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不得了,不是地震就是敌人入侵,八个兄弟各自带着媳妇,穿着睡衣从自己的卧室跑到老太太的寝室,把老太太抬出来赶紧往外面跑,他们齐聚山腰的广场上面面相觑,然后护卫队如蚂蚁出巢一般,纷纷出动巡查,把秦门差点翻了个天,最后抓到了元凶,是让他们打骂不得的秦九爷。
经此一役,秦老太太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小儿子,她大手一挥把这个她从来没打过的小儿子掉起来狠狠揍了一顿,揍得他屁股稀烂差点下肢瘫痪,还是秦五心软喂了他一颗古谨给的清源丹,才勉强保住了自己的命。
虽然保住了命,但老太太也被气狠了,命令秦五把他从秦门总舵赶到了湖州市这个秦门势力的边缘。
这样倒是让秦九安分了一年,一年后伤养好,他又开始作天作地,使唤着秦门在湖州的人手,和湖州的地头蛇开始火拼,每年都打得不可开交,可又没伤到根本,因为医学的发达,所以火拼的小弟没有一个伤亡,因为没出人命,秦五也就听之任之没怎么去管。
这每年一份的紧急文件,不过是每次火拼的流水账,主要目的是要钱,秦五怎么可能会给他钱,即使拿去扔也不会给他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秦五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他对远处的护卫招了招手,问他:“古谨他到哪里去了?”
护卫行了礼,神色稳重道:“在大堂的摇椅上。”
秦五愣了连忙问:“他难不成一夜没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护卫想了想,回答道:“大爷昨天接到了关于仁德堂药铺的情报,一个晚上没睡,一直在大堂待着。”
秦五叹了口气:“话说半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其实护卫并不清楚,但他一晚上待在这里也听了许多,于是说道:“凌晨的时候大爷的徒孙小姚被张家小姐迷晕关在了仁德堂内,三点半仁德堂起火,火因不明,现在估计已经灭了火,消防队在废墟寻人,大少爷现在被贺敏接了,正往药铺赶去。”
秦五皱紧了眉头,张小姐他也略有耳闻,虽然娇蛮任性了些可并不是那种会凶悍到杀人的人,而且张小姐还是阿晖小子处了几个月的对象,听说还订婚了,虽然他并不看好张家,但是阿晖小子喜欢,他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反对,可是现在张小姐居然意图杀害阿晖的徒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看来他们之间的缘分,被张小姐亲手斩断了。
秦五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他朝护卫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守了一晚上,该换班了。”
护卫有些感动,没想到五爷居然记得他守了一晚上,现在还关心他,护卫诚心恭敬的行礼:“是。”
秦五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披着睡衣,踱步走下宽敞明亮的楼梯,就看见了躺在摇椅上的古谨,他闭着眼听着小曲,皱着眉头,脸上的法令纹越来越深。
秦五心内大大叹了口气,真是岁月催人老,想当年古谨可是秦门的扛把子,仿佛什么样的麻烦都难不倒他,秦五小时候还一度把他当成自己的偶像,没想到这么远远看着他,突然就发现他已经是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家了。
“小五。”古谨睁开微眯的双眼,好像早就发现他的存在,“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关心的话语好像穿越时光的漫漫长河,和很久以前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别过十几年之久,还是一起玩一起闹的兄弟。
秦五心内一片怀恋,但他仍旧不动声色的说道:“是啊,闻鸡起舞,秦门的习俗。”
古谨瞥了他一眼,摸摸胡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好好歇着,秦门的那些事,你要学着放手给小辈。”
秦五苦笑,他何尝不想放手,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秦门的第三代的能力都有些不够看,跟他们第二代的人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泥地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老太太把秦门的儿子都生光了,赐子娘娘都不想给秦门赐儿子了,九个兄弟,要么像他这样膝下无子的,要么生下来的都是女孩,生儿子的寥寥无几,而且都是平庸之辈,实在难堪大任。
为了秦门以后的发展,秦五没少抓着子侄鞭策,可是他们一个个都觉得秦门担子太重太危险的,全都避而不见纷纷出国留学,意图逃避责任。
所以现在即使年过半百,他还是需要日夜操劳,为了秦门那么庞大的产业,也为了秦门的生存,以前年轻的时候,九个兄弟加上古谨大哥同心同德,一起把秦门推上最高峰,那时候风光无限目空一切,可等古谨一走,秦门就开始走下坡路,兄弟几个更是走的走散的散,丝毫不把秦门当家。
现在好了,古谨大哥又回来了,秦五-不知道有多高兴,秦门是他这些年一手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秦门重新立足,他眼里仿佛有一簇火苗,希望秦门能够重新回到那个黄金时代,立足于商政界的巅峰。
古谨好似看出他的想法,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不乏疲惫之情:“我都这么老了,你真好意思使唤我啊。”
秦五眼里的小火苗“噗”地一声熄灭了,他皱着眉头看着古谨:“那你还回来干嘛,回来耍我玩?”
“你这臭小子!”古谨气的那起烟灰盒就朝他扔过去,小胡子被鼻子呼出来的闷气吹得一翘一翘的,“我虽然不想当秦门是掌权,但我不是给你带了一个回来了吗?”
秦五虽然年过半百手脚还是十分灵活的,他猛得一把接住那个陶瓷做的烟灰盒,握在手里赏玩:“你说阿晖小子?不行,他聪明有余,狠厉不足,我怕他心慈手软最后不能服众,毕竟秦门里的那些办事的人全都是滑头鬼,滑不溜丢如果没有贴手腕,根本抓不住。”
古谨轻哼一声,嘲笑道:“也不知道以前是谁因为杀了条蛇就哭爹喊娘的,我还没好意思说你呢,你就先嫌弃起我徒弟了?”
被搬出那些丢脸的陈年往事,秦五心内有些尴尬,他仔细想了想,觉得也对,这年轻人不都是锻炼出来的嘛,他还小的时候比范晖都不如,现在还不照样掌管秦门,混的风生水起。
难不成是他想差了?是他一直没有给过子侄机会让他们成长,让他们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保护伞下,所以才导致他们长大后都纷纷逃脱这个生他们养他们的秦门。
秦五内心翻涌,面上却没有任何显露,依旧温文尔雅的对他笑道:“我也不是嫌弃他,我只不过担心他罢了,如果以后他真的有这个能力撑得起秦门,那我也可以尽早退休,去游历山川湖海,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古谨瞥了他一眼,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他知道他说的这话不假,小五小时候就一直跟他说想去游学,但是因为秦门那时候还处于发展中,他们没有能力送他出国留学,所以这个愿望就一直被耽搁下来,迟迟没有实现。
小五以前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只一门心思的死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直到后来他离开后,秦门差点被仇家打压得分崩离析,他才立了起来,掌管了秦门的大权,掌管秦门不是容易的事,但他打碎牙齿和血吞,硬是把那些军火生意从外国佬的垄断中抢了回来,刀劈斧砍,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古谨在外面也时常关心秦门的消息,他心疼这个弟弟也敬佩他,却没有办法回到秦门帮助他。
秦五披着黑色的外衣走到座椅旁坐下,抬手给古谨倒了一杯茶:“你这么大年纪,还是该早些休息,药铺那边贺敏应该已经安排了人去了,别太担心了,小姚那个孩子,命不该绝。”
古谨缓缓点了点头,接过他倒的茶,抿了一口,苦茶可清心明目,也许阿晖也需要这样一杯茶,来擦亮他的眼睛,少年人总是一腔热血,容易相信别人相信所谓的爱情,结果到头来,哪个不是撞得头破血流。
长点教训也好,不然以后难堪大任。
“阿晖要成为秦门的大少爷,就要进祠堂,把他记在我名下,还要把几个弟弟全请回来认一下人,免得到时候认不得人,礼数不周可不好。”古谨端着茶杯,轻轻撇开茶叶,又细致的嘱咐。
秦五想了下也是,如果让一个无名无姓的毛头小子进秦门掌权,到底难以服众,如果记在古谨名头下,虽然效果并不是一呼百应,但还是能获得一些人的支持。
入秦门这件大事,确实应该早些操办起来,早些让阿晖小子融入秦门,也能让他早些适应,以后的军火界恐怕是风云变幻,早些让下一辈立起来,他们这些老人万一有什么不测,他们接过去的时候,负担也会轻一些。
秦五端着茶,看着袅袅升腾而起的水汽,淡淡地笑道:“我会安排人手去准备的,这是大事,我会好好准备的,这是阿晖在秦门立足的基石,一定要隆重些,不过现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是不是该往后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