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爷子听闻方诗雅松缓了语气,得知自己不用以命抵命,自然大为惊喜,忙不迭说道:“圣女,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统统答应就是了!”
方诗雅缓缓扫视众人一眼,严肃地说道:“死去的人已经无法复生,活着的人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杀人偿命自然天经地义,但也于事无补。我们方家自从先祖方孝孺被诛了十族以后,一直东奔西逃,最后在十祖坡隐居了几百年。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为了不引起世人的注目,方氏子孙低调处世,不做官,不经商,只耕读度日。朱老爷子,你说朱家遭受了几百年的情咒之苦,我方家又何尝不是受到画地为牢的诅咒呢?”
朱老爷子慌忙点头称是,其他人听闻这一席话,也都深感同情。
“这几百年来,方氏一族曾出现过很多天资聪颖之人,可惜只能局促于田园之中,无法一展才华建功立业。”方诗雅继续说道,她眼睛里泪水盈盈,“如今时代不同了,而且人皮笔记的秘密已经被解开,方氏族人也无需继续过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了!朱老爷子,我也不强迫你做什么苦不堪言的事情,只需你以后捐钱在十祖坡建立一所学校,让方氏子孙们能得到更好的现代教育。”
此言一出,人们先是愣怔了片刻,而后都点头称赞不已。朱老爷子更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对方诗雅又增添了几分的敬爱之情,她能有这样宽广的胸襟,深远的见识,怎能不让人打心眼里感到佩服呢?
“好啊,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李神棍捋着山羊胡子,赞叹道,“圣女这个主意,不但化解了复仇的血雨腥风,还能造福一代又一代乡民,一片菩萨心肠,着实令人感慨。”
“我答应就是,保证将那所学校建得漂漂亮亮宽宽敞敞,而且从幼儿园到高中,都会设立校部。不但如此,我还要开出非常高的薪水招聘最好的老师,前来学校里任职。不知这样,圣女满意不满意?”朱老爷子说道。
方诗雅微微点一点头,语气又变得很是冰冷起来:“空口无凭,必须立下字据,以免以后朱老爷子矢口否认。”
“可是我并没有带着纸笔啊!”朱老爷子为难地说道。
我们这些人本就是来探险的,也没人想到要带上纸笔;而王教授那一群人知识分子倒是有纸笔,但他们死的死,离开的离开,在若羌县的时候就与我们彻底分别了。
“写字据非得要用纸笔吗?”赵五爷坏笑着说道,“老子记得电影里经常会有写血书的场景,给诗雅妹儿写这么重要的字据,血书才配得上!”
“血书?”朱老爷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赵五爷却说一不二,嚷道:“日他仙人板板,老子们都不取你的狗命了,只让你写一封血书,你还不愿意?那好,老子现在就为我儿子报仇吧!”
朱老爷子只得唉声叹气地脱下衬衣,正要咬破手指书写字据时,朱婷却接过衬衣,一言不发地用刺刀割破手指,而后拧着眉头写了起来。
半晌之后,朱婷的血书写完了,她将血迹斑斑的衬衣递给方诗雅。方诗雅细细看了一遍,将血书收了起来。
“等一下,刚才是诗雅妹儿的要求,老子还没说话呢!”赵五爷又横生枝节,说道,“朱大小姐,你在血书上添一行字,赔偿五爷我一百万美金,老子再捐给诗雅妹儿的学校。”
朱婷扭头看向朱老爷子,朱老爷子气得直哼哼,最终还是无奈地点头答应了。
“白帆,你有什么要求吗?一并说了吧!”朱婷写下五爷的话,抬头定定地盯着我。
朱老爷子也紧张万分地看向我,我则背过身去,说道:“罢了,诗雅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事情办完了,我们启程吧。”
众人最后抬眼看了一下圣墓山前的景象,便听从我的吩咐,站成两列,在阿尼提老大哥的指引下,开始往西南方向走去。
我们现在一共还有将近一百人左右,死伤大半。一百人的队伍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为了能让黑玉古扇和媚珠的光芒笼住每一个人,我和方诗雅走在队伍中间。
“诗雅,谢谢你!”我低声对方诗雅说道,语气里饱含深情,“其实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为难,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保全了朱老爷子和朱婷的性命。”
方诗雅白了我一眼,又莞尔一笑道:“你别自作多情啦!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可别忘记了,我还是方氏一族的族长呢,自然得事事多替族人着想了。”
我会心一笑,方诗雅嘴上不承认,其实是为了不给我留下心理负担,像她这样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的女子,世上还有几个?
一个人爱不爱你,并非要看她说了什么,而是看她做了什么!
我们所到之处,只见沙漠腹蛇纷纷逃窜而走。蛇群害怕我和诗雅的法术,不敢骚扰袭击我们,众人也就懒得去管它们。
蝼蛄群逃得无影无踪,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它们,至于那些沙漠食人蜥蜴,也藏在山洞里再也没有露过面。
沙地上一片狼藉,偶尔还能见过一些“牛眼睛”,甚至还能捡拾到许多散落的干粮袋子和武器装备。
不管走了多远,抬起头来,仍旧能看见空中的太极阴阳鱼。黑白两道气流淡薄了不少,血太阳若隐若现。
我心知时间紧迫,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我和方诗雅必须在二十天以内赶回来作法,否则血太阳完全呈现出来以后,谁知道还会引起怎样的灾难?
按照阿尼提老大哥的想法,我们离开圣墓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到和田河,然后沿着干涸的河床一路西行,前往阿克苏县城。
我估算了一下路程,如果一路顺利,而且方向没错,我们也需要三天多的时间才能走到和田河前。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终于理解了阿尼提老大哥的话,在沙漠里行走,没有骆驼当真要命!
多亏阿尼提老大哥和老烟枪前段时间才走过一遍这一段路程,他们一个是沙漠中的活地图,一个具备很深的军事素养,走过一遍的路,记得清清楚楚。
在他俩的带领下,我们不必担心会迷失方向,只管埋头前行。
不过现在正处于寒冬腊月,一旦没了危险,众人这才感到寒意料峭,手足冰冷僵硬。
要是起了风,那滋味更加不好受,寒冷自不必说,沙子刮到脸上,就像钝刀子割肉一般痛苦。
走了将近三四个时辰,天色暗了不少,以我们的经验来看,现在已经到了深夜时分了。
众人走得精疲力尽,老烟枪和阿尼提商量一阵,让我们走到沙丘之下的避风处过夜休息。
就在众人刚安顿下来以后,在四周巡查的手下们突然叫喊起来,原来他们发现了骆驼群的尸体!
阿尼提老大哥伤心欲绝,跌跌撞撞奔了过去,半晌之后冲我叫道:“小兄弟,你快来看哪,这些骆驼死得太古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