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收完,田里没什么庄稼,云昕就惦记起新种子了,王天书到现在也没给找来,云昕有些坐不住了。
这日,云昕把家里的事交代一番,让明远照顾明珠,如果她今天不回来就去找李厚德照顾下学堂,她要到县城走一趟,到种子店铺去找找。
云昕坐牛车一个半时辰来到县里,没有直接去县衙,而是沿着街道逢卖种子的店铺。
这时的种子店铺不多,老百姓都是自家留种子,只有新开出的地以及一些大地主才会到铺子买种子。
云昕看见种子店就进看有没有新品种,各个店家都是直摇脑袋。
云昕不死心,中午在路边买几个烧饼和赶车的秦刚添了添肚子就接着找,正街找完了就去偏街。
临到未时云昕走到偏街最后一家种子店。
这是一家门脸很小的店铺也没啥客人,云昕也不报什么希望了,进到店里一看果然都是些常见的种子,甚至没有正街的品种多。
云昕失望的往出走,没留神脚下一拌,差点摔倒。
店家急忙近前“这位娘子慢点,这硬豆我一会儿喂马,放在门口忘了提醒你,真对不住,我这就拿走。”
“硬豆,是什么?”云昕很诧异。
“就是这豆子,煮不烂,都拿去喂马。”店家伸手都袋子口打开。
“黄豆、玉米!”
云昕惊呼出声,这不就是黄豆吗?
“我的家在东北,那里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这怎么会不知道。
黄豆里掺杂金黄的粒不就是自己要找的玉米嘛,自己小时侯吃了十年的玉米饼子,每年秋收都累的腰酸背痛的玉米,参加工作又种了那么多年试验田,放到哪也不会认错呀!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一脚绊出在眼前了。
云昕一时激动,手指着说不出话来。
店家看云昕这神态吓了一跳儿,“这位娘子,你,你没事吧?”
云昕喘了口气儿,缓缓地说:“这些东西可卖?”
“这硬豆没人愿种,我们各店铺都不上架,种子也不希奇,苞谷倒是稀罕些,听说是从海外传来的,大户人家瞧着好看,在园子中种几棵观赏,后来种的多了,这粒子大也不太好吃,渐渐地就做了马料,我一远方侄儿从南方过来,带了一口袋当马料,走时没吃完剩下的两把我就扔到这硬豆里了,小娘子要是喜欢二十文钱拿去就好。”
云昕心里这个气,我辛辛苦苦寻的这救命种子,原来大明朝早有只是当成马料了。
在现代玉米也大多做了饲料,那是因为粮食高产谁也不缺,你大明的百姓都要饿死了还不让老百姓大面积种,那麦子能磨面那玉米面还能磨不出来没长脑袋吗,那黄豆不是能炸油吗,怎么都没人种,说不定番薯也在哪个脚落里无人问津哪……
云昕这一瞬间差点把大明朝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
云昕整理了一下心绪,付了二十文钱,对店家道谢,又问了是否有番薯种子,这次云昕用手比划着番薯的样子。
店家想想说:“你说的这儿没有,但南方可能有,我到时可捎信让南方的侄儿给找找。”
云昕大喜,又拿出十两银子说;“老伯,只要是咱县里没有的新品种,就费心找找,不论在本地能否种植,我都感激不尽,这是定金,到时我一定付款,另外这玉米种子也让人再给我捎来一些。”
店家高兴的答应了,云昕让他有消息就告诉县衙的秦牧,听说是衙门里的人,店家更是满口应承尽快去办。
拿着这袋种子上了牛车,叫秦刚赶车去县衙。
今天也算很有收获,现在回去就得贪黑到家,还是见见晚春和秦牧他们,盘盘帐也看看秦牧他们干的怎么样。
来到县衙,秦牧和秦槐还没从衙门回家,看见云昕又惊又喜。
云昕安排他们待衙门下班把秦刚带回家休息,她明天起早去家里。
晚春看见云昕也非常高兴,这姐俩忙的最近就是通信了也没见面。
两人说会话儿,盘了盘帐儿,一个月的利润前几天已经给云昕送过去了,这几天大致又有一百多两,等到月底再结算。
秦牧他们的熟食店已经给酒楼送过一段货了,很受顾客欢迎,给酒楼也带来不少人气,熟食店也在县城有了名气。
明君明武到店里很快就担任了账房先生,记账也采用了借贷结账法,在店里已经能独挡一面,干到年底就当个二掌柜锻炼锻炼。
秦牧秦槐在县衙也干的挺好,本来一些老吏还瞧不起这两个泥腿子出身,可这哥俩儿没几天就把衙里的陈年老帐查了个遍儿,那些几十年的老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知县老爷要治罪,还是这哥俩给求的情,这下衙门里的人又敬服又感激,地位直线升高,小的们“秦爷秦爷”的叫着,也好不威风。
王天书在公务上离不开,晚春这两个铺子安排调度一些事秦牧秦槐也出了不少力,所以秦牧秦槐俩人在县衙不但王天书看重,晚春更是看重几分。
听晚春说这几个学生都挺好,云昕这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是很有光。
没一会儿,王天书下衙和师爷进了屋。
云昕把今天找种子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王天书很是惭愧,云昕倒也没责怪他,只是让他也接着找。
王天书对云昕说的玉米抗旱产量高磨成面能做主粮很感兴趣,想县里也拿出块地种点。
云昕说这种子太少,回去就把这玉米催芽下地,自己做好记录,等店家寻来新种子应季节再给县里试验。
第二天起早云昕到自己的宅子看看,众人正在家里等着云昕。
秦槐和秦牧媳妇已经把熟食摆上柜台,云昕尝尝味道还挺正宗,以前开杂货铺剩下的货物放到后院,老顾客有来买的就卖。
众人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秦牧给云昕说说铺子情况,这段时间也差不多有五十两银子的利润,云昕在开店时就说了不要这利润了,只要给晚春酒楼送的货按成本算就行。
因为秦家是农户,以自己名义开铺子就要变成商户,所以就和晚春说挂在李家的名下,晚春的铺子也挂着李家的名下。
明朝初年就规定商户子弟不能科举,还不能穿绸缎,地位很低。
但到了现在崇祯年间,实际上商人穿绸缎的比比皆是,也没人管这事了。
各世家大族哪家没有生意,江南的一个富商有个几十万两银子的很是不少,当然背后都有世家大族和官宦做后盾,或者这些富商本来就是这些家的旁系子弟,出去做生意维系家族生活和繁荣的。
也没人真的特意变成商籍,只是在铺子登记时挂个商户的名头就行,家有田地的掌柜伙计的不算做商籍。实际转换商籍已是名存实亡了。
云昕为了保险还是挂在李家名下了,反正李家的商籍已经几辈子没法改了。
这五十两银子秦牧秦槐坚持要给云昕,说在这儿的人也都有收入,秦牧秦槐除了衙门给的再加上补贴一月也有二两多银子了,明君明武每月的工钱也涨到半两,生活费足够了,而且还能给家里稍上些钱了,不能再用云昕的钱了,况且房子也是云昕的。
最后拗不过,云昕给两个媳妇每人五两做辛苦费,剩下的四十两交给秦牧让他寻地方开分店,以后的熟食生意他全权负责,给他们两家两成利润。
临回来时秦牧秦槐各拿出二两银子,明君明武各拿出半两银子让云昕回去捎给爹娘。
云昕回去后去了几家把银子捎到,也说了说众人情况,大家都喜不自禁。
这段时间秦家人终于体会到手里有了银钱的感觉,女工的工钱,外出人也往回捎钱,拿在手里就像做梦一样,秦家岗也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云昕对这些情况都是一笑了之,她把精力用在了玉米上。
一共就两把,能有300粒,每一粒都很珍贵。
回去当天就把浸好的玉米种子捞出并控好水后,放在瓦盆里上面盖上湿布,然后放在热炕上进行催芽。
不到两天,这300粒种子除了20多粒没出芽,其他的都发出来了,出芽率90%以上,还是挺让人高兴地。
因为只有这么点儿,1分地儿就够了。
接下来刨坑、下种、培土、压实等等都是云昕一个人完成的,只是叫了秦刚在旁边看着,不时做个记录。
在现代社会云昕组织玉米增产科研项目长达10年,这些流程都熟悉的很。
现在春小麦收完,种秋玉米稍稍晚了点,可时间不等人,不能再拖了。
可惜只能种一点儿地,剩下的云昕让人整理下种上黄豆,期间云昕又买回了一些黄豆种子。
大豆茬是好茬口,大豆茬之后种植各种作物都能增产,不说榨油就是养养地也是极好的。
这时山东一代还是只种一茬庄稼,麦子收完后只是种些萝卜白菜。
云昕这点地就显得尤为突出了,农人没事就去看看,大豆要想增产那是“前茬肥、当年水”。
“前茬肥”已经过去了,“当年水”云昕还是很关心的,这时大家都没什么事,动动手还是能解决的,云昕只是说些原理就交给秦家人做了。
她还是一心扑在玉米上,从出苗、两叶一心、三叶一心到一点点儿长大,追肥拔草……
除了教学和偶尔盘盘帐,剩下时间都用在这上面了,秦刚这个跟班也每次不落地记录上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玉米一天天长大,绿油油地看着喜人,大人孩子没事就到地里看看,不过因为是云昕的试验田,大家都会小心的不碰到庄稼。
期间云昕的饰品又先后进账三千两银子,熟食店加上开了家分店进账八百两。
学堂里的学生不想继续深造的大孩子已经完成扫盲。
王天书托人找来了地蛋也就是马铃薯的种子,云昕拜托的种子店也给捎来了两袋子玉米种子,还有绿豆、花生啥的种子,只是番薯还是没有消息。
九月中旬,黄豆和玉米都成熟了。
云昕和秦家人先收了黄豆,六亩多地打了一千三百斤,按现在的标准计量亩产近二百五十斤,总量超过一千五百斤了,放在大明朝那就是高产,云昕乐呵呵地把黄豆收回家。
第二天就收割玉米,因为提前送了信,王天书和师爷赶了过来。
一共二百八十多棵玉米,有的有两个玉米棒,有的有一个棒。
云昕一个个地掰下来,和秦刚两人一粒粒往下搓,结果一量竟差不多六十斤,每亩按三千株栽种,亩产就有六百四十多斤,按现代计量就是亩产七百六十斤,在现代东北都有亩产吨粮田,七百多斤真是不够看了。
可王天书和秦家众人听到还是都惊呆了,要知道当时小麦才是亩产不足两石,二百来斤,这是何等差距呀!
王天书激动的把秦刚写的记录本拿来,如获至宝,这是无价之宝呀!
王天书自己也留了玉米种子,等到明年春天就能种了,这要是推广,老百姓可是不用饿肚子了。
云昕把这些都留了种子,等明年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