁便感觉到头上的花桌开始微微摇晃,随着时间的流失,摇晃的程度也愈发激烈,并且伴随着一阵阵男女剧烈喘息呻吟之声,到得最后,已差不多有要将木桌摇散架的趋势。
袁晁的身体也在那令人血液沸腾的呻吟声中,随着木桌的摇晃而前后摇摆,可是与正在欲仙欲死的桌上两人不同,他躲在桌子底下,身子蜷曲,极不自然,可偏偏贲张的血脉让他更加难受,全身似有火烧一般。
本是一件可以满足偷窥欲望的难逢幸事,却让他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