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混乱,陆胜男不知何时来到汪远身边,语气全然不复刚才的嚣张刻薄,“小师父,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的话事情还真有些棘手。”
而此时汪远的心情,与在场所有JC庆幸激动的心情全然不同,他看到的是一条生命的离开,他想要的是让邪恶重归正规,而不是亲手的葬送。
陆胜男见面前的汪远神情惘然,“小师父,你怎么了?”
以为汪远是因为刚才受到了惊吓,陆胜男连忙抬手拍了拍汪远的肩膀,“没关系小师父,今天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常见,危险处处潜伏在我们身边,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汪远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挣脱了陆胜男的手,在她惊愕与不解的神情中起身离开。
陆胜男一头雾水,急得在身后大叫,“喂,小师父你怎么走了?留个联系方式啊?”
汪远却只抬手摆了摆,陆胜男的脸上划过一丝莫名的失落感。
走在昏黄路灯下的汪远,其实还未来得及好好参观一下这个陌生世界,头一天便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打击。
或许,汪远心想着他应该好好重新思考一下了,是非善恶他是否该继续秉持着心中的那把量尺,而不是选择顺应时代的要求做出相应的改变?
广场上灯光灿烂,天色刚暗下来不久,人们聚集在一处,享受着清爽的夜风,孩子们细小玩闹。
汪远一身道袍,铺天盖地的黑暗让他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孩子们在面前欢笑跑过,汪远心里突然明白了过来。
世界其实一直都是在不断变化着的,这个道理是他仍旧还在青龙观的是时候是不知道的,尽管世界一直在改变,他却不能改变心中善念。
师父说的或许没错,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暗的,汪远陷入了沉思。
那个,他今晚住哪里好呢?
一筹莫展之际,汪远还是想到了陆胜男,那个对他十分无礼的小JC。
一路打听才得知了附近的一所警局的地址,汪远徒步找到警局,正巧看到了门外那道熟悉的背影。
正巧今晚是夜班的陆胜男,刚从外卖员手中接过夜宵,就看到了一身道袍,仿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小师父。
一脸高兴,“小师父,你怎么来了?”
汪远面上有些尴尬,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儿,“那个,有点事儿。”
陆胜男结账,提着夜宵大步走到汪远面前,似乎在等着汪远继续往下说。
“我确实算不上个道士,所以,我是来自首的……”
陆胜男长大着嘴巴,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气氛一度有些尴尬,“小师父,你也不用为了证明自己,亲自跑来警局吧?这算什么,自首吗?”
其实陆胜男之前并非真的想要将小师父绳之以法,对于还是实习生的她来说,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权利抓人,今天不过是想吓唬一下小师父罢了。
但见面前的小师父一脸认真,陆胜男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小师父今晚要是没地儿去的话,就留下来吧,跟我做个伴儿也行?”
对陆胜男的邀请,汪远求之不得,随即淡定点头,“多谢。”
同陆胜男进了警局,汪远处处留心,并未在这里看到多少的歪风邪气,随即便放宽了心,吃掉了陆胜男一大半的夜宵。
陆胜男倒是没生气,似乎对面前这个道袍加身的小道士颇感兴趣,“小师父师出哪个派?崂山?华山……”
“无门无派,师父羽化,我没地儿可去了。”
汪远云淡风轻地实话实说着,但却略去了之前在佛头山发生的一切,以及他身上背负着的生死和秘密。
陆胜男没有再问,将面前的打包盒收拾好,又将值班室的床腾给小师父的时候,被汪远给拒绝了。
“你们女孩子总归不比男人,我还是谁凳子上吧。”
汪远说罢,将屋内三张椅子搬出了值班室,在走廊上排成排,和衣一躺便睡了起来。
陆胜男一夜无眠,因刚从警校毕业对工作从不敢轻易懈怠,加上害怕值夜班,所以轻易不敢睡觉。
如今外面走廊上又有一个小道士,虽然今天救了她一命,小师父看起来白净气质好,但毕竟也是个男人。
一夜安然,天大亮的时候,赵队长出奇地上了个早班,见值班室外一个穿着道袍的怪人,随即将眉毛拧了起来,敲开办公室的门。
见到陆胜男,似乎很不耐烦,“怎么回事?当警局是什么地方了,收容所吗?”
陆胜男揉着惺忪的眼睛,待看清是赵队长后,刚想解释,却被汪远抢了先。
“并无冒犯,也并无打扰,只是借宿一下而已。”
赵队长人一听,随即眉毛翘了起来,“借宿也不行,要借宿去酒店旅馆,这里是警局,警局!”
陆胜男尴尬着一张脸,连忙挡在了赵队长和小师父二人中间,“队长队长,消消气,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昨天晚上秋水路那个案件,要不是这位小师父出手相救的话,我现在早已经成了那亡命徒的刀下魂了。”
赵队长一听,这才缓和了几分脸色,上下打量了一番汪远,“你这身道袍可是认真的?”
汪远不明白此话是何意,便点头,“从佛头山青龙观来,不想给大家造成麻烦了。”
赵队长听后,扶着下巴思考了几分钟,随即说道:“小师父能不能跟我去了个地方,事情说来话长,小师父要是答应我,具体情况我在车上跟您说?”
“队长,哪里又有什么案子了吗?”
赵队长看了眼陆胜男,“去,洗把脸也跟我一起,这次是纪家出了事儿。”
汪远但见陆胜男一听到纪家后,随即面容严肃,急忙洗脸去。
便不再推辞,点头同意,赵队长悬着一颗心,却始终不敢放下。
正说着,赵队长突然接了个电话,随即脸色黑了下来,“把人带过来!”
不出十分钟时间,陆胜男刚从值班室里出来,外面来了三个便衣JC,其中俩人正拷着一个身穿道袍的老头走了进来。
汪远定睛一瞧,老头身上的道袍做工细致,同他身上的衣服相比,实在是精美且华丽。
老头淡定的面色上,隐约有着那么一丝惊慌,在见到汪远的时候,明显一愣。
上下打量一番,汪远从老头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阴厉,那是一种不符合道家的博爱和释然。
赵队长什么也没说,见到老头之后,便命人将其关押了起来。
随即便不再多做耽搁,带着陆胜男和汪远上车,前往纪家。
赵队长坐在副驾驶,陆胜男全神贯注地看着车,汪远则坐在后面,听赵队长讲述着纪家的事情。
“这几年纪老对咱们警局的帮助很大,这次纪家遇到了麻烦,身为队长实在是无法袖手旁观。”
赵队长说着,叹了口气,“事情还真是怪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种怪事儿。”
陆胜男将精力分了一点儿出来,好奇问道:“队长,什么怪事儿,连您这种久经沙场的老JC都前所未闻?”
汪远在后面竖起了耳朵,不免心里又想起了清莲湾村发生的一系列至今未解的怪事儿。
赵队长紧接着又叹了口气,“上个月纪家产业下的一个子公司突然发生了爆炸事故,本是个不大的事儿,纪家花点儿钱买几条人命也就过去了,谁知道接下来连一个星期都不到,公司里又闹出了人命。”
陆胜男打了个方向盘,将车子驶入一条笔直的郊区油柏路上,赵队长降下车窗,“那次案发现场我也去过,杀人手段极为残忍,甚至是有点让人匪夷所思,有些地方看起来却又不像是人为的。”
陆胜男一脸惊讶,“还有这种事情,队长,我怎么不知道纪家的这些事儿?”
赵队长无力的笑了笑,“你一个实习生有什么资格知道这种事儿,纪家实力在那,消息早被封锁下来了。”
汪远听得心思沉了下来,随即又有些失落,实在是无法将这件事儿童清莲湾村的事儿联系起来,看来是他太想找到凶手了。
“命案过后,纪家公司总部突然有两位高管得了失心疯,拿着刀四处砍人,为此纪老病过几天,这不,这次是纪老的宝贝疙瘩突然得了怪病,口吐白沫像是中邪了一般神志不清。”
赵队长说着,抬眼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面,一直一言未发的汪远。
“小师父,今儿个您有什么本事儿都拿出来,到时候纪老不会给你少了的。”
汪远诧异,抬头,“少不了什么?”
车内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气氛之中,陆胜男轻咳一声儿,赶忙岔开话题,“队长,是下个路口左拐是吧?”
队长黑着脸点点头,“左拐进去,直接就是纪家的大宅了。”
汪远不明所以,没有放在心上,明人不说暗话,他最讨厌别人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那半需要人费劲脑筋地去猜。
陆胜男将车子停在纪家大宅门外,汪远一下车,便感到了一种浓烈地压抑低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