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内容的转变,让我瞠目结舌,彻底改变了我以往对张三丰的认知。
画面正中央有一轮血红太阳,高高悬挂在空中,犹如一个硕大无朋的火球,将天地万物笼罩在血色光辉之下。
由于这血太阳是鬼火汇聚而成,光芒闪耀,竟如同真实太阳一般,无比逼真。较之人皮上所画以及食魔萤虫组成的更加触目惊心,也更加震慑灵魂。
在这轮血太阳正下方,一人身着大红长袍,正是三丰真人!
但他脸上仙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妖邪之气。
张三丰所穿红袍上绣着一个太极图案,太极阴阳双鱼交汇一处,鱼眼却是浓浓两个殷红血点,好不骇人!
他手举一把桃木剑,剑尖凝聚着一道明亮剑气。
剑气所到之处,只见山崩地裂,草木摧折,天地为之动荡。
在张三丰脚下,匍匐着一群股肱颤栗之人。
他们大张着嘴巴,仿佛在齐声呐喊,神情中充满了畏惧和期待。
而在张三丰身后不远处,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尸横遍野,白骨成堆,鸟兽绝迹,不啻于地狱景象!
但这并不算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还在其后。
就在许多破屋烂瓦之间,还有枯树焦木之上,悬挂着千千万万具尸体。
这些尸体赤身裸体,全身已无毛发,鲜血淋淋,血脉分明。
距离较近的尸体,还能看见他们两只眼睛都成为了血窟窿,直直盯住我们,似乎有无穷怨念!
我手脚哆哆嗦嗦,牙齿打着寒颤,嘴里半天才说出话来,声音已经变得连我自己都陌生了:“这些尸体都被剥了人皮!”
老烟枪和赵五爷都胆颤心惊,听我一说,便都往后退去,显然已经受不住这般血腥场面。
紧随其后,还有另外四幅场景,一个比一个残酷,令人肠胃翻转,作呕不已。
在一处叶红如火的枫叶林中,树枝上垂挂着数不胜数的人舌头。
它们或长或短,或红或紫,有的长长伸展,有的卷曲起来。
但无一例外,这些舌头都是齐根断开,一看就是被人活生生割下来的!
画面接着一变,却是在一座祭台之上,祭台四周树立着成千上百的木桩,上面都插着一具尸体。
仔细看去,我才惊觉那些尸体从头到脚被贯穿,头颅正中露出一截被削尖了的木桩顶头。
几个面目狰狞之人,还在齐心协力,不断将活人插到木桩之上。
而后有人在这些尸体上浇上油点燃,刹那间,那些还没有死绝了的受刑之人,变成了一根根活人火把,熊熊燃烧起来。
张三丰双手背负身后,冷眼看着一众人等在忙活,面无表情,阴冷残忍。
第三个场景则是一处洞穴,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爬满长蛇,简直就是一个毒蛇之窟。成堆的枯骨散落在蛇窟之中,隐隐透出寒光。
这些长蛇粗壮如盆,身上花纹色彩艳丽。它们大都前身直起紧绷如绳,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不断滴落毒液的尖牙。
蛇信子吞吐伸缩,隔着画面,仿佛还能听到嘈嘈杂杂的嘶嘶声。
张三丰站在蛇窟之上,披头散发,高举桃木剑,嘴里似乎念念有词,正在施法引导长蛇撕咬落入窟中之人。
我们三人见此惨景,都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背脊上冷汗连连。
老烟枪用开山斧指着画中的张三丰道:“看树看根,看人看心。原来张三丰张真人,却是个冷面硬心肠的恶魔!他不是三丰,是三疯,彻头彻尾一个疯子。此人就应该被批斗,就应该被打入牛棚,对他实施最严酷的专政!”
“老子混了这么多年黑道,以为自己就够狠毒了,没想到龟儿子老妖道残忍到嘞个地步!”赵五爷咬牙切齿,“我们当初还给他磕头,完全是抱着贼秃叫菩萨嘛。”
他俩所言不差,这画里的张三丰举止实在出人意表,处处透出邪恶残酷,与他在历史上的形象大相径庭。
难道这才是张三丰的真实面目,嗜血好杀,而又冷漠无情?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修道成仙吗?
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修仙方式,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天爷怎能容忍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得证大道?
最后一个场景,更让我在惊恐之余,心里又升起无限的疑惑和厌恶。
在黄沙弥漫的沙漠里,有几株胡杨树,上面吊着几个表情扭曲的活人,仿佛受尽了天大的折磨,眼神空洞麻木,痴痴呆呆看着天边一朵黑沉沉的乌云。
那乌云并不见任何奇特之处,但它却使这些人显出无以复加的惶恐之情,倒似比死都还难受。
最为诡异的是,这些被高高吊起之人,无论男女老少,身上一律穿着大红长裙,大腿根部悬挂着沉重的秤砣!
其中有几个道士模样的人,正七手八脚地摁住一个身着大红长裙之人。
令人吃惊的是,张三丰这一次不再袖手旁观,而是亲自上阵,手里握着三寸铁钉对准那人头顶,高举铁锤,作出敲打之状。
这场景中没有血腥画面,不像前面三个惨不忍睹。
但画中人物的惊恐状态,比起前三个场景中受刑之人来说,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一看就立即想到了红衣死者系列案件,莫非这就是红衣死者的来由?
这二者之间的联系,恐怕不能用巧合二字来解释吧?
老烟枪和赵五爷也目不转睛地看向这一场景,连呼吸也忘记了。
他们看看图画,又看看我,意思是要让我解释一下。
我自然是一头雾水,但还是说道:“咱们先不管张三丰为什么会如此,可有一点明白无误,最后一幅图景必然与红衣死者系列案件有关。”
老烟枪点头道:“老人家教导我们,解决问题要抓主要矛盾。白帆同志的思路完全正确,我们现在一定要从红衣死者入手,才能抽丝剥茧,最终找到答案!”
赵五爷并不关心这些问题,只是狠狠地说:“要是让老子晓得老妖道与我儿子的死亡有关系,老子定要把武当山搞个鸡犬不宁!”
“五爷,不可犯了激进主义的错误,一切还得先调查清楚再说。”老烟枪始终保持着冷静。
我本想再多看岩画几眼,不想洞中鬼火瞬间熄灭,画卷就此消失了。
岩壁又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此时夜幕降临,洞中便一片昏暗,洞外天边悬着几颗孤寂的寒星。
我们三人平复心情,一致认为该把精力放到寻找出口之上,便都退至神像下方。
就在我们憋足劲,想凭借三人之力去推动堵住洞口的神像时,忽听得头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逃跑掉的老道士与人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