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凌看着吴风之的眼神就知道,此战必然是一场恶斗。吴风之只想一招杀了徐公凌,他握住他的风之剑,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吴风之喝道:“小子,你的剑呢?”
徐公凌摊开手,心里也有些愠怒,他微微笑道:“别人成亲还带剑的缺德事,小生还干不出来。”
吴风之骂道:“混账,我剁了你了。练了几年剑,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旁边吴风之的徒弟,讥讽道:“你认识这把剑吗?风之剑乃极北苦寒之地的百年玄铁所造,寒气逼人,锐不可当。专斩狂妄之人。”
“且慢,且慢,两位贵客切莫动手!”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圆脸大嘴男子急匆匆跑了过来。
只听有人道:“段员外来了,估计是没好戏看了。”
圆脸男子急匆匆跑过去,头上的帽子突然掉了,露出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所有人都捂着脸在笑,看来外界段员外的传言是真的。
段府是巨富之家,有使不尽的钱财。但是段员外却是十分的悭吝,吃饭的时候,米粒掉到地上,他都会捡起来吃了。他每年都会去寺庙出家三四次,说自己看破红尘。每次沐浴斋戒之后,就又说自己对红尘还有留恋,又还俗了。灵智寺的监事和尚都受不了他了,说他,每年都说来出家,洗完澡,剃了头,就反悔。其实就是过来洗个澡,剃个头。
其实段员外二十几岁就谢顶了,家里要花钱给他请名医看病,他死活不看,怕花钱。索性开始假模假样地学佛诵经,人人都以为他是真的与佛有缘。其实他也就会那几段佛经,逢人就说,逢人就念。恭维他的,都叫他“段活佛。”
段员外握着两人的手:“两位贵客,今日是小犬大婚之日,实在不宜动武。不如改日再战吧!”段员外暗想:吴风之出手狠辣,非把我这些花梨木的家具打坏不可。
吴风之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张口就骂我缺德,今日必成我剑下亡魂。”
杨剑生拉住徐公凌:“师父快走!这要出人命了。”
徐公凌摇头,他指着吴风之:“谁死还不一定呢!”
吴风之挣开手:“我一生出剑千次,剑下亡魂一千人,从未失手。今天你会是第一千零一人。”
徐公凌怒了,他瞪着吴风之:“不想你杀了那么多人,江湖败类。你以后无需用剑了。”
吴风之骂道:“段员外,我给你个面子,我们到花园动手,他正好给你做花肥。”
徐公凌懒得说话,他迈开步往外走。
很多人在议论纷纷:“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敢叫板吴风之,真是不想活了。人家练多少年,他才练几年。”
一个小厮道:“说不定这少年有什么绝招呢!听说他还有点功夫呢!”
端茶的丫鬟道:“虽然我觉得他有点不自量力,但是我觉得他好有男子气概呢!”
段府的花园十分气派,前前后后足有十几亩地。别家花园的假山只是假山,段府是真的移了一座小山过来。花园里的小湖都是人工开挖的,原来养的是玉玺金莲。后来段员外主张改为鱼塘、蟹塘,包给家里的佣人。
徐公凌觉得在这鸟语花香的花园里决斗实在有些喜忧参半,他也不知道吴风之的深浅。只是见不得他这么嚣张,他眨了四下眼,望到了吴风之的经络。
徐公凌轻松许多:“内力不足我一成,还敢这么狂妄。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本!杀了这么多人,该教训教训了。”
吴风之还在等待,他要等人都来了,再出手。他对名声的看重比性命更重要,在他眼里徐公凌已经是个死人了。
人来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中间一亩的空地,吴风之笑道:“够了!够了!用不了。”
徐公凌有些不耐烦了:“出招吧!”
吴风之喝道:“你两手空空,让我如何出招。给他一把剑吧!”
徐公凌点了点头,接过剑,握在手里,喜道:“好剑!这也是把宝剑。”
吴风之的小徒弟心中骂道:“给你用我的剑,真是脏了我的剑。”
吴风之抬起剑:“开始吧!”
吴风之出剑了,众人都还没看到他拔剑,他的剑就出鞘了。他身法奇快,好似彗星袭月。这招彗星袭月,居高临下,如惊芒掣电,如白虹贯日,透骨的剑气让围观者的脚底都凉透了。
杨剑生看呆了:“我跟他学艺近十年,从来没看过这一招。想不到他还有如此高招,我自以为尽得真传,没想到他留了这么多招。”
徐公凌面无惧色,直到剑快到咽喉,他方才出剑。风声疾呼,他迎了个照面。
徐公凌落地,他右手背剑独立,左手滴着血花。
只见吴风之也落地了,他也背剑站着。“呯”徐公凌手中的剑炸成了碎片,只剩下一个剑柄。
徐公凌望着一地的碎铁,赞道:“好厉害的剑法!没有变化才是最好的变化。”
段员外只觉什么东西飞到了自己眼前,他伸手一抓,一下抓住了。他直觉手中的东西湿湿的,摊开手他吓了一跳,分明是一根大拇指。
“师父!吴风之的徒弟迎了上去。”他拿着金疮药,想要给吴风之上药。
吴风之一掌把他打飞,这小徒弟好似被马车撞飞似得,倒在地上直吐血。
徐公凌回过脸:“承让了!”
吴风之摊开自己的右手,显然少了一个大拇指,断指处还在滴血:“比剑你赢了,但我们是决生死。你这一招我输得不甘心。你假意跟我对剑,却用剑鞘削我手指。”
徐公凌叹道:“若是我不削你手指,无非是同归于尽罢了。今天到此结束吧!”
吴风之怒道:“你削了我的手指,就想这么走了?”
徐公凌站定不动,眼中全是无奈:“我不愿伤你性命,才削断了你手指,你就恨我入骨,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呢?”
吴风之抄起剑:“技不如人,便是活该。”
徐公凌扔掉残剑:“如此比剑,简直是斗鸡。我说什么都不会再出剑了。”
杨剑生心里明白:“徐公凌生性仁慈,必不肯痛下杀手。只好削去吴风之的大拇指,而吴风之一出手就是杀招,何尝有半点仁心。”
吴风之口中念着什么,只见他用剑指对着天空,风之剑就飘了起来,一剑化七剑。这耀眼的剑光,让人叹为观止。
徐公凌还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招数,他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吴风之喝道:“此乃凌虚宫入门御剑仙法,善于千里袭人。”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御剑之术是仙家法术。功力一般者,十步之内凌空杀敌。功力深厚者,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杨剑生暗想:“素闻吴师父曾经在凌虚宫学艺一年,没想到竟学成了御剑之术。他可藏得够深的。”
七把剑竖在吴风之面前,吴风之指向徐公凌。剑朝着徐公凌飞了过去,眼看避无可避。徐公凌知道这招自己是接不住的,他来不及反应,眼中尽是剑光。徐公凌慌忙之中只好朝后跳,一下、两下、三下,最后简直像是在滚。只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座座小山瞬间炸开了。
徐公凌摔倒在地,无力再避。剑离他就剩下一寸,徐公凌不由自由眨了四下眼,望向吴风之,欣然一笑。吴风之连续点着剑指,七把剑似乎失去了灵性,变回一把,掉在地上,再也不受他控制。
杨剑生看得明白,暗想:“若是徐公凌输了,我去求他,说不定能学到御剑之术。若是徐公凌赢了,也不会痛下杀手,我机会更多。可惜徐公凌不能死在他手里,如果没有徐公凌,追风剑就是我的了。”
吴风之怒道:“我练剑几十年,连一个后生小子都杀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话音刚落,吴风之就重掌拍了自己的天灵盖。只见他的脚深深地陷在地下,七窍流出鲜血。
徐公凌忽地起身,他望着吴风之,心里百感交集:“这位凌州剑仙,一辈子被盛名所累,今天被自己的名声害死了。人能活得快乐点,不比什么都强吗?我刚刚差点就死了,人都死了,还要名声有什么用。”
段员外走上前去,向着吴风之的躯体失礼:“吴老爷子,你这又是何苦呢?管家听着,速命高手匠人雕刻吴老爷子银塑,为我段府镇宅之神。厚葬吴老爷子。”
段员外握着徐公凌的手:“少侠!吴老爷子是技不如人,羞愧自尽。少侠切勿介怀于心,少侠胸襟,鄙人实是钦佩。”
徐公凌叹了口气:“段员外,实在惭愧!贵府大喜之日,还闹出了人命,实非吾之所愿。告辞了。”
徐公凌看到了吴风之的御剑术,心中对凌虚宫更加向往了。即使他练成三招徐风剑法,也只是用剑,离御剑差十万八千里。徐公凌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一个身法,就消失了。
杨剑生跑到吴风之面前,磕头不住,泣道:“都是弟子之过,都是弟子之过!”
段员外眼见杨剑生磕出血了,拽住了他:“贤侄!吴老爷子生性刚烈,一生未逢敌手,今日羞败自尽,与你无干。”
杨剑生声泪俱下:“师父,师父,是我对不起你。”
杨剑生心中骂道:“老东西,收了我家如此多的金银,竟然还藏着这么多招精妙剑法不传,你死了也活该。还说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就是在放屁。还不如徐公凌倾心授我剑法。”
徐公凌直跑到筋疲力尽方才停下,他躺在地上,望着西北边。在凌州城一路往西北边走,就能到凌虚宫了。传说中的凌虚仙山到底是什么样子?凌虚宫的仙法又多厉害?徐公凌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如果吴风之的真气有自己三成,那么自己或许就真成剑下亡魂了。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有些惶恐,有些欣慰。
马家驹跟着迎亲大队边走边耍,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酉时初刻。段家六公子生得相貌堂堂,今日跨马游街,引来无数少女的围观。
“段家六公子长得真是貌若潘安呢!家里还这么有钱!我要是能嫁给他就好了。”
“得了吧!人家娶得是林家四小姐,也是门当户对。寻常人家的女子,他怎么看得上啊!”
“你看这八抬大轿子,你看着白马,嫁到段家,日子不是美死了。”
马家驹听到这些姑娘的议论,心中想着:“现在的姑娘真是势利啊!”
马家驹的眼神是很尖,他发现身后有个道士打扮的人,一直跟着队伍。看那道士衣冠楚楚,不像歹人。马家驹一人独行,也没个人说话,不由走上前去。
马家驹施礼道:“这位道长也来看迎亲?”
道士望向他:“小兄弟,你是凌州人吗?”
马家驹答道:“是啊!我从小就在凌州长大。”
靠近一看,马家驹隐约觉得这个道士很是面熟,他问道:“道长,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看你面熟得很。你是茅山派的吗?”
道士点了点头:“贫道是茅山派后学茅小正。”
马家驹急忙大礼参拜:“原来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道长,三年前你救过我的命。没想到今日有缘,与恩人相见了。”
茅小正问道:“你认识徐公凌吗?”
马家驹兴奋地点着头:“他和我是结拜兄弟,胜似亲兄弟啊!他应该早就到段府了,我爱热闹,来看迎亲的。”
茅小正点了点头:“我也是来应邀前来的,烦请小兄弟与我同行。”
马家驹答道:“如此甚好,道长据说段家菜肴十分丰盛,今晚我可以大饱口福了。”
茅小正笑道:“贫道戒酒不戒荤,正好尝尝段家菜。”
马家驹指着迎亲队伍:“现在就是回府的路,约莫一炷香就能到段府了。”
茅小正看着天色,突然问道:“小兄弟,你觉得今天是好日子吗?”
马家驹天真烂漫地答道:“当然是好日子啊!黄道吉日啊!”
茅小正叹了口气:“但愿如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