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突然暴起,飞身一掌打中白莲使者心口,却原来是孟不凡出手了!
白莲使者哇地吐出一口血,等他反应过来,孟不凡已经重新飞回了鬼船之上。
这一变故突如其来,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不免都愣住了。
我看向孟不凡,见他站得挺直,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得意之色,不禁大为困惑。
孟不凡前后两次与白莲使者交手,都未曾占得半点便宜,这一次却一击成功,诚然有偷袭的意味。
但让我不解的是,孟不凡此次的身手,似乎比前两次更为干净利落,难道这才是他的真实功力?可他为何要隐藏实力呢?
老烟枪连连摇头,虽然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对于孟不凡的举动,既不以为然,又有些忧虑。
“你究竟是什么人?”白莲使者非常虚弱,疾言厉色地喝问道。
孟不凡没有答话,而是回头对娄妃说道:“白莲使者中了一掌,已经功力大减,快命人开船,咱们这就靠近往生轮去。”
娄妃大笑一声,急忙吩咐开动鬼船,毫无顾忌地往那一朵白莲碾压过去。
“放肆!”白莲使者拼尽最后的力气叫道,而后急急升上半空,白莲迸发出更为强烈的光芒,花瓣纷纷旋转而下,挡住了鬼船的去路。
娄妃等人显然非常忌惮白莲使者,故而都迟疑起来。只有孟不凡冷然相对,不断甩出符纸挡下白莲花瓣,火光四溅中,奈河俨然成为了修罗场。
看样子白莲使者受伤不轻,他不但没能制止住鬼船前行,反而自己不断后退,还不时喷出一口鲜血。
但他十分顽强,屡败屡战,始终挡在鬼船前方不肯退让,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让我们都为之动容。
孟不凡却越来越处于上风,越战越勇,到了后来,只见他的符纸竟然能够穿透白光,不住地击打在白莲使者身上。
“哇!”白莲使者终于扛不住了,喷出一道鲜血,猝然摔进了白莲之中,而后就沉入了奈河里。
鬼船上的一干幽魂欢声震动,许多人手舞足蹈,许多人趴在船舷上往水中探望。他们饱受白莲使者的折磨,如今见他被打败,大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扬眉吐气。
在一片欢庆的氛围中,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脑海里犹自回忆着白莲使者坚毅的表情。老烟枪更是阴沉着脸,颇有些戒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众人的欢呼声愈发响亮,原来鬼船距离往生轮很近了。红光刺眼,众人沉默下去,都用手遮挡在眼皮上,紧张不已地等待着往生那一刻的到来。
这是一种充满了希望的沉默,一种满怀激动的沉默,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说得便是这种情形!
我被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所感染,忍受着体内的撕裂感,支撑着身体艰难地站立着,眼见往生轮越来越大,最后像一座摩天轮似的矗立在了鬼船前。
鬼船已经隐在了红光之中,再往前就能进入往生轮里,陈友谅和一众文武大臣竟然喜极而泣,抱头痛哭起来。
“七百多年啦,朕终于可以往生了,再也不用做孤魂野鬼了!”陈友谅又哭又笑,又笑又哭。
老烟枪快速冲到娄妃身前,一把抓住她,急切地说:“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该把白如烟的遗物交给我们了吧?”
娄妃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忽而脸色一沉,翻脸说道:“什么白如烟的遗物?你们别痴心妄想啦,一进入往生轮,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不会再重逢了!我劝你们安心投胎去吧,不要再痴人做梦了!”
娄妃的话让我们大为惊奇,不是说好了找到往生轮,她就会将白如烟遗物交给我们吗?怎么突然间就出尔反尔变卦了呢?
“你说什么?”老烟枪狂吼一句,伸手扯住了娄妃的衣服。
娄妃虽然受了重伤,但还是残留着不少法力,她只轻轻一摆肩膀,就将老烟枪甩到了我的脚下。
还没等我们计较,那些将士们手握长剑,刹那间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啊,翻脸不认账了,这一群忘恩负义的幽魂!
我怒火丛生,就要祭出黑玉古扇,不料心念刚动,就觉得钻心的刺痛传来,闷哼一声就栽倒了。
方诗雅一叠声询问着,弯腰来搀扶我。小张则跳脚破口大骂,摆出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孟不凡却一言不发,只管站在船头看着往生轮。
“孟帮主,你力气白费了,这些家伙都反啦!”老烟枪冲孟不凡叫道,明显想让他出手相救。
孟不凡就像石化了,对于身后发生的情况置若罔闻,根本就不把我们的生死安危放在心上,更别说会在意白如烟的遗物了。
我背脊上一冷,顿时嗒然若失,这时候才恍然大悟,所有的一切,都是阴谋!可惜为时已晚,我们已经落入了陷进里,无法逃脱了。
难道我们就只能轮回转世了?要是被往生轮所吞噬,谁也不敢确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必须阻止鬼船前进,哪怕希望渺茫,也得做最后的努力,最少得坚持到往生轮消失。我想到此处,不顾一切地爬了起来,愤然祭出了黑玉古扇。
有了多次的经验以后,我心知要想让黑玉古扇发挥最大的功效,就必须用鲜血献祭,故而狠心咬破舌尖,狂喷出一口血到黑玉古扇之上。
红光飞舞,风声呼呼,也算误打误撞,那往生轮在黑玉古扇的诱发之下,竟然颜色慢慢转变着,有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萦绕其中。
我反应过来,不禁心头狂喜,只要让往生轮变成金色,它就会旋转起来。
娄妃不是说过吗?只有等往生轮停止旋转,轮回之路才会开启。换言之,往生轮一旦重新旋转,轮回之路就会闭塞了!
我想通了此间关窍,愈发确信自己的举动是正确的,当下不再犹豫,不住催动黑玉古扇。
那娄妃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她惊惧地尖叫一声,随即像一只青色大鸟一般朝我抓了过来。孟不凡也没法淡定了,从我身后袭击过来。
我一下子陷入了两面夹击之中,势难逃过此劫,更加铁了心肠,准备结结实实挨上几下打击,只要能转动往生轮,就心满意足了。
娄妃尖利的指甲插进了我的胸膛中,孟不凡一掌打在我的后背上,我不躲不闪,全凭一份信念支撑着,身体却有些摇摇欲坠了。
方诗雅、老烟枪和小张一同狂喊起来,分别出手去攻击孟不凡和娄妃。船上立即乱成一片,我的视线慢慢模糊了,只见人影晃动刀剑翻飞。
娄妃抽出手去,我感到自己胸膛上的皮肉都被带得翻卷起来,疼通传遍全身。
小张矮身抱住了娄妃的腰,可她不管不顾,五指蜷缩成爪,猛朝我的天灵盖抓了下来。
“白帆同志,快躲开了!”老烟枪在我身后叫道,他一定正在与孟不凡纠缠,声音里带上了喘息和颤抖。
来不及了,我怎能轻易放弃呢?要想躲开娄妃一击倒也不难,可只要我心念被牵引,黑玉古扇的光芒就会转而对付娄妃,不再对往生轮产生作用和影响!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强烈的飓风席卷而来,狂涛澎湃,鬼船旋转颠簸着。
也就是如此机缘巧合,我们所有人都打起转来,娄妃往旁边窜去,我堪堪死里逃生,身上起了一层白毛汗。
鬼船还在猛烈旋转,犹如一片叶子在水波中沉浮。所有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又大呼小叫起来,乱得就像一锅粥。
我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上尤其是胸膛前火辣辣的一片刺痛,顾不上去细究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帆,你还好吧?”方诗雅抱住我,眼里全是泪水。
我笑着点点头,虚弱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咦,好像鬼船停止前进了,哎呀,往生轮变成金色的啦!”
“河里有东西撞在了船上,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方诗雅擦拭着泪水,抬头看向娄妃等人,讥讽地说,“这些人的往生梦算是破灭了,真是报应啊!”
正说着,忽而掀起一阵浪头,那浪头高出鬼船两三米,黑压压像小山似的砸下来。
所以人被淋成了落汤鸡,一些将士距离船舷太近,被无情地打进了奈河里。鬼船左边的船舷被打烂了,大块大块的木板从我们头顶飞了出去。
一连遭受浪头两次三番的击打,鬼船已经破烂不堪,只剩下龙骨还算完好。船上的人抓住一切能稳住身体的事物,不敢稍有动弹。
空中金光闪动,浪花纷飞,船上鬼哭狼嚎告饶不断,这景象既惊悚又震撼,简直犹如到了炼狱之中。
就在我们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渐渐地风平浪静,只听见一声哗啦巨响,从奈河中升起一个庞大的东西。
那东西大如磐石,浑身闪着幽光,四肢粗壮有力,正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甲鱼!
而那白莲使者,正端坐在甲鱼壳上,神情疲惫地看着我们。他比先前更加苍老,没有左耳的脑袋还不断流下水花,愈发骇人。
“娄妃,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白莲使者说着,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块人皮,在手中扬动起来,“你的脸皮就在这里,今天我就用白莲火焰烧毁它吧,省得你阴魂不散。”
娄妃趴在甲板上,抖个不停,就像筛糠一般,早就不复先前的张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