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们在宿营的沙丘一侧发现了骆驼群的尸体,阿尼提老大哥察看过以后,大呼那些骆驼死得很古怪。
我急忙奔过去,果然见地上躺着十多头骆驼,它们僵硬地躺在沙地里,已经死去好长一段时间了。
这些骆驼显然就是从圣墓山前逃散而来的,当时异维空间消失,龙卷风大盛,骆驼群四下而逃,离开了圣墓山。
骆驼本是沙漠中的精灵,按理说不会轻易死去。眼前的十多头骆驼身上没有伤痕,嘴角上挂着一道道风干了的白色沫子,阿尼提老大哥推测说,这些骆驼肯定是疲于奔命而死。
可奇怪的是,有两头骆驼迥然不同,它们的长长的脖子一侧,长出一个大肉瘤来。
阿尼提老大哥回忆道:“这些骆驼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身上没有任何毛病,这大肉瘤一定是最近才长出来的。小兄弟,你看这肉瘤似乎还会蠕动,真是奇怪!”
老烟枪站在一旁打量半天,说道:“肉瘤下面好像有东西,而且还活着,要不把它剖开看一看吧?”
反正长夜漫漫,闲来无事,阿尼提老大哥又为骆驼的死而感到伤心,不搞清楚原因,他心中过意不去。
我将小张叫了过来,让他用暗影割破肉瘤。小张小心翼翼,在肉瘤上长长地划了一刀,立即从里面流出很多血水来。
肉瘤破裂开,忽而从其中探出一个脑袋,将众人吓得魂分魄散。
不过仔细一看,我们才惊觉,原来那是一个小巧的骆驼头!
它沾满了血水,头上长满了细细的绒毛,脸上的五官还未成形,眼睛也睁不开。
这骆驼头从肉瘤里探出来片刻之后,猝然往旁边一歪,很快就断了气。
小张壮起胆子,将肉瘤完全割了下来,嘴里叫道:“哎呀,原来是个双头怪!肉瘤包裹着新的骆驼脑袋,除此在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肉瘤被剥离下来之后,我们终于看清楚了情况,确实如小张所说,要是等那小小的骆驼脑袋成形以后,这骆驼就成了双头怪了!
小张又把另一头骆驼的肉瘤割破,里面也是长着一个小脑袋,不过这个脑袋早就死在了肉瘤里,就像婴儿胎死腹中一般。
这件事情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好端端的骆驼为何会长出另外一个脑袋来呢?莫非这跟复制之人是同一个道理,都是受到了明教神器的影响?
好在没有别的奇异之处了,众人大事完成,不愿意节外生枝,所以并未深究。在阿尼提老大哥的带领下,很多手下用工兵铲挖出几个坑来,潦潦草草将骆驼尸体掩埋住。
这一夜我们睡得还算香甜,众人挤在一处互相取暖,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口。
早上起来一看,每个人身上都落满了一层沙子。众人拍打掉沙尘,吃了点干粮,继续赶路。
不想中午时分,猛然刮起了强烈的西北风,虽然比不上黑风暴骇人,但也够我们吃一壶的了。
只见漫天黄沙飞舞,霎时间天昏地暗不辨方向,我们背着风势行走,只感到脚下打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斜。
脚下的流沙像波浪一般起伏着,翻涌着,我们的双脚深深地陷了进去,每走一步都困难万分。
老烟枪担心在狂风中行走会迷失方向,就提议暂时停下来,避一避风头再说。
可阿尼提老大哥却不同意,他断然说道:“不行啊,咱们现在处于沙漠腹地,跟在和田河附近不一样。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沙子移动得很快,我们要是停下来,就会被流沙给淹没的。只有继续走,保证永远站在沙层上面,才不至于遭受灭顶之灾!”
阿尼提老大哥所言甚是,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流沙确实非比寻常,如同大海中的狂涛,一浪胜过一浪。
更何况我们现在没有帐篷、睡袋,停下来躲避风头,完全就是用身体硬抗,无论如何也无法跟流沙对抗。
我们只能听从阿尼提老大哥的建议,在风沙中蹒跚而行。众人身上冷得发抖,嘴巴里、鼻孔里钻满了细沙,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们仿佛就在鬼门关前徘徊,正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忽而有几个手下喊了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却见几道黑影扑了过来,那几个喊叫着的手下们的脑袋立即不翼而飞了!
“长右,是长右!”我头皮一麻,第一时间祭出了黑玉古扇,将众人保护起来。
金光闪动着,我们骤然看见身旁几米之外,赫然爬动着一群长右,其中还有几只长右手中分别捧着一个滴落着鲜血的脑袋,它们张着嘴巴津津有味地啃噬着。
更惊悚的是,那些长右无一例外,肩膀上都长有两个脑袋。它们转过头看着我们,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曾经在罗布泊湖底与长右恶斗过,知道这些家伙喜欢摘取发出声音之人的脑袋,便都噤若寒蝉,将嘴巴紧紧地闭了起来。
我看着那几个捧着手下们的脑袋狼吞虎咽的长右,不由得心头火起,催动黑玉古扇的金光轰击下去,当即要了它们的性命。
其他长右见势不妙,轰然而逃,朝着前方奔去,转瞬间踪影就被风沙给遮挡住了。
长右群逃走以后,风势却减弱了,弥漫在空中的沙尘落了下来,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睛也能看得很远了。
方才长右群突然出现,又突然发动袭击,杀了好几个人,众人心里七上八下,非常忐忑不安。
“可惜啊,眼见着就要走出沙漠了,还发生这种事情!”李神棍摇头叹息道,“这几个兄弟时运不济,还是把他们好生埋葬了吧。”
说着,他招呼着人们将尸体拖到一处,又去将他们被长右咬得不成形的脑袋捡回来,挖坑掩埋在了一起。
老烟枪担忧地对我说道:“白帆同志,你看见那些长右也长着两个脑袋了吧?老子推测,说不定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生物,都是这个样子。哎,看来明教神器遗患无穷,确实应该把它摧毁。”
方诗雅却有别的考虑,她皱着眉头说道:“长右这种怪物,最喜欢生活在水边,怎么会出现在干旱无水的沙漠里?而且它们先前逃跑的方向,正是西南方,我们有可能还会跟它们遭遇呢!”
方诗雅的话让人们心中的不安之感更加深沉浓厚,众人面面相觑,又无可奈何。
“日他仙人板板,好长时间没有吃饱了,既然这些狗东西要招惹老子们,不如索性烤来吃了!”赵五爷咽了口唾沫,说道,“这样也好,咱们一路走一路杀死长右,就不必担心会饿肚子啦。”
“吃个屁,你不怕有毒啊?况且咱们连生火的干柴都找不到,难道茹毛饮血生吃下去?”老烟枪挤兑五爷几句,见李神棍等人已经忙活完毕,便大手一挥,说道,“走吧,该来的总会来,凡事要往好的方向去想,咱们尾随着长右的足迹,自然就能走到和田河边去!”
老烟枪还真是个乐天派,几句话又将坏事说成了好事。众人想想也有道理,便振作起精神,看准方向继续往和田河进发。
一路行去,偶尔还能看见长右群的足迹,果不其然,这些家伙确实朝着和田河方向逃奔而去。
众人生怕又遭暗算,行走时格外小心,甚至一路上很少有人开口说话。到了后来,因为精疲力尽,更不愿开口了。
走了两天,长右群倒也没有前来骚扰,它们多半早就跑到了和田河,逃出沙漠去了,也不知会躲到什么地方去生存。
我们此时所带的水已经全部喝干,一滴不剩,偏偏前日的狂风过后,天气异常晴朗。空中虽然被太极阴阳鱼所覆盖,但还是非常灼热。
众人嗓子眼里都快冒出青烟来了,嘴唇上起了一层皮,吞咽吐沫都会感到喉咙中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到了后来,连唾液都很难分泌出来,身上绵软无力。
干粮倒是还剩下一些,尚能支撑好几天的时间。可是没了水,吃下干粮以后,愈发感到焦渴难耐,不到实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人们都不太愿意吃干粮了。
赵五爷恍恍惚惚地说:“日他仙人板板哟,要是骆驼群还在,老子愿意喝它们的尿!渴死啦,再走不出去,老子要喝自己的尿了。”
“可千万别喝尿啊,毒性很大,而且越喝越渴。”阿尼提老大哥将一只手遮在眼前,伸长脖子打望半晌,说道,“再忍耐一段时间,等走到和田河边,就会有办法的。”
“阿尼提老大哥,还能有啥子办法嘛?和田河里全是沙子,照样没有水,你老人家就别用这些话来安慰我们了。”赵五爷抱怨不休。
阿尼提老大哥说道:“到了和田河边,找到长在沙子里的植物,将它们挖出来,根须里有些水分嘛!说不定顺着植物根须挖下去,还能挖出水来呢,总而言之,天无绝人之路。”
我们听着阿尼提的话,心里却清楚,他的法子兴许有用,但将近一百人的饮用水问题,绝非能靠这种方法解决掉的。
我们这一群人犹如孤魂野鬼一般在沙漠中晃荡,走走停停,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强烈。
很多人无力开口说话,偶尔伸出舌头舔一下嘴唇,却被刺痛得直眨眼。
就在这一天傍晚时分,很多人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倒在沙地上,怎么也叫不起来。老烟枪急得直骂娘,可那些人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躺在沙地上一动不动。
阿尼提却慌慌张张爬到一座沙丘上,时而踮起脚尖往前看,时而用手搭在耳朵上倾听,时而又抽动着鼻子,忽而叫起来:“有水声,我听见水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