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地坑窑沧桑

亮光从甬道中慢慢涌出，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很快，火把的光亮像涌出般冲进了试验室的巨大空间，瞬间消失殆尽，只有四团火在甬道口燃烧着，像两双惊诧的眼睛，四下打量着新的环境。

“嚯！还真大，原本小赵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怎么可能在五六米地下挖出巨大空间，现在我相信了，真是一件建筑杰作，你们看，那柱子的顶和窑顶相交的地方，居然有拱券，呵呵！不简单啊！”老四举着火把打量着，嘴里发出惊奇的叫声。

反而白东方就比较冷静，点了一支烟，看了一下火机的小火苗，是往来路飘的，显然真的只有一个出口就是在身后，心里有了主意，叫了起来：

“大家分散开，看看土壁上有没有暗门，小赵，带着我们去看看你发现的密室。”

赵之谦想去拉老高，却被迷彩服大汉拉走了，不由暗自叹息，得！又分开，看来白东方依然防备着，把人都分散了，只有拉住一直在身旁的项彤，带头向右手边走去。

单雄、老高和两个迷彩服一伙，已经开始查看左边的土壁，郑富贵和另外两个迷彩服大汉，抬着头走在中间，似乎在查看柱子和窑顶，而赵之谦、白东方四人直接走进了发现尺骨的小房间。

再次走进这里，居然门口还是好好的，而进去一看，倒塌下来的土，把整个房间基本堆满，只剩门口一小点的位置。赵之谦看着眼前的土堆，似乎看穿过去，看到原来的人骨坑，现在已经全部是骨灰了，心里不由一阵的宁静，尘归尘，土归土，这事算是做得让自己满意了。

“看，就这里，原本没有土的，放炮之后倒塌下来，什么也看不到了。”赵之谦语气中带着揶揄、带着轻松，炮是你们放的，看不到就没我的责任了，也不用解释人骨坑的事了。“不过原本也没有什么！”

后面这话才出了口，赵之谦就暗道糟了，果然，白东方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话多必失啊！赵之谦庆幸白东方不追问，殊不知白东方打的主意是，就算找到什么，最后还是他的，干脆连口舌都不想浪费了。

人多好干活，四人出来没多久，另外两队居然把整个空间查看回来，没人吭声，赵之谦也不管这压抑的气氛，走到老高前，低声地问：“高叔，你的药吃了没有？还有呢，把这裤脚扎好，看着点路，小心踩到蛇……”

反而老高精神充沛，像一个找到冒险乐趣的孩子一样，打断赵之谦的话：“我没事，这里很好玩，不会就出去了吧？我看那边还有一个道，来，小赵，你帮我忙，咱们也做个火把，抬着很好玩。”

赵之谦不由苦笑，很长时间没见老高这么兴奋了，原来他是童心未眠呀！

等白东方决定了不停留，继续向前探查的时候，赵之谦不但给老高做了一个火把，自己也抬了一支，记得放炮之后，虫群惊扰起来，那三条三米多的蛇就是从前面的甬道跑出来，还是小心一点。

走到试验室的一半多一点，就有一个甬道，赵之谦依稀记得他和项彤就是从这里跑出来的，于是领着慢慢走了进去，另外单雄和老高继续往前走，说是前面也有甬道。

甬道里白黄的土壁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脏，不过比起地上黏糊糊的各种虫尸，就想白布一样干净了，走了几分钟又有岔口，这是通往厨房的甬道，但已经倒塌得看不出痕迹，只能继续往右边的甬道走。

走在前面的赵之谦，越走越慢，心里有些不上不下的，胃开始向上收缩，有点想吐了。

一旁的项彤发现了他的异样，拉住他停下来：“怎么啦？你那里不舒服？哦！你的脸好白啊！”

“没事，我只是想起那些虫群，还有被虫裹住的感觉，竟然有些想吐，喝点水就好了。”

其他人没等赵之谦，快步走了过去，赵之谦看着他们拐个弯不见了，知道他们进入虫群聚集的房间，却没有听到预想的尖叫声，难道虫群都飞走了，急忙站起来，扶着项彤走了过去。

映入眼睛的是一堆土，果然还是垮塌了，想必压死了成千上万的虫，其他的都飞走了，这里也走不通。

白东方没有安排人铲土，直接往回走，按着布置图，还有一条甬道直通监狱。

赵之谦等其他人走完，特意看了看土堆，回想着那天见到的房间有多大，估算一下坍塌下的土体有多少，经过通往厨房的甬道也默默地看了一眼，按剩余甬道的长度，只要挖两三米长，就应该进入厨房了，当然前提是土方不会跟着垮下来。

紧追几步，跟上白东方他们，返回试验室之后，继续向北走，渐渐一个甬道出现在眼前，众人都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这甬道感觉比其他的甬道要宽一些，似乎有特殊的用途，几人的脚步声在甬道中回荡，没人说话，赵之谦只觉得烦闷，把围脖拉了下来，点上一支烟，和项彤走在最后。

再远的路都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在赵之谦点上第三支烟，仍然没有找到如何逃脱的办法之时，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抬头一看，有一个大的空间出现在眼前，严格说，高度和宽度没有试验室那么空旷，但走了进去才发现，中间差不多有十米多宽的空间，两侧是一间一间的小房间，有的铁门还在，有的没了，只剩下一个空洞，看到前面出现火把的光亮，应该是单雄他们，一群人举着火把走了过去。

赵之谦边走边想数一下有多少房间，数了一阵，由于左边有甬道接入，一下就数混了。只能静下心来，慢慢走着，看着两边空洞的房门，感觉就像在呼喊的大嘴，这里到底关了多少人，有多少人进来了就再没有出去。

大家越走越慢，走了五六分钟，感觉前面的火光并没有变大，显然距离还是很远。

“狗杂种！真不是人呀！”老四低沉地吼了起来，“这布置图画得这么小，我以为监狱没多大，现在一看差不多一百多米长呀，到底关了多少人在这里。这不叫监狱了，应该叫集中营了！”

众人都觉得压抑，尽管他们进入这里，有各种的心思，可毕竟是红旗下长大的一代，平时看书、看教育片觉得乏味，可真的看到残酷的历史遗迹摆在眼前，都开始感到了愤怒、悲伤和不甘！

“怎么没见历史书或者是地方志提到过这里呢？”项彤是学历史的，对于这些震撼人心的东西被遗忘、不被记录，感到了疑惑，嘴里讲着，照相机不停地照着，闪光灯雪亮的闪动，就像把这被黑暗掩藏了六十多年的历史一页一页地翻看。

走慢了，就走散了，赵之谦也不由自主地走进一间一间的牢房里，心里没一丝想发现什么的想法，仅只是想看一看被日本人抓来的人居住的是什么环境。

牢房大约五个平方左右，只有一张土台，看来就是床了，而门边有一个土坑，看来是茅厕了，就这样！没了。赵之谦仔细地在墙上查看，想看看是否会写有什么，没有！用手摸了摸，感觉不像土壁一样潮润，反而是冰凉的感觉，拿手杖敲了一下，再细细看。

居然是钢筋混凝的四壁、地面，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就是到了这种地下的窑洞里，还要用钢筋混凝土分隔，甚至有的牢房，在钢筋混凝土墙上还预埋了粗大的钢筋圆环，显然是固定用的，那这里关的是些什么人？

接着看了几间牢房，都是这样，一种大胆的猜测出现在赵之谦的脑海，根据刻字在骨头上的马白所说，那这里关押的只能是：

奇人！

赵之谦点了一支烟，坐在牢房的土台上，一种悲哀慢慢弥漫全身，分不清是出自内心，在为六十年前的奇人们悲伤，还是本来就充斥在这里的悲伤在感染着他，这一刻，赵之谦的脑中一片清明：

单家的地坑窑在这一片土地开始荒芜时，慢慢地衰落了，族人为了生存离开了，只留下一些老人在这里等待生命的终节，他们已经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打仗了，一天，他们看到一队穿着普通的商队来到了地坑窑里，当时他们的进坑道还敞开着，欢迎每一位旅途的人们。

或许他们热情接待了这些讲话古怪的人，得到的回报是在晚上，他们提前结束了人生的旅程，这里被日本人的先遣队占领了。这程序就像他们进入每一个新的战场一样。来的人更多了，进行了重新的改造，这里成了一个针对西北的前哨基地，他们开始活动，首先拉拢汉奸，然后勘探地形、矿产、物资等等。

这里由于具备远离人烟的特点，他们还开始了一项实验，华夏有人口四亿的庞大基数，必然有各种微小的变异，结果就出现的奇人，这就是他们一直垂涎的东西，通过汉奸，各种人不断被抓来，当然大部分是抓错的，可他们也再也没有走出这牢房。

可百里挑一、万里挑一，众多的汉奸把社会上有点各种能力的人都告密了，于是马白等真的有奇术的人被抓了进来，拷问、试验，不知日本人是否得到了奇术？不过这些奇人却再也没有走出地坑窑，最终变成了赵之谦焚烧的白骨。

战事的溃败，这里被匆忙遗弃，甚至没来得及炸毁，为什么现在很少发现这些基地，其实都是被炸毁了，谁做了惨无人道的事，还留下把柄？

然后，偶然来到这里的国军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

最后，这里被遗忘了。

直至赵之谦他们的到来，才打破了这里的秘密，才让经历风雨的地坑窑，可以向他们述说凄凉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