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三光这一拳如同猛虎出闸,重击在徐公凌小腹上。一旁有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捂住了眼,暗想:“挺好的小哥,要被段三光打死了。真是可惜啊!”
“啊!”只听段三光一声惨叫,重重摔在台上,不过他皮糙肉厚,倒也没有大碍。
段三光站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在笑他。他不免恼羞成怒:“你们有什么好笑的?”
徐公凌哈哈大笑:“光头了吧?”
段三光摸着他的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一根头发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段三光强打精神:“没了头发也好,也少了三千烦恼。还有两拳,打不死你。”
第一把吃了亏,段三光第二拳不敢大意。一招十成功力的冲天捶打向徐公凌下巴,徐公凌眼皮都没眨一下。
段三光的冲天捶是要命的招,徐公凌自然也懂,暗想:“该给你点果子吃了。”
拳来了,徐公凌低下头迎了上去。拳头与下巴相撞,段三光只觉徐公凌的下巴似有千钧之力,他的拳势被破,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屁股剧痛不已。
良久他才站起身来,只觉得屁股发冷。所有人都在大笑,段三光瞪着眼,所有人又都不笑了。
徐公凌笑得更放纵了:“你光腚了!”
段三光脱下上衣,系在腰间:“还有一拳,你必死无疑。”
徐公凌轻揉着下巴:“放心,没打你之前,我是不会先行一步的。”
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小童,小声对段三光道:“彪爷,别再打了。天剑阁的少东家就栽在这人手里。”
段三光喝道:“他算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
段三光卯足全力,冲了上去,双拳齐出,一招双龙出洞,直击胸口。
徐公凌点了点头:“双虫出洞啊!有点手段!”
这一拳实打实地打在徐公凌胸口,徐公凌略一含胸,又一挺胸。段三光就像一支离弦的箭飞了出去,脚下的牛皮靴都掉了。
徐公凌搓着拳头:“三拳打完了,该我出拳了。你准备好了吗?我这一拳打你嘴,希望你以后少骂人,多积口德。”
段三光有些害怕了,他缓缓直起腰,摆出一个拳势。
“来了啊!”徐公凌左手掐着剑决,右拳出手了。其实他从来没有练过什么拳法,只不过以拳代剑,使得还是一招清风徐来。
段三光早有准备,双掌合住,护住了面门。徐公凌也不变招,迎了上去。徐公凌的拳头和他的剑一样,明明很简单,对手却不一定挡得住。
段三光只觉得有股内力直穿后脑,势不可当。这一次他没有飞,徐公凌也打完了。
段三光刚要开口,突觉牙疼得厉害,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来。他定睛一看,他的四颗门牙化成了粉末融在血中。
段三光连连拱手:“多谢尊驾饶命了。”
徐公凌收回拳头:“不敢不敢!素闻仁兄平日喜好欺压良善,今后务必改正啊!还有两拳,我暂且记下了。”
徐公凌望着台上的戏子,笑道:“继续唱吧!我只是和大家开个玩笑而已。”
徐公凌给段三光抱了个拳,一个疾风步就消失不见了。
段三光心中暗想:“好厉害的少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他真像是一阵风。争强好胜者,必有人挫之啊!”
午时太阳正高,张无音和马家驹走在散学的路上。全城都在传段三光被打的事,现在他的三光,有了新的标签。光头!光腚!光脚!马家驹听说了段三光被打的事,一天到晚都很开心。
张无音抬头望着天空:“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吧?”
马家驹呵呵笑道:“据说是个白衣少侠打得他,一拳上去,把他牙都打掉了。”
张无音摇头笑道:“家驹,哪里有什么白衣少侠啊!我敢保证是公凌打的。”
马家驹细想了一会:“可能是公凌。他是专打恶霸流氓的。这份情我记下了。”
张无音点了点头:“家驹好在你只是受了轻伤。以公凌的功力,打死个把人完全没有问题。”
马家驹轻叹一声:“竟然公凌已经帮我报了仇。这事也就这么算了。不然我也要找他讨回来。”
张无音停下脚步:“你们的性子我清楚。公凌被人欺负了,他是一定会讨回来的。他可以用三年,甚至十年去报仇。但他可以在一瞬间,放下仇恨。我被人欺负了,我可能不去报仇,但我一辈子都放不下。”
路上有个小个男子,望着马家驹和张无音,问道:“二位可是马大爷和张大爷?”
张无音有些哭笑不得:“我姓张,但不是什么大爷。”
小个男子跪在地上,捧场礼品:“前些日子,我家兄长得罪了马大爷,今日特地差我来赔礼道歉。万望大爷海涵。”
马家驹连连推却:“你回去告诉他,东西我不要,这事就这么算了。”
小个男子磕起头来:“大爷若不收下,小人回去无法交差啊!万望大爷体谅啊!”
张无音劝道:“家驹,收了吧!你笑纳了,人家才能放心啊!”
马家驹心想:“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就收了吧!”
马家驹接过礼品:“请你转告你家主人,我一定来!”
小个男子笑着起身,又递出两份请柬:“我家六公子于六月十六成婚,邀请徐大爷、马大爷参加。”
张无音心中有些不悦:“合着没我什么事啊!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心烦。”
马家驹感觉自己突然有面了:“我来!”
日近黄昏,徐公凌一个人在竹林里练剑。他练得十分投入,早已浑然忘我。练剑的时候,身心是要有感觉的。只看到手中的剑,人就会忘了自己。只想着自己,就会忘了手中的剑。徐公凌甚至觉得自己的手中什么也没有。
“公子!”只听背后有人在叫他,声音无比甜美。
徐公凌没有回答,他只记得他还有一百剑没练完。约过了一炷香工夫,徐公凌练完了,他收起剑,精神大震。
眼前站着的美女,正是前日晚上跟他要糖炒栗子的姑娘。她美丽的长发在风中飘动着,徐公凌只望了她一眼,就开始心神不定了。如果不是她太美了,徐公凌真想眨眼看看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徐公凌回过头:“太巧了。你来这里干嘛?”
姑娘的话语很是轻柔:“我随便到这里走走。”
徐公凌背对着她:“你说的,我不是太相信。越漂亮的姑娘,也可能越会骗人的。”
姑娘问道:“你为什么背对着我?”
徐公凌答道:“望着你,会让我迷失自我的。我只好不去看你,虽然你很好看。”
姑娘叹道:“你和其他人,真是不一样啊!”
“走了。美女谁都喜欢的。”说完话,徐公凌又开溜了。
天黑了,徐公凌来到张无音家中。
徐公凌看着正在画画的张无音,有些欲言又止。
张无音停了下来:“公凌,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徐公凌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无音,以前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的。但是狼妖之后,我信了。我上天做了一个梦。”
张无音问道:“什么梦?”
徐公凌擦了擦头上的汗:“你听说过头发精吗?”
张无音有些惊讶:“只听过树和走兽成精的,我还真没听过头发能成精的。”
张无音从怀中掏出请柬:“公凌,这是你的请柬,六月十六,段府六公子成亲。”
徐公凌接过请柬:“我现在哪有心情吃饭啊!这几天我老是遇到一个美女,弄得我有些心神不宁。”
张无音叹了口气:“遇到美女不是好事吗?我想遇还遇不到呢!”
徐公凌又擦了擦汗:“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知道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张无音笑道:“说不定人家就是看上你了呢!小白脸总是招人喜欢的。”
徐公凌停了一会,缓缓道:“好了,不说了。但愿是我想多了。”
张无音打着哈欠:“你看我什么都不想,也不会有什么烦恼。”
徐公凌长叹一声:“唉!我是很难快乐了,我总感觉危险无处不在啊!”
月色已深。徐州城,茅山派大殿。
茅小正接到一个去凌州城段府祈福做法的任务。徐州和凌州相距不远,依茅小正的道法御剑一夜就能到了。掌门人特意交代了,段家是凌州城的高门大户,不同于寻常人家,宁可多留些日子,也要把事情办好。
茅小正收拾好行李,跟他师弟茅小春嘱咐道:“我还有一批僵尸没有赶,等我回来再说就行了。”
茅小春答道:“师兄,你把僵尸留在屋里。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茅小正叹道:“师弟,我们是道士啊!是僵尸的克星啊!”
茅小春连连点头:“师兄所言极是。早些回来啊!你不在,我一个练功也怪难受的。”
茅小正正色道:“总有一天,你要学会独当一面。我这就下山了!此去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我就回来了。”
茅小春握住他的手:“师兄,你可得早点回来啊!”
茅小正直摇头:“小春,你都已经二十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清晨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徐公凌在家休息了太多天,现在回来上课,心情很是舒畅。以前天天上学,只想着休假。在家休息时间长了,反而想去读书。高先生都觉得徐公凌不在,书院里会少很多欢乐。现在众人齐聚一堂,整个书院其乐融融。
高先生捋着胡须:“七月咱们书院就停课了。该乡试的同学去乡试,该武举的同学去武举。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大家要珍惜现在的时光。”
徐公凌有些哀伤:“先生,我舍不得大家。我还想跟着你读书。”
高先生满是关切地望着他:“傻孩子,你们都长大了。老夫是真的老了。今天大家来念念送别的诗句吧!”
众人纷纷点头。
高先生念道:“我先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张无音抢先起身,因为他会的诗实在不多:“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挨到马家驹了:“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王三金也接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徐公凌深情念道:“日暮征帆何处泊?天涯一望断人肠。”
念出的诗句全是有关离别的,实在让人感时恨别啊!徐公凌本就多愁善感,此时心里更是难受。张无音也有些失落,没几个月自己就要远行了。离开自己的家乡,离开自己的家人。出门在外,思念家乡的时候,人才会真正感到寂寞。宁爱本乡一抔土,莫恋他乡万两金。
散学回家的路上,徐公凌一直闷闷不乐,张无音倒是比他释怀很多。
张无音希望他能看开一点:“公凌,别这么难过。我知道你重情。但是你也别把什么都看得太重了。”
徐公凌叹了口气:“没办法啊!我也不想这样的。过几天也就好了,我多愁善感,你是知道的。”
张无音拍着他的肩膀:“你这也算是铁汉柔情了吧!你总是心太软。现在的你,哭哭啼啼地像个小媳妇。”
徐公凌揉了揉眼睛:“其实高先生是个很好的先生,我以前还老是顶撞他。想想真是不应该啊!”
张无音递给徐公凌一张纸:“我以前晚上睡觉前,还骂过他呢!不比你不应该啊?”
徐公凌正色道:“不说了。过段时间我们就要远行了。总得挣些银两吧!”
张无音叹道:“钱我总是没有的。我也愁啊!”
徐公凌舔着嘴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张无音低着头:“我还得说一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徐公凌笑了起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来明日忧。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使徐风剑。”
张无音鼓励道:“公凌,咱们四人中。你是最用功的,最多三四年,你肯定能使徐风剑的。”
“徐公凌!”不远处,一个女子喊着徐公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