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木架上都挂着一张完整的人皮,让我们三人忍不住想要呕吐。方诗雅更是一阵眩晕,差一点就栽倒在地。
我慌忙扶住她,催老烟枪道:“这里除了这些木架,也没什么值得研究的,咱们还是快走吧。”
不料老烟枪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反而直直走向一个木架,伸手就扯下一张人皮来。那人皮从木架上滑落下来,如同一件衣服一般耷拉在老烟枪手里。
方诗雅历来都非常坚强,如今却再也忍受不了,惊恐无状又厌恶至极地尖叫了一声。
我抱怨老烟枪道:“你碰那人皮做什么?快放回去,你好歹也得顾及一下女同志的感受吧?”
老烟枪歉然一笑,随即正色道:“你看人皮上画着什么?”说着,他竟将人皮扔了过来。
我猛地往后一退,那人皮恰好落在脚边,蜷缩成了一团。我犹豫半天,极力压制住胃里的酸水,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将人皮提溜起来。
手指碰到人皮之处,还有些柔滑之感,也不知道它是用什么方法保存下来的。我不断咽着唾沫,匆忙朝人皮看去,只见上面画着一个殷红的血太阳!
一见到那血太阳,我心中的好奇暂且压住了厌恶之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人皮上画着血太阳,任谁都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我们手中的人皮笔记。莫非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方诗雅从惊慌中回过神,好在她不是一个矫情之人,此刻虽然眉毛拧成了疙瘩,但还是凑过来观看。她掩盖住内心的厌恶感,说道:“怎么上面只画了血太阳,却没有其它线条呢?”
方诗雅大概认为,我们手中的人皮笔记就是由这些人皮制作而成,故而才有这么一问。
我推测道:“这些人皮上面画着血太阳,并不意味着就是用来制作人皮笔记。它们兴许属于祭祀品,可能也是活人殉葬的另一种形式。但不管怎么说,它们必然与人皮笔记有关联,看来咱们逐渐接近此行目的地了。”
老烟枪点点头,指着那些木架问我道:“你不觉得这些木架有些眼熟吗?”
我盯着其中一个木架仔细打量起来,这木架形似十字架,但两根木头非常宽阔,倒像是两块木板。而且直木中央被刨空,上端一个圆孔,与人的头颅形状极为相似。
圆孔上方垂挂下来一条粗粗的短绳,打了一个活扣,看上去非常扎实牢靠。木架的横木两侧各钉着一个大铁钉,铁钉上固定着一个胳膊粗细的铁环,想来是用来套住手臂的。
我心里一紧,瞬间就恍然大悟,这木架并非是用来晾晒人皮,而是剥皮木架!我脑海里闪过受刑之人在木架上挣扎嚎叫的惨景,不由得从头冷到了脚后跟。
明代朱元璋时期,曾经将贪官污吏剥皮萱草,但我从来也没在书籍上读过关于剥皮刑具的信息。现在想想,古时候的剥皮刑具,大概与眼前的木架八九不离十。
亲眼得见这样惨无人道的刑具,当真让人心惊胆战肺腑如焚。人类受过许多苦难,而大多数却都源自于自己的同类,这在整个生物界也是少有的。
我不愿意评判人类的所作所为,更没有什么道德优越感,更何况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杀了鬼见愁,心中尚自充斥着罪恶感。
我静下心来努力回想,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剥皮木架呢?我越是要摆脱心理上的罪恶感,越不能够克制自己,总是在脑海里想象剥皮木架上躺着受刑之人的场景。
后来发展到眼前全是血淋淋的尸体,他们挂在剥皮木架上,皮肤已经被剥离,整个人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了,在长乐观密道之中,我曾经见过类似的场景。那是在鬼火形成的壁画之上,张三丰变成恶魔之后,画中随处可见被剥皮的人体。
我不太确定那壁画上有没有出现过剥皮木架,但可以肯定,热衷于剥取人皮的张三丰,他多半熟知这种剥皮木架!
进了覆船山,这是我第二次想到张三丰了,第一次便是在枫树林中,那些长舌也曾在壁画里出现过。这一切都不会只是巧合,张三丰究竟在这些事情之中扮演什么角色?
我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算不上名山胜地的覆船山,竟然牵扯到这么多历史名人,上至几千年前的无余夫人,下至草寇韩山童,实在不可思议。
而且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若有若无的联系,更加增添了奇谲诡异的色彩!难道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便是我们手中的人皮笔记?
我头痛欲裂,实在没有力气往下思考了,便让老烟枪递给我一支烟,坐在地上默默抽了起来。
老烟枪和方诗雅走遍整个墓室,除了剥皮木架和人皮之外,便一无所获,甚至连出路也找不到。
我们三人灰心意冷,到头来又陷在死胡同里,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老烟枪急躁起来,在墓室中乱踩乱踏,将一腔怒火发泄到那些人皮上面。
我本来要劝阻他,可又懒得说话,心思全然不在眼前,脑袋里全是各种翻来覆去的疑问。方诗雅冷冷地坐到我旁边,轻拍着手臂上的刑天,也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时,老烟枪突然大叫大跳,只喊身上又痒又疼。墓室中瞬间响起嗡嗡嗡的声音,我慌忙站起来,只见眼前飞舞着无数只苍蝇。
老烟枪一面抓挠着背上,一面朝我们冲过来,喊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苍蝇?他娘的,它们还会吸血!”说着,他向我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只黑色苍蝇,还有许多血迹。
我跺脚叫道:“不好,这是人皮蝇子!它们能钻进皮肉中去,快拉高衣领遮住脖子!”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遇见人皮蝇子。我想起了朱婷被人皮蝇子叮咬的情形,心里有些怅然若失,更多的则是惊恐害怕。
不过看着墓室中这么多的人皮,人皮蝇子寄生在这里,也算情理之中。不过就因为这里人皮太多,墓室中的人皮蝇子漫天飞舞,比起在我家中遇见的多了不止数十倍!
我们耳朵里全是人皮蝇子的飞鸣声,如同电钻在脑袋中转动,头痛得就要炸裂开了。还没等我们回过神,一大片阴云一般的人皮蝇子,已经轰鸣着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