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子殿下,民妇有冤!”
江若凡的语声刚刚落下,便有一少女搀扶着一名老妪缓缓走入了场中。
只见这老妪当有七十上下,白发蓬乱满面沧桑,虽自老态尽显步态蹒跚,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此刻甫一走入场中,便自死死地盯着尹世道父子,双目喷火仇恨滔天。
而搀扶老妪的少女则是身形婀娜莲步轻轻,观其相貌应在桃李之龄,不知为何,原本姣好的面容之上,竟于左侧脸颊横亘着一条足有二寸余长的狰狞伤疤,使得这少女此刻怒目看向尹世道父子之时,显得有些神情骇人。
这一老一少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而行,但神态之间却是不见丝毫慌乱,显然乃是见过市面的大户人家女子,可却偏偏衣衫褴褛身染风尘,乍一看去竟如乞者一般。
“七王子殿下,民妇要状告尹世道尹子圣这对禽兽不如的父子,欺男霸女强占民财,横征暴敛草菅人命!还请七王子明正典刑,为民妇申冤作主啊!!”
不多时,这一老一少二女便自来到了紫檀大案之前,对着江若凡双双一福过后,老妪仰首泣诉声若啼血!
“老人家,本王子就站在此处为你做主,有何冤情尽管道来!”一见这一老一少形貌,江若凡立时心知,这二女身上必有莫大冤情,是以当即神情一肃朗声而言。
闻听江若凡如此之说,这老妪复又深施一礼,而后双目垂泪仰首而诉。
“七王子殿下,民妇乃为城外黄村人氏,因夫家祖上遗下良田百亩,民妇与先夫、子媳和我这孙女一家五口,倒也其乐融融衣食无忧。本以为能够安享晚年就此终老,但却不想竟突来横祸。
就在去年秋日,这尹世道父子出城游猎,途经黄村之时,见老妇家的百亩良田谷穗金黄麦浪如涛,立时心生吞占之意,未隔数日,便自派遣衙役前来征收田赋。
待老妇足额交付之后,这尹世道竟于一月之内,复又接连三次遣人强征,其名曰‘良田物丰,田赋时涨’。三次强征,次次倍赋,最后竟整整涨至一十六倍之多,使得三亩田产,尚不足抵一亩田赋!
在此之间,先夫亦多次携礼求见这尹世道,欲求其减租降赋给条生路,但百般周折,却连尹府大门都未得迈进。万般无奈之下,先夫便与小儿前至青川府府衙击鼓鸣冤,而后双双跪在公堂之上,苦求这尹世道高抬贵手。
却不想这尹世道面对先夫与小儿的苦苦哀求,根本就无动于衷,最后竟于烦怒之下连挥两掌,生生将先夫与小儿凌空击出公堂之外,使得这父子二人强自支撑回到家中,便自双双倒地吐血而亡!”
说到此处,这老妪语声一顿恸哭不止,直至茶盏过后方自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拭起满面的涕泪,而那少女在为老妪拭泪之时,亦是双肩颤抖泪奔如流。
“老人家,那后来如何?”
耐心等待茶盏过后,虽明知必是结局凄惨,江若凡还是锋眉紧锁出声相询。
闻听江若凡发问,这老妪又拭了几把泪水,方自双目泛红仰首而言:“七王子殿下,民妇失礼了,还望恕罪!”
见江若凡一脸和蔼含笑摇头,老妪复又接口说道:“原本好端端地五口之家,眨眼之间便夫亡子丧婆媳双寡,如此打击,使得我那可怜的儿媳当场便自疯癫,哭号着跑出家门后就此再无音讯。
但即便如此,那丧尽天良的尹世道父子还是步步紧逼,就在先夫与小儿出殡的当日,这尹世道与其子尹子圣,竟然双双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多个家丁来到民妇家中,而后竟厚颜无耻地提出,欲用十枚玄晶,买下我家的百亩良田!
这百亩良田乃是先夫祖上所遗,民妇自是不能应从,不想婉言以拒之后,这尹世道当场冷冷一笑,而后便令那随行的十多个家丁,将民妇家中翻个盆碗朝天,非但抢走良田地契,便将值钱的物什亦是搜刮一空,而后方自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民妇本以为事到此时劫数终尽,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民妇祖孙二人萎坐在地抱头痛哭之时,那尹子圣竟然带着两个家丁去而复返,满脸淫笑地欲对我这孙女行那不轨之事,幸得民妇这孙女急中生智,生生用利剪自毁容颜,如此方使得那尹子圣淫心大减怏怏而去……
失去良田家徒四壁,无奈之下,民妇便与我这孙女开始行乞为生,但无论是刮风下雨亦或雪落鹅毛,民妇与我这孙女,每日必会来到这镇邪塔下磕头祷告,只求有一日能够找到我那可怜的儿媳,只求有一日老天能够开眼,让那尹世道父子血债血偿啊……”
“尹世道!尹子圣!!”“啪!”
江若凡听到此处,不由血液翻涌怒火滔天,双目赤红地看向尹世道父子之际,猛然一掌拍向了身前大案,直将那半尺余厚的紫檀大案,生生拍得粉碎!
“七王子殿下,别审了!直接剐了这对畜牲!”
“七王子,今日在场的父老,有几人不是身负冤屈?又有几人未受过这俩禽兽的欺凌?如此逐个控诉,倒是平白让这俩禽兽在这世上多活许久,莫如直接斩杀,反倒大快人心!”
“七王子莫审了,直接杀了吧!直接杀了吧……”
……
老妪的血泪控诉,如同一粒火种抛入燃油般,直使得围观百姓心中的冤屈,霎时化作了熊熊的滔天怒焰,竟于纷纷大吼中,齐齐对着江若凡跪地以求!
一时间,万民皆跪,唯求斩凶!!
如此一幕,江若凡当即心知民意绝不可违,否则便是今日这大开明堂之举,亦将失去意义。
是以立时鼓荡真元朗声而言:“各位父老快快请起!本王子原欲集齐铁证之后,复再将这二人明刑以处,但既然此时各位父老唯求立斩,本王子便顺民意,应民心!”
“孟将军,将这十余名恶奴先行押下,待集证之后再依刑而处。至于这恶贯满盈的尹世道尹子圣二人,因其昔日于这青川府鱼肉乡里戕害子民,今日便交由青川府深受其害的百姓自行处置!”
“众军兵听令!散开队形,让各位父老……亲报冤仇!!”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哪!!”随着江若凡一语落下,万余百姓瞬间沸腾,齐齐发出山呼海啸之音,向着尹世道尹子圣二人,狂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