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累死累活的折腾,众人从痛不欲生的境地中解脱出来,但身上还未恢复精力,只好继续坐在原地休息。
老烟枪让我们各自检查一下装备和干粮,众人纷纷汇报说,干粮还十分充足,至少还能支撑三天;只是在跟长右群打斗时,子弹消耗得比较多。
一路走来,我们已经折损了将近十个手下,还有几人受了重伤,刚才被白色的不明之物袭击之后,那几人奄奄一息,恐怕活不成了。
成片高大的木雕人面像矗立在我们四周,显得阴森恐怖,也不知接下来的行程中还会遭遇什么古怪的事情。
鞭王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截了当地说:“前程未卜,生死难料,我看这几个受了重伤的人,就让他们留在这里休息吧,不必继续跟我们前行了!”
他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要放弃这几人,让他们自生自灭。
老烟枪沉默不语,他表情有些犹豫,显然内心中正在做着剧烈的挣扎。朱婷则乐见其成,别指望她会有恻隐之心。
只有阿央不同意,她反驳道:“这些人伤势很重,必须不断地得到照顾,任凭他们躺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大家一起探险,就该共同进退,不能将别人的性命视为儿戏!”
“共同进退没有错,但先决条件是不要成为累赘!”鞭王铁了心,站起来拍着胸脯说,“老子把话挑明了,要是我也到了这种地步,你们尽管抛下我继续行动,我绝无怨恨之心!”
朱婷也站了起来,冷着脸说道:“我赞成鞭王的意见,就这么办吧。”
“不行!”我断然反驳道,“我们人手还很多,带上几个伤员没有任何不便,大家轮流着照顾他们就行了。要是此风气一旦盛行开来,势必人人自危,人人只想着自保,以后还怎么开展行动?困难越大,危险越多,越需要众志成城!”
老烟枪哈哈一笑,说道:“白帆同志说得不错,任何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他语气一变,转头看向龙哥说,“当年咱俩迷失在风暴之中,与战友们失散了,没能救下他们,二十多年来一直悔恨难当,这样的悲剧还是尽量避免吧。”
龙哥难得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听了老烟枪的话,很有感触地说:“是啊,只有在困难当前的时候,才能看清楚人心。”
他这一句话隐隐有讽刺鞭王和朱婷的意思,他俩闻言,不由得变了脸色,竭力隐忍不发,颇为愤恨地走到了一旁。
经过这一次的争论,再也没有人提出抛弃同伴的话。我看见很多手下冲我微笑着,显而易见,他们更多的人都赞同我和阿央的意见。
露西小姐噗嗤一笑,众人还以为她有话要说,不想她抬头看向空中,一言不发。
“直娘贼,让美帝国的特务看笑话了,这就是丢脸丢到了太平洋!”老烟枪自嘲地说了一句,招手道,“走吧,咱们中国人团结起来,还有过不了的坎吗?”
众人恢复了不少体力,明白时间紧迫,也就不再继续贪恋片刻的享受,跟随着老烟枪往前走去。
其实在这一片木雕人面像之中,很难辨别方向,我们只是凭着直觉往前走,压根不确定是前进还是后退,或者有可能也是在兜圈子。
我摆手招呼小张和几个明教教徒过来,吩咐他们道:“那几个伤员,就多劳你们费心,一定要将他们安全地带出去,听到没有?”
“帆哥,我明白,鞭王他们是指望不上了。”小张叹息一声,而后带着那几人走到伤员旁边,将他们背在身上。
正走着,我看见前面的露西不时抬头往空中看,而且非常出神,就赶到她身旁,问道:“露西小姐,你怎么一直盯着空中看呢?难道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
“嘘!”露西示意我不要大声说话,她压低声音说,“刚才你们在争论处理伤员的事情时,我不经意间好像瞥见空中有东西飞了过去,心里一直放不下。”
我立即警觉起来,昂着脑袋看向空中,除了见到最上面的幽蓝色湖水之外,却是一无所获,不禁有些纳闷。
难道是露西眼花?又或者有飞鸟生存在这个地方?说实话,一路走来,要是有人告诉我在这里看见了外星人,我都不会产生怀疑。
不过走了很长时间,空中不再有异常,就连露西也放弃了搜寻,笑着摇头直说肯定是自己看走眼了。
我们走过一座座木雕人面像,它们大同小异,再也引不起众人的兴趣和注意。所有人都想着尽快走出去,懒得观察那些木雕像了。
不料一直走个不停,我们双腿都有些发软了,仍旧在木雕群中转悠,就有人怀疑迷失了方向。
老烟枪摸着络腮胡,斜吊双眉地说:“直娘贼,这一下可就难办了,所以定位仪器都失灵,空中又没有参照物,我们就跟瞎子走夜路一样!”
人群有些躁动不安,人们暂时止住脚步,开始争论着要往何处走。
我的注意力却被脚下的泥土给吸引了,不知从哪个地方开始,地面上的泥土有些泛白,而且坚硬无比,不像先前来路上的还渗着一些水,比较潮湿。
趁众人停下来的时候,我取出暗影撬起一些泥块,拿在手中细细观察。
“这是白膏泥!”方诗雅蹲到我旁边,说道,“我们曾在楼兰古城中见过这样的泥土,那些藏在地下的蝼蛄就是靠吃白膏泥为生。你看被你撬动过的地下,白膏泥还有些柔软呢!”
这些泥土确实是白膏泥,我举目看向四周,只见地面上白森森一片,心里就有些吃惊。没想到罗布泊湖底会有这么多白膏泥,就怕在这个地方会有蝼蛄群存在。
我急忙把这个发现跟老烟枪说了,他用脚跺了跺地面,也有些忧虑地说:“但愿都是杞人忧天吧!不过老子记得清楚,王教授那些地质工作者们被蝼蛄袭击以后,可是大病一场哪。不行,老子越想头皮越麻,必须尽速离开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露西大惊失色地喊道:“白帆,快看呐,天上真的有东西在飞动……”
众人闻言,急忙抬头看上去,猝然发现空中飞闪过去好几只庞大的鸟儿。
那些鸟儿从空中一闪而过,速度很快,我们无法辨认出它们的品种,只有不由自主地乱喊乱叫一通。
原来露西先前并没有眼花,我皱起眉头,暗想真是活见鬼了,怎么在这个深达百米的地方,竟然会生存着这么多生物?
那几只鸟儿滑过空中,躲藏到黑暗之中,我们又被高大的木雕遮挡住视线,因而再也不能看见它们了。
朱婷不耐烦地说道:“好啦,一会儿研究泥土,一会儿观看鸟群,真是多事!走啊,傻愣着就能完成任务吗?”
她先前被我说了一通以后,心中充满怨气,现在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地讥讽我。
“婷婷,你别心急,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方诗尧多半很感激我替他说好话,破天荒地替我解释道,“大明王他们自有主张……”
“够啦!你要是觉得大明王好,那就跟着他,不要再来烦我!”朱婷气急败坏,怒气冲冲地走了。
方诗尧晃荡着左袖子,一叠声喊叫着“等一等”,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呵,真是有意思!”露西一脸坏笑,对我说道,“白帆,你这个人怎么总是招惹女人不高兴呢?奇怪得很,你越是不解风情,越叫人抛舍不下。”
“我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随口回答着露西,却见朱婷和方诗尧抱着脑袋急匆匆跑了回来,而在他们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嗡嗡声。
“快跑,快跑!”方诗尧护在朱婷身后,又挥舞着独臂告诫众人。
朱婷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寡白地喊道:“蝼蛄,好多大型蝼蛄……”
她的声音被那一片嗡嗡声给淹没了,紧接着,他们身后就像滚动着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正漫过木雕像席卷而来。
众人惊呼起来,空中全是巨大的蝼蛄,它们成千上百只地聚集在一起,振动着羽翅追击而来。
我傻了眼,想不到世上会有这么大的蝼蛄,只见它们的个头就跟大雁似的,想必方才从空中飞过去的那几只“鸟儿”,就是蝼蛄的先遣部队了。
这些蝼蛄个头大得惊世骇俗,众人先自丧失了勇气,头也不回地拔腿狂奔,都忘记开枪抵抗了。
我却深知在这个地方逃无可逃,一边祭出黑玉古扇,一边高声喊道:“快用喷火枪,快用喷火枪!”
人就是群体动物,一旦出现群体性的恐慌,一时间很难平复躁动和慌乱。
我已经把黑玉古扇祭到了空中,可身体却被旁边的人流卷住,站立不稳地四处乱撞,压根就没法催动红光。
而其他人慌乱如麻,没有留心我的呼喊,只管抱头鼠窜。
只有老烟枪和方诗雅跟我想到了一起,无奈他俩也卷进了溃逃的人群中,想帮忙也无计可施。
就这样错失了第一个还击的机会,蝼蛄群从空中呼啸而下,开始袭击众人。
小张等人身上背着伤员,速度本就慢了一些,团团乱转的时候被木雕阻挡几下,便被蝼蛄群追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