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使者与娄妃激斗一场之后,挫败了娄妃的攻势,还让她受了重伤。而那一朵火莲的焰火化作道道圣洁的白光,火莲就变得洁白无瑕。
我心里清楚,白莲使者终于现出了真身,露出了庄严法相。这一场对峙陷入了僵局,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高声提醒我们,往生轮出现了!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往远处河面看去,就连白莲使者也转过身子,一动不动地眺望远方。
我不止一次听娄妃等人提起过往生轮,心中自然而然充满了好奇,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就挤到船头最边缘,伸长了脖子四处打望。
只见在幽暗的河面上闪现出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水底喷薄而出,仿佛一条璀璨的金线将暗夜割开一道口子。
那金色光芒不断闪耀着,跳跃着,腾飞着,刹那间将整个奈河照射得金碧辉煌,波光潋滟中,就像洒满了一河的金叶子。
奈河上的一切都笼罩在金光之下,鬼船熠熠生辉,而我们所有人,都像被镀上了一层金粉,加上众人都处于静止状态,犹如一座座金色塑像。
金色光芒越升越高,随着河水的翻滚,竟冉冉升起一座巨大的光轮!那光轮横亘在河面上,兀自旋转不停,搅得波涛翻涌,水势滔天。
光轮转速渐趋平稳,变得不急不缓,水面上的波涛平复不少。只是此时光轮又是一变,颜色由金色渐渐过渡为红色,最后完全变成了血红,就像庞硕无朋的夕阳坠进了河中。
老烟枪我们这些人头一次见到往生轮,就被它浩大的声势和雄伟的景象深深震慑住了,一时间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眯起眼睛,看着那殷红的往生轮,情不自禁地说道:“那不是血太阳吗?”
方诗雅站在我身旁,对此大为赞同,又惊又疑地说:“白帆,原来血太阳就是往生轮啊!要不是今天亲眼目睹,我们恐怕难以猜到呢,莫非明教所崇拜的血太阳,有让魂魄往生的神效?”
我沉思下去,以前不止一次地看见过血太阳的图腾,一直将它当作了明教圣物。而且我们一致认为,血太阳只是某种神秘力量的外化形式,未必真有其物。
可现如今看着奈河中的往生轮,我不由得怀疑起来,难道我们以前的推测都错了?血太阳不但真实存在,而且还能让魂魄往生,这一新发现,让我颇为震动。
但我还是隐隐觉得事情绝对没有这样简单,一来我们尚未接近往生轮,它到底能不能让魂魄往生,还需存疑。
二来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采石矶的那一场梦幻,还记忆犹新,在九窍玲珑石之前,我也曾经见过天空中的血太阳。可六儿却告诉我,那血太阳的出现,乃是意味着世界末日的到来。
为何六儿和娄妃等人面对血太阳,却有着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在娄妃等人看来,血太阳能让他们转世投胎,而在六儿眼中,血太阳却代表着万劫不复的灾祸,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我感到自己的思维陷入了混沌之中,要么六儿和娄妃有人说谎,要么就是血太阳极其复杂,可能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刻,有不同的作用。
不管怎么样,我算是彻底糊涂了,不知道该相信哪一种说法。看来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接近往生轮一探究竟。
就在我千头万绪转动着脑筋时,那往生轮开始停止了转动。娄妃急切地叫道:“往生轮终于开启啦,它停止转动,意味着六道轮回之门打开了。我们快抓紧时间冲过去,否则等往生轮再次旋转起来,又得再等上几百年啦!”
陈友谅和那些将士们都鼓噪起来,鬼船飞速运行,卯足了劲往前方破浪而去。
我偷眼看向身旁这些魂魄,看见他们死气沉沉的脸上带着几分期待和焦急,便明白过来,他们绝对不能放过这一次的机会。
可鬼船刚行驶出几米远,忽而猛烈地晃动起来,猝然停止了前行,硬生生停了下来,就像撞在了一堵坚硬的墙上,几乎翻船。
众人随着船身的惯性,不由得踉踉跄跄站立不稳,还有许多人摔倒了。我就站在船头最前沿,差一点飞了出去,幸好方诗雅眼疾手快抓住了我的衣服,才免除一场灾难。
我重重地砸在甲板上,抬头看去,只见白莲使者升到半空之中,一脸绝不妥协的神情拦在鬼船之前。他身前白光大盛,仿佛一道严密的光墙,鬼船就是被这一堵白光之墙给逼停了!
白莲使者低声吟唱着,双掌合十,每隔几秒钟,那白光就强盛一层,愈发显得密不通风了。有那么片刻,白光甚至盖过了往生轮的光芒,将整条奈河照成了白昼。
方诗雅的神情有些异样,我问她怎么了,她困惑地说道:“我体内有东西好像要冲出来,就像要吐了!”
陈友谅已经咒骂起来,那些文武重臣痛哭不已。而娄妃眼睛里全是怒火,她身上的青气暴增,如同刺猬一般看着白莲使者发抖不已。
“蒯富,你当真要绝了我们的轮回之路不可吗?”娄妃捂住胸口,对白莲使者直呼其名,显然已经怒不可遏了。
白莲使者不为所动,依旧施展法术,甚至将鬼船往后推动,铁了心要阻拦陈友谅等人前去往生。
“众将士听令,给朕杀啊!”陈友谅一改先前的畏惧,终于下令与白莲使者做最后的决战了。看来事关重大,他已经起了奋死拼搏的念头。
那些将士们拉弓搭箭,利箭划破长空,带起尖锐的呼啸声,犹如飞蝗一般嗖嗖射向白莲使者。
漫天飞舞着利箭,我招呼方诗雅找个地方隐蔽起来,以免被误伤了。再看那白莲使者,竟然岿然不动,压根就没有将箭雨放在眼里,只管不住念动法诀。
那些利箭飞到白光之墙上,顿时纷纷坠落,掉进奈河中去了。这些夹带着千钧之力的箭雨,却穿不透光墙,可想而知,那白莲使者何等了得!
一通射击以后,鬼船上的将士们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瞪眼叫嚣。
陈友谅气得脸色铁青,而娄妃试图运起青气冲杀上去,刚腾飞起来,她就口吐鲜血,骤然掉在了甲板上。
到了此时,我终于看清楚了,就凭这些人的能力,根本无法与白莲使者相抗衡!
“大明王,你还不出手吗?”娄妃嘴巴中鲜血汩汩,犹自冲我喊道,“我们要是再错过此次机会,就前功尽弃了,你还想不想得到白如烟遗物的?”
我心头凛然,看来不能再袖手旁观了,转念一想,能让这些游魂超生投胎,也算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想到此处,我狠下心来,慌忙祭出了黑玉古扇,依照《玉函通秘》和《正一经》上的法门,不断催发红光去轰击那一堵白墙。
白墙颤抖起来,有些丝丝缕缕的白色光线逃逸而出,大有崩溃的迹象。鬼船上的所有人都喝彩起来,那白莲使者也吃了一惊,显然被黑玉古扇的法力震动了。
“好啊,大明王还是出手了。”白莲使者不怒反笑,一字一顿地说,“老夫就替圣女考较一下你的功力,看看你是否当得起转世明王的重任!”
白莲使者收敛起笑容,表情郑重其事,转瞬之间,白墙又恢复了原样,甚至加厚了不少。而且还有道道白光轰击下来,我心头一荡,不免倒退几步,觉得胸口血气翻滚。
好厉害!我暗自叫了一句,急忙凝气聚神,堪堪稳住了身形,与白莲使者抗争下去。
一时之间,我俩旗鼓相当,谁也无法逼迫对手退后,也无法骤然取胜,陷入了长久的对峙中。
我浑身流出汗水,感觉体内气流乱窜。更不妙的是,先前被压制住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毒素,竟有种死灰复燃的架势,让我分心不少。
白莲使者看穿了我的处境,一面催动白光源源不断地压迫下来,一面劝阻我道:“大明王,你体内气息紊乱,我劝你不要强撑了,就此住手吧。否则你会经脉俱断,生不如死的!”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本想多说几句,可一开口,立即感到体内犹如万千蚂蚁撕咬,慌忙闭住嘴巴。
可就是如此细微的变化,终于让我露出了破绽,一道白光犹如匕首一般穿透黑玉古扇的光芒,无比凌厉地刺向我的胸膛。
“不好!”我听见老烟枪和方诗雅一同惊叫起来。
再看那白光来势凶猛,我避无可避,只有咬牙闭起眼睛,准备承受着猛烈的一击了。
不想却毫无动静,我睁开眼睛,发现那一道白光不见了。方诗雅站在我身前,白发飘飘,手中举着媚珠将道道白光吸收进去。
白莲使者惊诧无比地叫了起来:“圣女,你真的是圣女吗?”
他神情非常复杂,既困惑又怀疑,还夹杂着几分深沉的狂喜和痴情,一连问着方诗雅,又急急停止了施法。
白莲使者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方诗雅身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于方诗雅的感情,极为非同寻常。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飞窜而出,趁着白莲使者分神之际,猛然一掌打在了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