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大伙可气坏了,抄家伙就往早餐摊子走,看到那老板还悠哉悠哉地给客人上阳春面,更是怒不可遏的怒吼。
茅老爷子起了个大早,看了一出好戏,吃了一碗免费的阳春面,绝对是人生赢家。
当然,围观全程的范晖也算是个不错的观众。
他带着贺敏也在早餐摊子坐下,不由尊敬地跟老爷子打招呼:“许久不见,老爷子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茅老爷子吃完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饱着肚皮暖着胃,心里十分舒坦,笑眯眯地也跟他打招呼:“你好啊小友,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范晖一愣,没想到他经常不在的消息这老爷子居然这么清楚,还真是有些汗颜,他颇为尴尬地转移话题:“以前在药铺都没有见过老爷子,您不是住在东边的花鸟园子里吗,那里离这还有一段距离,要不待会我让贺敏送您一趟?”
因为赵灵儿的关系,范晖对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这样提议,也不过是敬一下晚辈的职责。
不过茅老爷子却拒绝了,他拿出手帕擦拭油腻的嘴巴,擦完轻笑一声:“不了,我待会还要去见个很久不见的故人,所以才起了个大早来这,小友也早些回去吧,还有人在等你。”
范晖犹豫了下,还是答应道:“好,道长好走。”
看他态度很好,茅老爷子抚着白胡子乐呵呵的拍他肩膀:“我看你眉头一直皱着有一团郁气凝结,都有些皱痕了,怎么遇到什么事了?”
范晖愣了愣,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自己的眉头,过了会儿缓缓问道:“道长要是有空,可否帮我再卜个卦?”
茅老爷子当即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短香,随手拿过桌上的一个馒头将香插到上头,用灶台的火点了香,烟袅袅升腾而起,檀香味四溢。
老爷子又从兜里掏出三枚铜钱,递给他:“今天出门匆忙,没带那只乌龟,你就抛这三枚铜钱吧,抛三次,我再根据结果给你算。”
范晖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接过三枚铜钱,按照茅老爷子的要求,接连抛了六回。
他静心凝神,心中祈祷,只希望能抛到好卦。
贺敏坐在那,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扑克脸,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本来他就是方少爷的护卫,跟随他就是为了保护他,没有那么多废话,不过他看着主人这么神神叨叨的,也有些好奇,没想到范晖这么年轻,居然跟秦老太太一样,都信算命之事。
范晖抛了六次,每次心里都在问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小姚的凶吉。
六次结束,茅老爷子收回铜钱,香也刚刚好烧完,点点香灰落在白馒头上,看起来却不脏,反而像梅花印一样,给白馒头添彩,不过确实是不能吃了。
茅老爷子也没浪费,拍了拍上头的灰烬,放到了自己的衣兜里,待会给故人的老狗吃也是不错。
范晖看着他,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老爷子,你看这卦象如何?”
茅老爷子不慌不忙收拾好桌子,看着范晖的额头上越发浓重的一股郁气:“你求的是什么?”
“一个亲人的运势,她最近有些麻烦,我打算为她测运势的凶吉。”范晖心口又泛起一丝苦涩。
茅老爷子抚了抚胡子对他笑道:“小友真是有趣,我本意是让你为自己算上一卦,没想到你却是为了别人,罢了罢了,你每回都为了别人测卦,想来是个有仁心的,上次没让你测到想要的结果,这次你总算得偿所愿了。”
范晖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反而是贺敏听了心内一喜,开口说道:“祝少爷得偿所愿。”
茅老爷子点了点桌子上的面:“今天的卦就当早餐钱了,待会老板就回来了,小友在这里稍微等会,我先走咯。”
范晖等着茅老爷子都走出老远去,这才缓缓站起来,背着阳光的脸看起来一扫之前的郁气,他欣喜道:“贺敏,小姚她没死!”
贺敏一愣,这又是怎么说:“少爷,小姚大夫她现在生死未卜,你怎么知道她没事?”
范晖逆着光,双眸闪闪发亮:“因为我的直觉和今天算的卦象,你手上应该有些人手吧,请你帮我个忙,集结人手,寻找小姚的行踪。”
贺敏虽然对这个老爷子说的话不是十分相信,但他还是朝范晖恭敬的行了礼:“属下马上去安排人手,务必把小姚大夫找出来。”
太阳缓缓从山头升起,悬挂在天空上,照耀着南门街的角角落落,冷清的街道终于变得像往常一样熙熙攘攘。
贺敏领了命令去召集人手,范晖独自一人坐在早餐摊子上等待主人回来认领这个小摊子。
虽然赵灵儿说过茅老爷子的卦象总是不太灵验,可是他就是想去相信这个卦象还有他内心的直觉,小姚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就这么被害。
而且一菲也不是这样的人,即使她迷魂了小姚的事实,却也不会做出杀人害命的事情来,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所以他还是选择相信小姚没事。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没一会儿范晖就看见胖嘟嘟的老板迈着笨重的步伐朝他这跑来,边跑还边哼哼:“哎呦妈呀累死我了。”
胖老板一看他摊子上居然有个待在那,立马扭头就想跑。
“诶等等我不是找你麻烦的。”范晖连忙叫住他,“是茅老爷子让我给你早餐钱。”
胖老板这才吁了口气,拍拍胸口喘了半天,恢复平静后他看了眼范晖,眼睛一亮:“诶这不是小神医吗?”
“不敢当神医二字。”范晖一贯是十分谦虚。
胖老板笑眯眯的说道:“大伙都这么叫你我就也跟着叫咯,不过我还是很想见证一下你的医术,怎么样这早餐钱就算我的诊金了,你看看我身上有啥毛病如何?”
因为小姚的厨艺十分好,所以他的早饭一向是在家里吃的,从不来南门街上的早餐摊子买早饭,所以对于这个胖老板,他压根就没见过。
不过既然是茅老爷子的朋友,老爷子留他在这等候,说不定帮忙医治这个老板还是老爷子他的想法,范晖眉头一挑,抬手请他坐下:“那么请您把手给我。”
老板看他答应,高兴得将围兜一扔,豪迈得一拍范晖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啊,以后来我这面摊吃早饭我给你打五折!”
范晖无奈地反手将他拍到自己肩膀上,厚的跟熊掌有的一拼的手拿了下来:“五折就不必了你们也是小本生意,我不好捡这个便宜。”
老板乐呵呵的被牵着手,随着范晖的力道坐下:“这不是都没见你出来过嘛,哦对了小神医的药铺被烧了,现在是怎么个打算?”
切脉讲究的是屏息静气凝聚心神,不过到范晖这种程度的,已经不是十分在乎这事,他朝老板淡然道:“没什么打算,不过是继续悬壶济世罢了。”
“小神医好本事真是哪里都去得,中京市这弹丸大小的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但是毕竟有秦门在那里坐镇,一般人不敢闹事,出了中京市恐怕没有那么太平。”老板虽然是穷鬼一个,但是像他这样的平头百姓,还是觉得中京市最安全。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范晖朝他微微一笑:“像我这般的大夫,就是需要多走动,多看些病人,才能更加提升医术,造福百姓,只停留在一个地方守成,那就不会有进步,医术在不断进步,如果不日日学习,恐怕要落后了。”
这么说,小神医有离开中京市的意思,老板瞬间有些笑得勉强:“小神医啊,我们南门街的街坊舍不得你啊,今天早上起来我就听流言四起,有说你会留下来的,也有说你会离开,我就是觉得你这么好的医生,我们以后恐怕很难会再遇到了,我们舍不得你。”老板说得言辞恳切,目光澄澈。
范晖心中一暖,松开他的手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还会再见的,这里是我的立足点,我不会忘记的。”
听说还会再见,老板十分欣慰,看来他们南门街也不是那么差劲嘛,怎么会老是留不住医生,老板憨厚的挠挠脑袋:“那词这么说来着,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小神医以后总会回来的哈哈。”
范晖颔首,不过他有些好奇地问老板:“刚才我在旁边也听你了你的故事,这南门街的来历是真实的吗?”
老板有点汗颜,小神医这样问了,他也只得实话实说:“其实这南门街以前就是中京市的郊区,本来郊区就是古时候的乱葬岗,只不过我把这时间说得模糊,所以那些人才误会了,这里土地干燥贫瘠,确实又适合埋人,不过哪里没埋过人呢,那些人胆子也太小了。”
范晖微微一笑,眸色浅淡,眼里含着点点笑意:“你以后就多在这说故事吧,有益健康。”
老板一愣,懵着问:“啥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