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逃出鄱阳湖之后,与老烟枪等人告别,分头行动。我和赵五爷、方诗雅想折返回龙虎山,设法将白头桃交到泉林真人手中,帮他度过生死难关。
只是年关近在眼前,我们雇不到船只,举步维艰起来。鄱阳湖距离龙虎山路途遥远,鞭王等人随时都有可能从湖中冲杀出来,形势不容乐观。
我们三人商议一阵,决定无论如何,还得先远离鄱阳湖才是上策。我们行色匆匆走到一个小镇上,当地人称为“石镇”,此地仍旧处于鄱阳湖一带,还是不够安全。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我们终于包下一辆小型卡车,给了司机足足五百块钱,他才答应将我们带到景德镇去。
景德镇距离鄱阳湖有一定距离了,自古出产瓷器,镇上比较繁华,就算鞭王等人来到镇中,也未必能找寻到我们。
看来景德镇倒成了我们目前避难的唯一去处了,拿定主意之后,我们不再耽搁,一路颠簸赶往景德镇而去。
到了镇上,司机就与我们告别,将我们扔在寒风中不管,自顾自赶回去与家人团聚过大年。
我们又冷又饿,来不及细细欣赏镇上景致,慌忙去寻找旅馆。景德镇因为瓷器生意火爆,镇上倒有好多家旅店,但大多数早就关了门。
好不容易走到一家“福来旅馆”前,老板正指挥着服务员清扫垃圾,匆匆忙忙贴着对联,看样子也要关门谢客了。
赵五爷发挥自己行走江湖的老道经验,好说歹说,给老板许诺下大价钱。老板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让我们入住三天,又说饭食得自己解决,店里无人可以安排了。
只要能有个落脚点,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有所奢望?因为旅馆中只有我们三个客人,赵五爷贪图享受,干脆一人开了一间上好的客房。
老板安排下一个服务员之后,其他人纷纷离去,旅馆中立时冷清无比。
我们三人洗漱一番,方诗雅向服务员打听清楚还在营业的商店,带着我们去店中将可以吃的零食、干粮一扫而空,总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傍晚时分,镇中零星地响起了鞭炮声。我们三人坐在五爷房间里,听着窗外炸裂的炮仗声响,又听见小孩子们兴奋的欢闹,多少有些落寞萧索。
喝下几杯劣质的白酒之后,赵五爷渐渐打开了话匣子,咋咋呼呼叫个不停,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我醉眼惺忪地躺在床上,问道:“赵五爷,你在南京遇见了什么事情?哼,老烟枪和你唱了一出好戏,倒把我们耍得团团转,骗得我和诗雅好苦啊!”
赵五爷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又是笑又是叫地说:“啊哈,老子演技还不错吧?狗日嘞老烟枪,都是他出的主意,你以为老子愿意?日他仙人板板,五爷我这么浓眉大眼的人物,怎么能当叛徒嘛?”
原来赵五爷回到重庆处理完黑子一帮兄弟们的丧事之后,刚把自己的歌舞厅转让给了别人,即将启程赶往十祖坡的时候,就受到了露西小姐的来信。
露西在信上暗示五爷,她在南京很是寂寞,欢迎五爷前去作伴。赵五爷被露西迷得不能自拔,见信后没有多想,当即瞒着我们去了南京。
到了南京之后,五爷却没有找到露西,反而遭到鞭王带人追捕。他东躲西藏,惶惶不安地过了一段日子,终于等到了老烟枪前来解救。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老烟枪计上心来,要求五爷诈降打入鞭王等人内部去。
五爷一开始很不情愿,但招架不住老烟枪多次劝说,最终假装落入鞭王手中,而后依计投降,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本来按照老烟枪的计划,五爷应该多潜伏一段时间,最好能够彻底取得朱婷的信任,将敌人的情况摸清楚之后再反水。
可事情凑巧,我们当时情况危急,赵五爷又忍受不住当间谍的折磨,还是出手挟持了朱婷,将我们救出了鄱阳湖。
难怪五爷救了我们之后,老烟枪一脸不高兴,按照他的计划,五爷就像一把插入敌人心脏的匕首,不到最关键的时刻,绝不能轻易捅出去。
五爷说完,揉着鼻子骂道:“大学生,老子告诉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干这种提心吊胆的事情了!你们不知道啊,老子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香,甚至连做梦都不敢说梦话,简直生不如死哪!”
我看着五爷,又心疼又好笑,老烟枪也是心血来潮异想天开,怎么能让五爷去当卧底呢?
以五爷那种散漫的性格,他能坚持住这么一段时间,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更别说还出手救了我们!倘若五爷一不小心漏了馅儿,或者干出别的事情来,我看老烟枪可怎么收拾?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暗叫侥幸,背脊上起了一层白毛汗。
方诗雅噗嗤笑了出来,不怀好意地说:“赵五爷,你在渔船上可是演技爆发啊,我可记在心里呢,你扇了我一耳光,这笔账怎么算?”
“哎呀,我的好妹儿,你要怪就怪龟儿子老烟枪去!”赵五爷跳起来,气急败坏地说,“没办法啊,五爷我也是没办法啊,自从诈降以后,朱婷那些人就像防贼一样的防着老子,不动真格的,怎么糊弄得过去?莫说扇你耳光了,老子还冲着老烟枪开了一枪呢,这在江湖上,叫做‘投名状’!妹儿,你要是不消气,等有机会,我们一起狠狠收拾老烟枪就是了!”
我和方诗雅哄笑起来,告诉五爷别放在心上,以后有机会,就先给老烟枪点颜色瞧一瞧。
我看着五爷那一张消瘦的脸庞,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说道:“五爷,辛苦你啦!你怎么把歌舞厅也转让了呢?那些妹儿会想死你的!”
“日他仙人板板,老子就是有女人缘!”赵五爷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厚着脸皮说,“妹儿再重要,也比不上革命事业,比不上兄弟情义嘛!老子从瓜州回来以后,算是彻底想通了,不解开人皮笔记的谜团,不打败朱婷那些狗东西,咱们就不得安宁。”
赵五爷这一番话,让我和方诗雅好生敬佩。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五爷终于深明大义,变得成熟起来了。
“赵五爷,你难道不想露西……哎呦,好痛!”我本来还想开五爷的玩笑,不料身体颤抖起来,一股寒气自内而外弥漫全身,让我苦不堪言。
五爷和方诗雅慌乱起来,一叠声询问我的状况。我被寒气冻得口不能言,方诗雅反应过来,却心事重重地沉默下去。
赵五爷将我背回我的房间,他二人给我盖上厚厚的被子,又将血狼皮大氅放在上面,仍旧无法抵御我体内的寒气。
“五爷,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白帆。”方诗雅对五爷说道。
赵五爷叹息一声,握了握我的手,自行回去睡觉去了。
我蜷缩在被子里,就像躺在冰块上,一股寒气犹如细针一样在丹田中窜动,刺得我痛不欲生。
方诗雅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拧着眉头痴痴发呆。过了好长时间,她用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庞,就往门口走去。
我在一片茫然中,听见方诗雅将房门反锁起来,关上了灯,但她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在黑暗里站立着。
我已经被冷得脑袋中麻木不已,没力气细想方诗雅意欲何为。不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方诗雅正在脱衣服,片刻之后,方诗雅赤身裸体地钻到了被子里!
方诗雅背对着我,身体绷得很直很僵硬。我不经意间手指碰到她光滑柔软的腰上,脑袋里稍稍清醒了一些,不解地问道:“诗雅,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本来以为方诗雅是想用她的体温来温暖我,不想她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白帆,你还记得白莲使者说过的话吗?”
白莲使者说过的话那可就多了,不知方诗雅指的是哪一句?我忍受着寒气的折磨,又担心自己亵渎了她,正万般局促不安。
方诗雅翻身面对着我,吐气如兰地说:“白莲使者魂分魄散之际,曾经说过,要想根除尸菌的危害,必须找到一个八字属相至阴的女子与她同房……你还记得吗?我就是……就是八字至阴的女人……”
方诗雅的舌头僵硬住了,害羞得难以说下去。
我就像被雷击中了天灵盖,脑袋里天翻地覆嗡嗡直响,她这是要……要用自己的身体来给我驱除寒毒啊!
在覆船山中,方诗雅给我讲述她小时候的遭遇时,确实提起过,泉林真人说她乃是至阴至寒之人。
空气里全是方诗雅身上的幽香,这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搅得我意乱神迷。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万一白莲使者所说的方法没有作用呢?虽然我和方诗雅情投意合,可要是用这种方式占有她,我总觉得有些隔阂,似乎不太厚道。
可方诗雅却抓起了我的手,放在她胸上,柔声对我说道:“白帆,只要你能安好,我愿意付出所有!从今而后,我的身体,我的心灵,还有我的灵魂,全部都属于你了!”
她哆嗦着将嘴唇放到我脸上,但她对于这种事情一窍不通,嘴唇一片干燥,只是在我脸庞上轻轻磨蹭着。
我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抱紧方诗雅,尽情地吻了过去。
“等一等……”在我将方诗雅压到身下,她嗓音激动中带着一丝害怕紧张,“白帆,我从小就被当作一个怪胎,而且还给最亲近的人带来灾祸,亲人一个个离开了人世,你不怕吗?”
“不,诗雅,你不是怪胎,也不是克星,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至情至性的人!”
我将自己的一腔深情温柔地倾注进她体内,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这个世界从未如此美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