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乌云遮了月光,明玉厢静悄悄的没有声响,服侍的小厮丫鬟也都已经睡去,一个人影,摸进了明玉厢。
吱呀一声,明玉厢的门开了,屋内的人却依旧睡得安详。
案边是熏香淡淡,萦绕鼻端。
黑衣男子入屋轻笑,搓了搓手掌向着床榻而去,鼻尖还忍不住淫荡地抽了抽,大家女子,果然奇香。
男子向前,拨开床前纱幔,嘴角刚咧开了笑意,却是啪的一声,明玉厢的门关上了。
男子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屋内的烛猛地燃起来,照亮了整个明玉厢,男子垂首,这才瞧见床榻上空无一人,唯有一只狐狸略显妖娆地撑着脑袋向他抛媚眼。
心中暗叫不好,男子转身,却是艾草站在他身后扯了一个笑,紧接着便是三拳两脚,艾草是个练家子的,男子本想反击,奈何已被打的跪在了地上,艾草三下两下便将他捆了起来压到了温晗的面前。
温晗穿着中衣坐在旁边,瞧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开口道:“是谁让你来的?”
男子垂眉,丧气模样,大大小小的案子犯过不少,还没遇见这么晦气的。
艾草又踹了他一脚:“小姐问你话呢!”
男子啐了一口,冷笑道:“收人钱财,替人做事,落入你手里,我也没什么想说的,大不了把我交给官府就是了。”
男子抬眸,淫荡地笑了笑,他算准了温晗不敢把他送到官府中,捉住他的不过是温晗和她的婢女罢了,温晗若是将他送过去了,又能如何说辞?
采花未遂?深更半夜依旧是孤男寡女共处过一室,谁晓得他什么都没瞧见?
古书中有望一眼而断脚者,大门大户最是规矩多,若是举国皆知,温晗还如何嫁的出去?
温晗笑,对上男子的笑,却笑得男子心尖微微发颤。
眼前这女人……
温晗对着艾草耳语了两句,艾草应了话,一掌劈在男子的后颈,男子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明玉厢的烛光,又灭了。
月亮勉强从乌云中露出了一个头,明玉厢安静的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却是温府一隅十分喧闹,几人一路走来,吵醒了不少熟睡中的人儿,大夫人点了灯,带着几个小厮到了明玉厢的门前。
周遭丫鬟这才被惊醒,本想进屋通报,却是大夫人急匆匆上前,咚咚咚敲了三下房门,未得声响,身侧有丫鬟垂首:“夫人,小姐大概是睡熟了,奴婢现在就去帮您叫醒她……”
大夫人冷冷开口:“不必了。”
话音落,大夫人伸手推开了明玉厢的门。
明玉厢之中黑漆漆一片,月光倾洒入室,映了一片光辉,大夫人面上做了担心状,开口道:“晗儿,晗儿你在哪里?”
身后的小厮也提着灯走了进来,几个丫鬟赶忙帮着把旁边的灯都点亮,可惜了小姐一个女子,就寝的时候突然进来了这么多汉子,若是被瞧见了……
纱幔后的人动了动,大夫人心头一喜,赶忙上前,伸手扯开了纱幔,将温晗完完全全展露在众人面前。
明玉厢的婢女们发出一声惊呼,大夫人心中得意,瞧见床榻上的温晗的时候,却愣住了。
温晗迷茫的抬起眼眸,似梦似醒模样,身上的衣裳却穿的异常的板正,丝毫不像是入睡的样子。
这!这不可能!
大夫人的目光向着温晗的身后探查而去,却连个男人毛都没看见,温晗打了哈欠看着大夫人的模样,狐疑开口道:“母亲,这么晚了,你来明玉厢做什么?”
大夫人恶狠狠地瞪着温晗,看着温晗身上穿的板板整整的衣裳,心中暗叫邪门,咬牙切齿,却只吐出一个字:“搜!”
一言,大夫人带来的小厮四散开来,明玉厢内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小厮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大夫人回首,勉强扯了一个笑看着温晗开口道:“我今日听说有刺客向着明玉厢这边来,我实在不放心,就来看看你。”
温晗无辜地眨了眨眸子,详做惊异道:“竟还有这种事,母亲还需好好搜查才是!”
大夫人的一口牙几乎要被咬碎,她看着温晗,却看不出半点的慌张,不对,那人明明是进来了的!
大夫人的笑的比哭还要难看:“晗儿,你睡觉怎也不换一件中衣,怕是不舒服吧?”
温晗笑:“谢母亲关心,今日我心情愉悦,和鑫鑫逗趣逗得晚了些,连衣裳都未换就睡着了,劳烦母亲记挂了。”
温晗的回答滴水不漏,大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末了,温晗又加了一句:“好在我今日入眠穿了衣裳,若是往日,明玉厢也没个屏风,叫人看到什么便不妥了,母亲,你说好好的,明玉厢的屏风怎么就没了呢?”
大夫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却是窗口处传来异动,大夫人猛地站起了身子,指着窗台的方向开口:“快去追!”
一言,几个小厮疯了一样的向着窗户的方向跑去,身子窜了窜,也不知道在追些什么。
大夫人的脸颊转过来,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含笑道:“晗儿放心,若是有采花大盗入了你的屋子,我一定会将此人抓出来,还你一个公道!”
说罢,大夫人转身就出了明玉厢,似是要随着那几个小厮而去。
温晗半倚在床榻上,冷冷瞧着大夫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中不禁冷笑,还她一个公道?不过是为了公诸于世罢了。
只是,自己也不介意,和她讨一讨公道。
大夫人的人追了许久,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戏没了看头,看戏的人也多去睡了。
大夫人心中算计,却不知道错到底出在了那一头。
其实仔细想来,即使没有抓到人,有了今天这一出,想在外面造些谣言还是很容易的,京城人多八卦,对于温晗失了贞洁这样的话题定会感兴趣,到时候传到皇城……
大夫人推门进屋,心中暗笑,当初她嫁入温府,父母皆教导她要贤良助夫,为温府的未来打算,可惜如今大夫人每日瞧见温晗,就觉得心里堵了东西难受的很。
她不能忍,就算用温府的名声做陪,她也一定要温晗付出代价!
屋内的熏香和平日的不太相同,却沁人心脾,屋内的烛光不亮,却恍恍惚惚,带着暧昧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