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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御苍穹

2024-03-18 18:39:564046

第118章 开明堂

“开明堂……审府主……集铁证……,好!好啊!老天终于开眼了!”

“真想不到啊,此番竟然是那代王出战的七王子亲临主审,这下那尹世道的府主之位怕是坐到头了……”

“王伯,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尹世道上任三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又弄得多少原本好端端的人家家破人亡!此番莫说是府主之位坐到头了,就是不受那凌剐之刑,都算是便宜他了!”

“我那苦命的梅儿啊,这下你的冤屈终于有地方伸张了!各位乡邻让一让、让一让,老汉我要去七王子面前鸣冤告状!”

“对对对,去七王子面前鸣冤告状!走走走,大家同去、同去!”

……

如此一幕,随着张张榜文遍贴全城,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青川府府城的大街小巷,且随着时间流逝,迅速地向着周边乡镇蔓延。

在青川府府城的西南,有一座屹立了数百年的青石古塔,此塔名唤“镇邪”,乃是取“镇压邪魅,靖清世道”之意。

这镇邪塔内,供奉着一尊手持利剑的神祇,据说其为“赏善罚恶”之神,故此每多申冤无门的百姓,均来到这塔下焚香祷告,以期能够感动神灵,冤屈得伸。

此时,就在这镇邪塔下那偌大的空地之上,数百黑甲军士兵分三层持枪肃立,以身躯围出了一个,七丈长短三丈之宽的矩形场地。

这场地之外,聚满了青川府百姓,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但却无一例外,均是面露激动扬颌踮脚,争抢着将目光望向场地之内。

此刻场地当中,一张紫檀大案摆放一端,大案之后,一把黑漆靠椅居中而放,而在这靠椅之上,江若凡正神情肃然地抚案端坐。

此时江若凡已然换上了一袭雪白长衫,黑丝微束星目生寒,仅只端然一坐,便自有一股无形的贵气和凛然的气势散发而出,直使得此刻围观百姓心中暗赞之际,敬慕顿生。

看了一眼大案左侧一丈之外,因被封住修为和胸骨尽断无法站立,而各被两名黑甲军士按坐在木凳上的尹世道父子,复又扫了一眼大案右侧双臂倒剪跪作一排的那十余名家丁,江若凡一抚大案,抬目望向围观百姓之际,缓缓站起身形。

“各位青川府父老,吾乃南山郡王第七子江若凡,今日在这镇邪塔下大开明堂,唯一的目的便是,将尹世道尹子圣这两个鱼肉乡里之徒铁证入刑,还望各位父老能将己身冤屈直言以告,本王子定会秉公而断,使各位冤屈得伸!”

江若凡这一番话语慷慨激昂正气凛然,直听得立于大案之下的孟泰频频点头,心中暗道七王子此番话语一出,必定是民情激愤诉者如潮,可足足半盏茶过后,只见围观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却并无一人行至场中指证那尹世道父子。

如此情形自是让孟泰大感意外,心中不解之下,眼含疑惑地扭头看向了此时立于紫檀大案之后的江若凡。

此情此景,江若凡乍一见之亦是心生迷惑,但略一思忖,便已想通症结所在。是以就在孟泰扭头望来之时微微一笑,复又对着围观百姓朗声而言。

“各位父老此刻不敢直言,想必原因有二,一者,必是因这尹世道昔日里横行乡里积威甚重,此刻骤然当面指证,不免心生忐忑;二者,当是怕钱能通神官官相护,若当面指证之后,万一本王子此番只是走走过场,而事后轻轻放下,那么今日指证之人,他日必遭尹世道横加报复!

各位父老如此之想本无可厚非,但此刻本王子当众承诺,今日无论何人指证这尹世道,日后都绝不会遭到丝毫报复!”

江若凡说道此处,冷眼扫了一眼尹世道父子,而后复又抬目望向众人接口说道:“既然说道此处,本王子便将到此番底因何大开明堂,与各位父老就此言明。

就在昨日,本王子与一众同修自雾隐峰历练归来,行至谷口之时,却被尹子圣与十名家奴护院劫路索财,一番交手过后,本王子与同行之修将这几人尽数擒下。

凭这几人龌龊之行,本王子就算将这几人就地斩杀,亦是毫不为过。但彼时本王子转念深思,既然这尹子圣胆敢于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劫索,其背后必有势力为之撑腰,一番讯问过后,果不其然,竟是这堂堂的青川府府主于背后纵子行凶!”

“因本王子此番历练未带亲随,是以身单力薄之下,自知单凭一己之力难以令这尹世道伏法,复又加之仅凭尹子圣和几个家奴的一面之词,亦绝难将其真正治罪,是以一番权衡之下,本王子便将这几人缚至了城外的镇府兵营,欲借兵势临府城,而后复再开明堂集铁证。

但就在今晨,这尹世道竟然携十万玄晶亲至镇府兵营,对孟将军重金贿赂,其目的竟然是,非但欲将其独子领回,还要让孟将军把本王子与一众同修交予他手处置!

后来本王子诘问其玄晶来处之时表明了身份,但这尹世道一见在劫难逃,竟然歹念顿生,欲将本王子擒为人质而后逃出兵营,不想一番激战过后,却被孟将军大展神威当场拿下,而后便自有了此时的大开明堂之举。”

“各位父老,本王子将整个事情始末详尽道出,就是想告诉各位,单凭这尹世道对本王子的所作所为,便已罪至不赦,足以堪诛!

而没有将其就地斩杀,反而缚于这镇邪塔下大开明堂,无非是想让青川府的众位父老尽诉冤屈之后,亲眼得见恶人伏诛,从而明我南山律法,还我青川府一片……朗朗青天!”

江若凡这一番话语说完,整个镇邪塔下顿时一片寂静,围观百姓的眼神当中,先是犹疑,继而惊讶,随之激动,最后全部汇成了狂喜之色!

“七王子殿下,老汉有冤屈上禀!”

“尹世道,你还我女儿命来!七王子,民妇的女儿死的冤哪……”

“尹子圣!你依仗父势,欺男霸女横行府城,今天你是死有余辜!”

“七王子,小民这条残腿便是那尹子圣唆使恶奴所打,小民是欲告无门啊……”

……

民意沸腾,群情激愤!!

闻听耳际万民怒骂声讨之音,尹子圣面若死灰,浑身颤抖之际眼珠乱转,将下颌紧紧抵在胸口,根本不敢将头抬起丝毫。

而尹世道却在这如潮的叱声当中缓缓将头抬起,眼含恶毒一脸阴沉地向着人群之内看去,不过仅与围观百姓那恨不得啖其血肉的目光对视了片刻,便直感眸光刺目胆战心寒,亦急忙复又低下头去。

刚刚闻听江若凡竟将擒下尹世道之举说成是自己所为,孟泰心知这乃是七王子刻意在为自己脸上抹金,一者欲帮自己于青川府万民当中树立威信,二者则是凭空送给自己一份“舍身护卫王子”的达天之功!

是以见此时群情激愤嘈杂一片,孟泰眸含感激地望了江若凡一眼,而后胸膛一挺,真元鼓荡之际朗声而言。

“各位父老还请稍安勿躁,今日七王子之所以在这镇邪塔下大开明堂广集铁证,无非便是为了让各位父老冤屈得伸,但如此一哄而言,又如何记录诉证?又如何让七王子明辨曲直?

因此还望各位父老逐一而入,而后当面向七王子殿下禀明己身冤情,如此方可使得各位一洗沉冤夙愿得偿!”

孟泰这一番话语乃是鼓足真元而发,简直字字如雷声声轰鸣,是以随着话音落地,整个镇邪塔下,顿时鸦雀无声。

见自己的一番话语起到成效,孟泰环视一周复又高声说道:“既然各位父老已明孟泰之意,身有冤屈者,便请逐一陈述。”

“老汉有冤!”

孟泰话音方落,便有一花甲老翁拄杖而入。

只见这老翁满面沟壑须发斑白,步履蹒跚地来到紫檀大案之前,对着江若凡便是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老人家快快请起!本王子今日乃是大开明堂,并非高居府衙,是以勿须行此跪礼,有何冤屈,还请直身而言!”

江若凡对着老翁一语说罢,复又抬目望向了四周百姓:“各位父老,今日乃是申冤雪辱之日,只须陈清冤情,勿须顾忌俗礼,因此复再有入场陈冤者,径自直诉便可,这跪礼便免了吧!”

自古以来,民见官无不行跪礼以示恭敬,此点,百姓因其位卑,早已如同认命般于潜意识中形成习惯,此时江若凡贵为王子之尊,竟然对草民百姓免去跪礼,直使得场外万民大感意外之际,看向江若凡的目光当中皆是感激莫名。

围观百姓的感激目光江若凡自是能够觉察,但江若凡心中却是古井无波,皆因此番话语乃是出自本心,并非刻意为之沽名钓誉,自然是没有半丝自得之感。

复又看了一眼场外百姓,江若凡遂将目光望向了案前的老翁:“老人家,你有何冤情,此刻只管道来,本王子必会为你作主!”

闻听江若凡此语,这老翁颤抖着站起身形之际,立时老泪横流:“七王子殿下,可怜老汉那苦命的女儿啊……”

……

随着老翁声泪俱下的控诉,江若凡不由星目泛寒面沉似铁。

原来这老翁年近四十方得一女,自是视若珍宝悉心教导,而这女子亦是不负所望,随着年龄渐长,非但书画皆通,更是出落得娇美可人,四坊街临无不纷纷夸赞。

就在去年初春,这女子与老翁之妻上街购买女红所用之物,不想正被自酒楼走出尹世道撞见。这尹世道一见此女顿起淫心,一番打探之后竟派人提亲纳妾,而老翁自是断然拒绝。

但仅只相隔一日,这尹世道竟然自披喜服,带领一众家奴径直闯入老翁家中,于光天化日之下将此女强行拽上花轿扬长而去。

此女自幼饱读诗书,自是深明贞烈妇德,是以被抢入尹府之后,持剪向颈誓死不从,一连三日滴水未进。见淫心难以得逞,尹世道大怒之下,竟将此女直接卖入了青楼!

老翁得知此讯之后多方筹财,最后将全家赖以生存的杂货店兑出,方自凑齐了为爱女的赎身之资。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爱女归家第二日便因身已不洁,留书一封之后便自缢香殒,而老翁之妻骤见爱女缢亡,亦转身投入井中……

“尹世道!这老人家所说之事可是你所为?”

老翁旧事重提伤心难抑,一番话语说罢,竟嚎啕大哭瘫坐在地。如此情形,使得江若凡星眸寒芒迸射之际,对着尹世道厉声而诘。

老翁所言,尹世道自是句句入耳,此时闻听江若凡喝问,竟然一脸怒色的抬起头来:“尹某身为一府之主,难道纳个妾还犯了律法不成?至于那贱婢事后寻死,实乃是其不识尹某好意咎由自取,又与尹某何干?”

尹世道此语一出,非但那老翁立时双目尽赤,便是围观百姓亦如水入油锅,轰然炸响。

“尹世道,你简直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畜牲!”

“七王子殿下,不用再审了,活剐了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

看着此时群情激愤的百姓,江若凡却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吐出一口浊气之后缓缓地坐到了靠椅之上,随即冷眼直视:“尹世道,如此说来,这老人家所言皆为事实,对否?”

尹世道尽管恶贯满盈,但毕竟亦是武者,尚还有着一丝属于武者的傲气,复又加之自己刚刚已然当众说出“纳妾”之言,便是想欲否认亦是词穷,是以索性高声答道:“不错,此事确是尹某所为!”

“哈哈,没想到你还有一丝骨气。军薄,将此事详尽记下,是为一证!”

闻听尹世道干脆承认,江若凡冷冷一笑,而后将目光移向了,位于身前不远处负责记录的军薄。

半盏茶过后,见军薄笔落证成,江若凡双手一抚紫檀大案,复又朗声而言。

“还有何人身负冤屈,请到案前一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