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时把佟安然护在自己的身后,如同老母鸡护着鸡崽一般,声音寒若刺骨,“黄小姐,我想请你最好记住这一点,我女人的脸不是你想打便能打的。你还得想想这后果是不是你能消受得起的。”
他的声音强势霸道得让人恨不得咬碎一地牙。
黄芊茹面对着他的威胁恐吓,纵然心有不甘,但深知他是个不好惹的主,也只敢怒不敢言,只好冷哼了一声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不满。
她的视线变幽幽地落在脸色悲戚的谭维白身上,这个男人眼见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这般欺负,竟然也不站出来为她撑腰,似乎把她当成了透明的空气一般,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谭维白,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就是念念不忘要维护着的女人。你对她爱得死来活去又怎么样,可人家根本就不把你当成一回事,这不转身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了,没有了你,她一样活得好好的。维白,你就死心吧,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你说够了吗?”谭维白脸色变得阴沉不定,双眸像是刀子一般剜向黄芊茹。
黄芊茹像是被别人踩中了猫尾巴一般,疼痛得尖叫起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本来就是事实,你还怕我说吗?别忘记了现在我黄芊茹才是你的妻子,你谭维白是我的丈夫,我们是合法的夫妻,从今天起这个女人跟你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
谭维白低垂着眼敛,眼眸里的星光一寸一寸黯淡下去,朋友是他最痛恨他与她之前的关系名词,可是偏偏从今天起,他们从此只能是朋友。
不,以佟安然的性子,大概他们以后的关系就像黄芊茹所说,再没有半点关系。
他恼气地拽起黄芊茹的手往回走,“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滚回去。”
在她的印象里,谭维白一向是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性子隐忍和善,鲜少愠怒。如今他明显是动了怒,而且是暴风雨欲要来临之势,纵然蛮横如黄芊茹也不敢再造次,顿时噤若寒蝉。
待谭维白与黄芊茹两人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佟安然也瞄准机会赶紧逃离这个事非之地,可是顾年时偏偏不如她的愿,徐徐疾步来堵在她的跟前,而她似乎已经无路可退,被逼着与他四目相视。
这样的他是陌生的,就如同现在他连眉梢都毫不掩饰对她的嘲讽,声音清减,“我本以为佟小姐会是今天万人瞩目的漂亮新娘,偏没想到原来新娘是另有其人,看来我这一句恭喜恐怕是要没着落了。”
与刚刚那个把她小心翼翼护在身后的判若两人。
不是想像中好久不见你还好吗的客气寒暄,而是凌厉刺骨的冷嘲热讽,这样的他明显不是她记忆中熟悉的他。
看来有一句话说得对,时间的流逝就是改变的代名词。
故人不再,安然心中流转着莫名的失落感,淡淡然回应他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情不是你想像中的以为。”
顾年时的眸色渐浓,“听佟小姐这语气挺感慨挺失落的。想想也是,这本是佟小姐当初费尽心思选择的康庄大道,可并没有想过有一天它根本就不会属于你。”
噢,她就算是再善忘也不可能忘记,今天婚礼上这个风度翩翩的新郎倌谭维白是她当初拿来拒绝眼前这个男人的挡箭牌,拿来割断他们彼此情分的一把利剑。
而拒绝的理由蹩脚又世俗,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一穷二白的愣头小子,根本不及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新郎倌。
见她抿嘴不语,顾年时却不依不饶,甚至有种咄咄逼人的凌厉,“我就是想多嘴问一句佟小姐,昔日让你不顾一切钓上的金龟婿如今却成了她人的如意郎君,你有何感想?”
佟安然努力将心底猛烈翻腾着的热浪狠狠压下去,努力让自己笑得风轻云淡些,“顾先生,我怎么好像在你的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四个字?”
顾年时被人看穿没有半点的尴尬,反而落落大方地承认,“你这词语用得还算恰当贴切。”
佟安然四两拨千斤般回击说:“自问我这个T大的文科高材生并非浪得虚名。”
然而她眼底的平静到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她爱着的那个男人今天要结婚了,新娘子却不是她,她的表情难道不是应该要激烈一些,不,或者说是伤心难过一些。
可她偏偏这样平静,平静得好像这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毫无关系。哪怕是被人家正牌妻子当面找碴为难,她也有侍无恐,相反还能游刃有余地进行反击。
他倒是想把这个女人的脑袋瓜子拆来开看看,里面到底是用什么构造的?
顾年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眼底的嘲意越发浓烈,声音带着刻薄的尖锐,“佟小姐是不是觉得很失望?有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失落感?”
安然总算是明白了,这厮今天来分明就是来看她的笑话的,貌似她今天不服一句软,他就会跟她无休止地跟她杠下去。
她缓缓抬起头来与他的双眸正视,正视着这一双从前让她失神沉迷的双眼,努力让自己的笑更加灿烂一些,语气更加从容平静一些,“想不到顾先生还是那么的了解我。我承认,我是很失望,还有伤心难过得想要痛声失哭。请问这样的答案顾先生你还满意吗?”
他不就是记恨着她当初嫌贫爱富,因为另外一个富家子弟抛弃了他,所以他今天特意要在这个男人的婚礼上为自己扳回失去的面子吗?
如果他今天专程飘洋过海、千里迢迢从地球的另一端赶回来就是为了奚落嘲笑她一番,让她觉得难堪,让她觉得痛苦,那她只能说一句:他真是太闲得慌了!
可这样的答案他满意吗?他本来应该是要满意的,因为那个男人终于还是没有选择她,今天的她跟当初的他是一样的,都是被抛弃的命运。
可是偏偏如今他说不出“满意”两个字来,反而心情越发沉重。
这种情绪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今天婚礼上的新娘子真的是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云淡风轻地说出恭喜两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