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谦歌转身望去,此刻挂在石壁上的不正是一幅女子拿手折扇,低眉含笑的仕女赏花图吗?可他现在手中捏着的又是什么?
手中真实的触感,让谦歌一阵恍惚,这感觉就像小时候在街上看人变戏法,揭了一张脸,后面又出现了一张新的脸。
这样看来,这画的背后一定有什么,才能让人这样重视!谦歌捏紧了手中的山水画,抬手正准备去揭那幅仕女图。
却突然听见浅陌冷然地呵斥了一声:“别动!”
双眼盯着石壁上的画,浅陌慢慢走近,她总觉得画上面的女子好似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在哪里见过呢?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浅陌颔首,若有所思道:“原来是她……”
画面上的女子正是在外面散了魂魄的卒羽,从这画上面的装扮来看,已经有些年头了,画中的她全然不似现在她们看到的这般忧郁冷漠,画中的人看起来很幸福,不知看见了什么,眉眼之中都带着笑意。
原来……顾翟心中早就有了卒羽。只是她一直都不懂,既然两人相爱,顾翟为什么到了最后都没有叫过一声‘卒羽’,那个他亲自为她赐的名?
谦歌僵持着手,不解地看向浅陌,这画有什么不妥么?或许他们此刻揭了这幅画,就能找到机关的所在之处了,师父还在犹豫什么?
“师父?”
被这么一叫,浅陌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石壁上的画,面色严肃道:“这石室之中任何东西都可以动,但千万不能动这一幅画……”
听言,谦歌伸出去的五指慢慢捏成了拳头,收了回来。师父为什么要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见谦歌脸色有所不甘,浅陌缓缓道:“为师记得,当时身为醉妃的卒羽在勤政殿时,曾说过,她要取走顾翟最宝贵的东西,而在顾翟心中,或许最宝贵的东西不是轩辕剑而是这幅画上的人……”
顿了顿,浅陌幽深不见底的眼眸望进了谦歌的眼底,缓缓问道:“若是你,可否愿意让他人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仿若陷入了黑色漩涡的谦歌脑中一片空白,不敢动弹,只能本能地摇了摇头。在他心中,最宝贵的就是师父,要是有谁动了师父,就等于动了他。
“所以,这幅画是动不得的……挂在这里,一是方便观看,还有就是设的一个陷阱……”浅陌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
两人正准备开始找下一处机关,整个石室突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他们进来的那道门不知在什么时候也被封死了。
谦歌看着浅陌,急道:“一定是那妖女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师父,现在该怎么办?”
事发突然,一时之间,浅陌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沉思了片刻,末了看着谦歌道:“谦歌,最后一次,从你刚才标记的地方选一处,为师信你!”
听师父这意思是把希望全都放在他身上了?谦歌的心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选对选错,都关系甚大。
犹豫了半晌,他终是下不了手,不知道该选择哪个。
四周的石壁渐渐向中间靠拢,浅陌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谦歌,来不及了,快选!”
豁出去了!
在千钧一发之时,谦歌闭眼扯了系寝帐帘子的绳子,‘咔擦’一声,靠在石壁边的书架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浅陌眼疾手快,拉起还在一边愣神的谦歌就从缝隙中逃了出去。
谦歌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成功了,这次,他竟然救了师父!
没过多久,地宫便停止了摇晃,整个地宫只有这一间石室出现了变故,变了模样。
浅陌盯着恢复的毫无痕迹的石壁,眼眸深沉。刚才的意外,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这地宫之中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其他的人在。
这样看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这个认知让浅陌迟迟没有发下的心,更加沉重了。被他人监控,危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来,这一路之中他们都没有见到醉易香的身影,可能是因为醉易香已经被困住了。
见浅陌脸色不好,谦歌暗自沉思起来,难道是他刚刚引动的机关不对?往前方望了一眼,没错啊,这条路正是残本上标注能出石室的那条啊,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左转就能进入那间被特殊标记了的眼形石室。
“师父?”谦歌担忧地叫了一声。
浅陌回头看着他笑了笑,道:“无事!”地宫中有其他人这件事她暂时还不想告诉谦歌,以免加重谦歌的心理负担。
“这路你还记得吧?”浅陌向前走了几步,突然退回来问道。
谦歌停了步子,望着浅陌告知道:“记得的师父,往前走,然后左拐,我们就进入了地宫的中围。”
闻言,浅陌不再言语,加快了脚步,走在了谦歌的前面。
谦歌赶紧跟上,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总是落在师父的后面。
走到一半,明白浅陌这是在保护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此刻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我要变强,我要变强……
远在昆仑颠的归尘看着案前闪起红光的唤心石,双眉紧蹙:时间不对,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手中气法运作,向着唤心石而去……
谦歌猛然惊醒,刚刚他感觉自己全身力量充沛,万物好似都被他踩在脚下,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抬眼,发现浅陌正站在他面前,望着他,脸色晦暗不明。
谦歌心中一惊,他刚刚到底是干了什么?难道又被邪祟入了体?
浅陌看着谦歌迟迟没有动静,刚刚她从谦歌身上察觉到了魔气,可现在她再探时,却没有一丝魔气的踪影。
是谦歌自身的问题,还是被东西附了身?
“师父,刚才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谦歌偷偷瞧了浅陌一眼,小声道。其实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只是看师父脸色不好,他便慌了神。
连浅陌曾经对他的忠告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师父,最痛恨的便是别人欺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