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正是钟云长的四弟子周正平。钟云长原先非常喜欢周正平,将毕生的心血都传给了他。但当周正平练到七成火候的时候,他却威逼钟云长不得将金刚斗气罩和五岳华斩传给别人。
钟云长今日收徒张翔龙,周正平心里最不痛快。钟云长看着周正平如今阴冷的眼神,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毛头小伙子了。周正平很有野心,他功成之后,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升为牙门将之后,再不把师父钟云长放在眼里。
周正平怒指钟云长:“师父,你不能把金刚斗气罩和五岳华斩传给外人。”
钟云长怒道:“正平,我的东西我想传给谁就传给谁,你没有资格说话。”
周正平怒道:“师父,我拜你为师的时候你说过,你以后不会再收弟子了。如今你不但收了徒弟,还要传他金刚斗气罩,做人要言而有信啊!”
钟云长大为恼火:“正平,你还当钟某是你师父吗?你不过得了我七分真传,不是我的衣钵弟子。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进我的门。”
周正平看着相貌平平的张翔龙,怒道:“这个小子有什么本事,你即使教他金刚斗气罩,他也练不成。看他足有二百斤,一身横肉,你宁愿教一头肥猪,也不愿意把真东西传给我,你好狠心啊!我的金刚斗气罩至今也没有长进,你到底藏下了什么口诀?”
钟云长拍案而起:“周正平,钟某今日与你断绝师徒关系,任由你拜其他人为师。”
周正平指着钟云长:“姓钟的,你好狠。你不传我口诀,害得我差点走火入魔。这种师父不要也罢!竟然你要传他金刚斗气罩,我就先替你打他!”
张翔龙听周正平叫他肥猪,早就不能忍了,他怒道:“我不能忍了,你算那根葱啊!我告诉你我大哥徐公凌可是凌虚宫的剑仙,我虽然不济,但也不会怕你。”
钟云长拦道:“翔龙,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让钟某动手吧!”
张翔龙却攥紧了拳头:“师父,打得过,我打。打不过,我也打。”
周正平征战多年,身经百战。人言上一年战场抵十年功夫,周正平会的都是杀人的功夫。张翔龙虽然会和士卒切磋武艺,但是远远没有周正平出手狠辣。周正平手里没有拿刀,他以手刀来使傲气狂刀,也是虎虎生风,让张翔龙无法硬接。
周正平是狂刀门里有名的武疯子,他为了追求武道极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儿,只为能够专心习武,心无旁骛。那一年,他跟随钟云长学艺三年了,与人比试的时候输给了对方。对手告诉他,他心里已经有了牵挂,出刀再也不能随心所欲。
周正平当晚给儿子炖了一锅红烧肉,他在红烧肉里下了药,毒死了他七岁的儿子。他的妻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掌拍烂了天灵盖。当时钟云长看到周正平妻子头顶上的伤口,心里就猜到了几分。
周正平是个六亲不认的人,他一生都在习武,不断挑战各路高手。果然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儿后,就在决斗中打死了那个对手。那天血溅了他一身,他觉得自己的妻儿就是被他的对手害死的,于是他乱刀分尸,把对手砍成了大肉片喂狗。
周正平招招搏命,让张翔龙渐渐招架不住了。好在张翔龙有千斤神力,总是能震开周正平。无奈周正平还是能轻易地找到张翔龙的破绽,他一记回风狂刀,砍中张翔龙的胸口。
回风狂刀,杀人无形。
张翔龙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好狠的刀法!”
“放肆!钟某领教了!”钟云长出手了。
钟云长一个箭步冲到了周正平边上,使得是狂刀千叶掌。周正平急忙转身来接,两人相互拆解了十几招。钟云长找到机会,一招冲天掌,打中了周正平的面门,将其震飞五丈开外。
钟云长怒道:“走吧!周将军!从今以后,不要再进我的门。”
周正平擦掉嘴角的鲜血:“一个月后,我非打死你不可。老东西!你敢和我死斗吗?”
钟云长应道:“钟某戎马半生,没有什么不敢的。你远远不是我的对手,何必插标卖首?”
狂刀门里非常崇尚武力,允许门下弟子赌斗、死斗。周正平说完话,就爬起身走了。张翔龙也缓缓起身,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对手。如果不是他戴了护心镜,必然一命呜呼。
张翔龙掏出碎掉的护心镜,叹道:“好厉害的手刀,比刀还要硬啊!”
钟云长突然呼吸不畅,弯下腰来,只觉右肋剧痛。他一摸伤口,惊道:“糟糕,我刚才中了他的碎心脚,他这是对我下死手了。”
莫孤烟急忙取出救心丸:“伯长,周将军方才明明是想杀了你。伯长为什么不废了他?你明明可以废掉他的武功。”
钟云长傲然道:“师徒一场,让他去吧!多行不义必自毙!”
韦克夫摸着脑袋,问道:“伯长,你接下了一个月后的死斗,这可如何是好?碎心脚的伤,半个月才会开始发作,一个月很难痊愈。”
张翔龙怒道:“师父,不行就让我上吧!虽然我未必能赢周正平,但我也要为师父清理门户。”
张翔龙暗想:“气死我了,我一定要把他屎打出来。”
钟云长发现此时的周正平已经和自己越来越近了,钟云长也不知道周正平到底练了什么武功,进步竟然如此之快。张翔龙和周正平的差距很大,几乎遥不可及,想要在一个月能赶上周正平,简直是痴人说梦。
钟云长勉勉强强走了几步,只觉脚下无根,立时倒地不起。周正平攻击得是钟云长的要害,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凡是习练横练武功的,周身刀枪不入,但总会有一处薄弱的地方。
周正平一出脚就踢中了钟云长的要害,使其受了重伤。然而钟云长手下留情,周正平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张翔龙和韦克夫急忙扶着钟云长回帐,请大夫来医治。
医术高明的曹大夫来了,他翻看着钟云长眼睛里的报伤点,惊道:“钟伯长被人下了死手,必须静养百日,方可痊愈。”
钟云长微微摇头:“大夫,一个月后,钟某的伤能好一半吗?”
曹大夫左右摇头:“钟伯长,你中的是碎心脚。伤势此时最轻,到一个月的时候最重。一个月后伤势越来越轻。到一个月的时候,你必须在床上静养半月,伤势才能痊愈,不然轻则武功尽废,重则性命不保。你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碎心脚的厉害。”
钟云长还是摇头:“曹大夫,钟某和周正平约好一个月后死斗,钟某岂能失信于人?”
莫孤烟劝道:“伯长,不行就让我们上吧!我们真打起来,未必会输给周正平。”
张翔龙正色道:“师父,还是让我上吧!你受了伤就好好养伤,我作为你的弟子,也名正言顺。”
曹大夫望向钟云长,缓缓说道:“钟伯长,你知道我看病的规矩。第一条就是遵医嘱,你请我过来看病,我的话你就一定要听。你忘记我的规矩了吗?”
钟云长只好点头:“如果钟某不能上,就让钟某的三个师弟应战吧!翔龙,你刚拜师,我还没来得及传你武艺,只能等痊愈了。”
张翔龙还是一脸和气:“没事!师父想什么时候教,就什么时候教,我也不急。我祖父经常跟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豆腐还是用肉汤炖好吃。”
钟云长注视了张翔龙:“翔龙,你目前还不是周正平的对手,要懂得韬光养晦,避其锋芒。你要找到你的三位师叔,只要他们三人之中,有一位愿意出山,一招就可以打赢。”
张翔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三个师叔,便问:“师父,我的三位师叔也在狂刀门里吗?”
钟云长摇摇头:“他们原来是狂刀门里的三大高手,后来卸甲归田,隐居在闹市之中。我这就给你写书信过去。”
张翔龙暗想:“还好,还好!师父没让我和周正平死斗。他会的武功比我多,我根本打不过他,虽然我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钟云长的书信,只写了两个字,“有难!”
钟云长把书信交给张翔龙:“翔龙,你去找你的三位师叔,要恭恭敬敬请他们出山。有一位愿意来,就不要麻烦其他人了。”
张翔龙接下书信:“师父,我知道了。”
钟云长让张翔龙找的是当年狂刀门里的三大高手,唐三、赵四、陈五。唐三在家行三,指力刚猛无匹,怒雷神指已经练到了第九层,他只要一招怒雷神指,就可以破掉周正平的金刚斗气罩。
赵四在家行四,使腿高手,金刚扫叶腿法威力无穷,与人死斗百余场,踢死九十多个,踢伤十几个。他只要一招金刚扫叶腿,完全可以一脚踢死周正平。
陈五在家行五,暗器鬼才,他身上藏有各类暗器,让人防不胜防。没有多少人敢挑战他,陈五一人就可以杀掉上百人,挑战他是需要勇气的。若是陈五出手,周正平一定会死的很惨。
张翔龙首先拜访的是怒雷神指唐三,他住在东城,捕鱼为生。张翔龙在河边看到了一个渔夫,见他脚步沉稳,知道他是习武之人,于是便靠上前。
张翔龙对其暗号:“春眠不觉晓!”
渔夫愣了楞,答道:“处处蚊子咬!”
张翔龙又道:“起来抡大刀。”
渔夫接道:“不知死多少?”
张翔龙喜道:“你是唐三师叔吗?家师特命我来拜访你,没想到我一眼就认出了师叔。”
唐三点头:“你是狂刀门的弟子吧!找我有事吗?”
张翔龙拿出了书信:“唐三师叔,这是我师父亲笔写的。”
唐三惊道:“你是钟云长的徒弟,他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当年他救过我的命,他如果有难,我一定要帮他。”
张翔龙立即向他表明来意:“师叔。师父昨日收我为徒,想要传我金刚斗气罩,但是他的弟子周正平横加阻挠,还趁机用碎心脚踢伤了师父。他明明知道师父中了他的碎心脚,还约师父一个月后死斗,还望师叔前来助拳啊!”
唐三叹道:“师侄,本来你的师父的事,我是一定要帮忙的。但此事,我唐三实在也是有心无力啊!”
张翔龙问道:“师叔,此话怎讲?”
唐三拽下了自己的手套,他的右手只剩下大拇指和小手指了。食指、中指、无名指,一看就是被别人砍掉了。唐三的右手只剩下一个“六”字,搞得张翔龙目瞪口呆。
唐三说道:“师侄,我如今右手就剩下两根手指了,根本使不出开山手指。周正平得了他的真传,如果破不了金刚斗气罩,如何也赢不了他。”
张翔龙不由问道:“师叔,你的手指怎么就剩两个了?”
唐三笑道:“师叔我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去赌坊,玩骰子,有三次输光了钱,我又想翻盘,只好押上手指,不想手指也输了。还好我还有大拇指和小手指,大拇指干活,小手指掏耳朵,也挺好。师侄,你要是方便的话,先借我点钱,我要是赢了,给你喜面。”
张翔龙只好告辞:“竟然师叔多有不便,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唐三喊道:“别急着走啊!先借我五十两银子再说。”
张翔龙暗想:“赶紧溜吧!本来是想请他帮忙的。结果当年的怒雷神指,只剩下两个手指了。”
张翔龙第二个拜访的是金刚扫叶腿赵四。赵四非常喜欢在树林里跳舞,说是跳舞,其实也就是摇头晃脑,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跳的是什么舞。张翔龙来到树林果真看到一个秃顶的男子正在跳舞,像是疯狗在乱爬。
于是张翔龙便上前对暗号:“远上寒山石径斜。”
那秃顶男子没有回应,望了张翔龙一眼。
张翔龙又道:“远上寒山石径斜!远上寒山石径斜!”
秃顶男子停了下来:“孩子,你是忘了第二句吗?第二句我会,白云深处有人家。”
张翔龙摇头:“不对,你背错了。你不是赵四!”
秃顶男子“啊”了一声:“你是要找赵四啊?我不是赵四,我是赵四的朋友。我知道他在哪!”
秃顶男子领着张翔龙来到赵四家,喊道:“四哥,有个晚辈有事找你。我带他过来了。”
只听屋内传来一个声音:“那就进来吧!男的女的!”
秃顶男子道:“男的,是个小胖子,长得挺壮的。”
“我好像不认识什么小胖子,你先让他进来吧!”
张翔龙进了屋,看见有个方脸男子,正躺在榻上看秘笈,便道:“你是赵四师叔吗?在下狂刀门张翔龙。”
赵四问道:“后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张翔龙当即拿出书信,说明来意:“赵四师叔。我师父钟云长昨日收我为徒,想要传我金刚斗气罩,但是他的弟子周正平横加阻挠,还趁机用碎心脚踢伤了师父。他明明知道师父中了他的碎心脚,还约师父一个月后死斗,还望师叔前来助拳啊!赵四师叔的金刚扫叶腿法一定可以破掉他的金刚斗气罩。”
赵四有些懊恼:“师侄,你还早点啊!你早来三天,我就可以出战了。现在我有伤在身,实在没法与人死斗。”
张翔龙说道:“赵四师叔,你练的是金刚扫叶腿,只要腿没伤就行,手指都掉光也没事啊!”
赵四暗想:“这小子真不会说话,竟然咒我手指都掉光,真是可恶啊!”
赵四指着自己的脚:“我的脚伤没有二个月好不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我也一点准备都没有。当年我劝他废掉周正平的武功,他心慈手软下不了手,结果周正平如今却要他的命。真是恩将仇报的小人啊!”
张翔龙发现赵四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便问:“师叔,你身上好像没有受伤。师叔,我师父危在旦夕,你一定要帮他一把啊!”
赵四把自己的脚伸出被窝:“师侄,你且看!师叔的伤,一时半刻如何能好?”
赵四的脚上裹着一圈一圈的白布,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白布,显然是中了很多刀。
张翔龙想不到赵四会中这么多刀,便问:“赵四师叔,你这是怎么受的伤?”
赵四叹道:“我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跳舞。没想到这一跳不要紧,脚底竟然跳出了三十来个鸡眼。自从我长了鸡眼,一跳舞就疼,一跳舞脚疼。本来我也不想管它,后来实在疼得厉害,我就索性把脚底的三十来个鸡眼都挖了,一步到位。疼死我了,我这脚底至少挖下来半斤肉啊!”
张翔龙暗想:“不是吧!脚底长了三十个鸡眼,这还让人活吗?”
赵四指着北方:“后生,你去找陈五吧!他暗器厉害,只要他出手,就是十个周正平也给扎成刺猬了。周正平这种小人,早晚会有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