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提醒我那一尊诡异的生育之神好像在动,我原以为他有些草木皆兵,不料方诗雅也如此说,便警惕起来。
众人看着不知不觉中转了一圈的雕像,心里直发毛,但又看不出个其所以然来,愈发难堪。
“大概这石像下面有转动的机关,还好它造不成什么伤害,随它去吧。”老烟枪踩灭烟头,斜吊着眉毛说道。
我们也觉得不必要浪费时间,心里头虽然充满了困惑,但还是硬起头皮继续往前走。
前面又是一大片树林,葱葱郁郁极为茂盛,林中爬满了藤条,一看之下便知很难行进。
关键是哀牢髭蟾不知藏身何处,我们想要找到它,非得耐住性子不可。
赵五爷心血来潮,提议众人用登山杖拨拉草丛枝叶,他颇为得意地说:“咱们就来个打草惊蛇,不信那癞蛤蟆不现身!阿央,怎么样,老子这计策够机智吧?”
老烟枪与五爷斗嘴习惯了,处处与他抬杠,嘀咕一声说:“直娘贼,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赵五爷都开始长脑子啦!”
阿央不置可否,淡淡地说:“就怕树林里藏着些毒蛇毒虫,被惊动之后攻击人,那就不妙了。”
赵五爷大感失望,把一腔恼恨之气撒到老烟枪身上,两个人又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地斗了起来。
我们刚走到林子边沿,看着爬满了一地的藤蔓,正想着如何开辟出一条道路来,忽而听见身后响起了一片蟾蜍的鸣叫声。
众人立即绷紧了神经,匆忙回转身细细倾听,发现那一片鸣叫声来自于桥头,便二话不说奔了回去。
“白帆,这叫声好像不是哀牢髭蟾发出来的……”方诗雅边跑边说。
我其实也听出来了,这一片鸣叫声分明就是蟾蜍的声音,但比起哀牢髭蟾来,要清脆一些,没有那么沉闷。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那一尊雕像旁,忽而看见它下面跳动着许多小小的蟾蜍,就有些吃惊,这些家伙从何处冒出来的?
这些蟾蜍通体呈火红色,在雕像下面跳动鸣叫,身上还有一些黏液,看上去很恶心。
“老天爷,这种蟾蜍,跟从五爷喉咙里爬出来的一个样子!”小张说着,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眉头拧成了疙瘩。
我们背脊上一凉,小张所言甚是,雕像下面那些火红色的蟾蜍,确实让我们想起了五爷呕吐出来的那一只,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五爷。
赵五爷因为当时还在昏迷之中,不知事情原由,一叠声说道:“你们盯着老子看啥子?这些癞蛤蟆跟老子一点关系都没得,日他仙人板板,老子什么时候吐出这么恶心的东西了?”
我们倒不是嫌弃五爷,只是想到他当初诡异的笑容,还有林子里那些癫狂的尸体,就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
这些蟾蜍长得非常怪异,但跟哀牢髭蟾不沾边,我们心有余悸,就想离开桥头。
方诗雅却身体颤动起来,指着雕像下面惶恐万分地说:“等一等,你们好好看一下,这些蟾蜍到底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我听她语气大为异常,心头一紧,急忙凝目细视,忽而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想要开口说话却震惊得发不出声音来。
原来这些火红色的蟾蜍,是从那些长条形的石块中冒出来的!
等其他人也都看清楚这种骇人的景象时,他们尖锐地叫了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脸上的肌肉已然僵硬住了。
我们先前推测,那些长条石是仿造蟾蜍卵,本来一个女人生出蟾蜍卵就够吓人的了,不想石头里当真会蹦出活生生的蟾蜍,这简直匪夷所思!
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晰一些,我和老烟枪大着胆子走到雕像旁,弯腰紧盯长条石细看。
只见石头上那些被染成黑色的突起颗粒,正在慢慢鼓起,而后骤然破裂开,从里面蹦出一只只活蹦乱跳的蟾蜍。
黑色的突起颗粒破裂以后,又渐渐聚拢起来,恢复了原样。
我和老烟枪这一次看得万般清楚,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疑惑地看着对方,却欲言又止。
那些红色的蟾蜍从石头里蹦出来以后,先是呱呱狂叫,而后成群结队地跳到黑暗中去了。它们恰好往西边而去,前面就是我们要进入的林子。
我们又是惊诧又是惶恐地看着这些蟾蜍,等它们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擦拭着脑门上的汗水。
这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虽然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但它带给我们的困惑和迷茫,却久久地萦绕在心头,怎么也无法平息下去。
阿央也变得胆怯了许多,她战战兢兢走到我和老烟枪身旁,看着长条石说道:“我想或许是有人事先将蟾蜍卵放在石头里,等满足一些条件之后,便会自行孵化出蟾蜍来,否则这件事情没法解释了。”
我却很不赞成她的说法,提醒道:“阿央,蟾蜍的生长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且蟾蜍卵先要变成蝌蚪,等过些日子才能长成蟾蜍。可这些石头里蹦出来的蟾蜍,一蹴而就,难道不奇怪吗?”
我们各抒己见,始终无法猜透其中端倪。正议论纷纷的时候,赵五爷因为最怕动脑筋的事情,自顾自去欣赏丰满的雕像,他突然说道:“格老子哟,这女人的眼睛变了!”
我们急忙凑过去观看,发现雕像的眼睛变成了上蓝下黑,又是这种怪异的瞳孔,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老子晓得咯,肯定是这娘们生了蟾蜍以后,眼睛才发生变化。”赵五爷嬉皮笑脸地说,“她不是人,她是蟾蜍的娘老子,对,就是这样的,她是一只母蟾蜍修炼成精喽!”
“蟾蜍之母!”阿央叫道。
赵五爷见阿央似乎很赞成自己的观点,愈发得意,便借题发挥往下说:“阿央,你也认为老子说得对吧?她是蟾蜍之母,哀牢髭蟾是蟾蜍之王,她的肚子就是哀牢髭蟾搞大的!哎呀呀,那些红色的小蟾蜍肯定去找它们的亲爹去喽,咱们快追!”
“得了吧,蟾蜍找亲爹,你是不是只知道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老烟枪无奈地耸着肩膀,显然不同意五爷天马行空的观点。
阿央却陷入了沉思之中,我见她神色有异,便想开口询问。
不料阿央径直走到雕像脑袋前,定定地站住,犹豫了好长时间,突然将两只手掌分别放到了雕像的眼球上。
“你们快闪开!”阿央喊了一句,随即手上一用力,顿时就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与此同时,我们吃惊地发现,那一尊雕像竟然缓缓转动起来,不远处的温泉水猛然间喷涌而起,将我们淋成了落汤鸡。
等尘埃落定以后,方诗雅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指甲掐得我无比生疼。
我们身前站立起一个高大的女人,她身上抖落下来许多灰尘,巨大的影子将我们笼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