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意外她会这样骂人，顾至深停顿很久，面色异样，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平静道：“你无缘无故骂人才是莫名其妙。”

唔，顾家公子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骂过。

而且当面骂得这么狠，不发飙……也挺意外的。

宋宋的脸不知是被气红的还是恼怒，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人。

心中不知怎么有种希冀，他会跟上来。

可他没有。

是她骂得太狠了？

算了，以后最好也不要再相见。

晚上，宋宋打开台灯，随手抽开抽屉，摸到了一张画纸。

有种强迫症，不把人画完整就难受。

回忆起男人的脸庞，她动起笔来，夜深了，趴在桌上睡熟。

做梦梦到自己被困在熊熊大火之中，刺鼻的烟雾让人透不过气来，无论她怎么喊叫都发不出声音，也没有人救她。

后来有个烧得滚烫的东西砸在她脸上……

“啊——”

宋宋倏地从床上坐起，后背惊了一身的冷汗。

做噩梦了啊。

不过是拍了场火灾的戏就做噩梦，还怕成这样，是她胆子太小了。

第二天，宋宋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片场。

许凝心看见后，啧啧感叹，“你这眼圈熬得，熊猫看了都嫉妒。”

“别提了。”

“咋了，少女思春？”

“做噩梦了。”

许凝心听了后幸灾乐祸，“呵，以前你还说自己从不做梦，没想到一做就来个坏的。”

宋宋白了她一眼，“我梦到你在吃屎，我劝你，你不听，还打我。”

“……滚。”

许凝心拍了下她的脑袋，撇了撇嘴，“好了，打起精神，准备开工。”

闺蜜还是好，亲自去冲了杯咖啡，宋宋一边喝着一边看剧本。

男女主的对手戏一直没有开拍，听说女主，也就是顾家三小姐还在国外玩耍。

没办法，人家大牌。

“搞笑！他妈的到底谁是导演，她说改剧本就改剧本，换背景就换背景？什么鬼东西，仗着家里有点底子在我这里耍？”

许凝心的大嗓门打开，方圆百米都听得见。

打杂小妹忙倒了杯水递过去，“许导，你消消气……咱又不是不知道，三小姐娇生惯养，那种镜头，她拍不来。”

“拍不来不会用替身？”

“人家不是敬业吗，很少用替身。”

“要求换剧本换个简单点的戏份就是敬业了？”

许凝心挥了挥手，无论如何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宋宋过去后，了解事情的大概。

顾家三小姐前些天回来打算入组拍戏，看过剧本后发现难度颇高，且不适合她这种淑女，所以要求大改剧本。

许凝心的火爆脾气上来了，顿时不爽发飙。

制片人过来插一嘴劝道：“得了吧，你当初接剧本的时候难道没做好迎接公主病的准备？”

“做了啊，公主病没问题，我忍，她这是太后病。”

制片人也没辙，拉了把宋宋让她劝劝。

导演和演员是合作关系，一旦有一高一低，很难配合的过来。

宋宋沉吟一会，“凝心，我觉得吧，咱还是忍忍吧。”

许凝心翻了个白眼。

宋宋摊手表示无奈，“不忍也没办法，人家家大业大，如果剧本不按照她要求的改，没准以后不知找多少茬。”

有点道理。

“不管怎样我也是获了不少国际奖的导演，被一个女演员摆布，被人知道岂不是笑话？”

宋宋安慰道：“没事，你脸皮厚。”

“……”

许凝心虽然脾气爆，还是很识趣的，发了一番牢骚后还是继续拍戏。

剧本可以让顾家三小姐请的编剧改，戏必须好好演，只要剧情大纲不偏，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然而，看过新剧本的许凝心沉默几秒钟，慢慢地吐道：“我草nmb。”

新剧本的稿子直接被扔地上了。

还不甘心，许凝心狠狠地用平底鞋踩上几脚，边踩边骂，“怎么不去死！老子拍了这么久的戏没见过这么矫情的剧本。”

宋宋怕她当众骂人发飙，忙拉了一把，“怎么了？”

“这戏拍不了，全是谈情说爱，我一个虐心的剧本被她改成甜剧了。”

“现在小女生都喜欢甜的。”有人提醒。

许凝心冷眼瞪过去，“我就喜欢拍虐的！”

没人再敢接话。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顾小姐来了。”

然而许凝心还在气头上，根本就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指着地上被踩的破破烂烂的剧本稿子，“这纸拿去擦屁股。”

有人默默想，许导，你再生气也不能拿纸出气啊。

再说，这纸被你踩得那么脏……谁想擦。

“这是什么？”

他们的身后，响起一道轻飘飘的女声，甜蜜得像是糖，很容易腻得慌。

宋宋大抵猜到来人是谁，眼下这情形，许凝心在气头上，两人很容易吵起来，她也很容易被炒鱿鱼。

“凝心，你陪我出……”

宋宋正要把人劝走，许凝心已然几步蹭蹭来到顾小姐的身边。

这下糟了。

“哎呀呀，顾小姐来了，快把无关人员清散掉，不准让陌生人进来，谁要是乱拍照……”

制片人最是狡猾识趣，一边说着一边把许凝心推过去，迎上顾小姐。

宋宋趁机把许凝心拉远一点，低声劝道：“你可别乱来啊。”

许凝心面无表情翻了个白眼，“我看上去很像容易丢饭碗的人吗？”

“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可怕。”

“气急了。”

气急了，理智还在。

许凝心是做不出来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或者言语辱骂的人。她没那么傻。

她们站在旁边，听那边的吹嘘声。

娇贵漂亮的顾小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涂着豆蔻的手指伸出，指了指地上的稿子，“这怎么回事？”

制片人脸色一变，很快镇定，夸张地道：“这不是送来的新稿子吗，怎么在地上，还被人踩了几脚……”

“你们居然乱丢新稿子？”

“怎么会呢，让三小姐满意的稿子我们怎么会乱丢，保护还来不及呢，这肯定是意外。”

制片人打着哈哈笑，三言两语就让顾小姐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的许凝心还手抱胸，一本正经地对宋宋道：“老制片人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宋宋沉默了一会，“以后我们要按照新稿子拍吗？”

“不然呢。”许凝心也沉默了会，忽然想到了什么，半开玩笑道：“现在除了顾家的人还有谁能管得住那位三小姐呢。”

宋宋迟疑，“唔……顾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