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霓裳娘子一副高傲不理人的样子,却不妨碍三个小姑娘对它的喜爱,黎依晴连来这里的初衷都忘了,一心都逗弄霓裳娘子再说话,可惜它却像闷嘴葫芦一样,再也不肯发出一丝声音了。
黎依晴和杜曼灵临别时依依不舍的望了望霓裳娘子的后脑勺,“过两天我再来看它,你可要把它照顾好。”黎依晴不放心的嘱咐道。
宋玉华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我专门拨一个妥当机灵的人来照顾它。”
“我要是经常出府,恐怕府里的人又要不安生说闲话了。你可记得派人来接我过来玩。”杜曼灵难得显出女儿态来央求道。
“放心,等过几日我脚好了,就去接你,咱们出去放风筝玩。”宋玉华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到时候你们先来我家换衣服再出去玩。”
说完,她又朝二人挤挤眼睛,轻声道:“我娘给我做了几套男装,咱们可以扮做小郎君出门。”
杜曼灵还没说什么,黎依晴先起了兴趣,“我大姐前几天给我送来一个好大的美人风筝,我正想找时间出去放呢。真希望你的脚快点好,”她遗憾之情溢于言表,“要是让我碰到王伦那家伙,一定揍的他鼻青脸肿。”
杜曼灵被她捏着粉拳的样子逗笑了,“真是好威风,到时候我可等着要看热闹了。”
“殿下,自从陈远翰从宋家离开之后,他就一直暗中与宋家姑娘互通消息。”一个面目平凡,身着玄衣的年轻男子将手里的粉色荷包放在韩冉桌案上。
“宋家姑娘?”韩冉瞳孔一缩,声音瞬间沉了下来,“宋家的哪一位姑娘?”
“送信人是一个粗使的小丫头,她只是奉命行事,不知内情,属下并没有打开荷包查看。”男子的声音如同他毫无表情的面容一般无波无澜。
韩冉耳边回响起地牢里浑身血污的男人刻骨的咒骂,“你抢走她,让她背叛了我,现在还想让我救你们的儿女?休想,我绝不会救他们。”
“我诅咒你,诅咒你们,我要你们生生世世都如参商一般,永远不能在一起。”
前世那种求而不得的绝望仿佛又把他环绕,韩冉颤抖着打开桌上绣着芍药的淡粉荷包,里面是一张花笺,花笺上熟悉的字体就像是堵在喉咙的一颗大石终于沉进心里,让他能够艰难的苟延残喘。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原来,他真的是横刀夺爱的小人,原来他们真是有情。
韩冉回想起前世种种,他和玉华成亲之初,曾有过一段举案齐眉的快意时光,就在此时他从玉华的贴身侍女那里得知她与他舅家表兄陈远翰已经私定鸳盟。后来先皇赐婚,她为了保全宋家,才嫁进皇宫与他虚以委蛇,而陈远翰也因此远走他乡。韩冉因此对玉华渐渐冷落,再加上宋瑞盈和太后的挑拨,夫妻之间便冷淡下来。
后来陈远翰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天下闻名的神医,他与玉华一双儿女中毒之后,陈远翰宁死不肯相救,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爱女九儿中毒身亡,妻子带着余毒未清的长子幽居宫中。
他甚至还能记得那侍女说起玉华与陈远翰如何情深时的眼神,仿若是谴责自己的横刀夺爱一般。
“等等,侍女?”韩冉抓住自己回忆中一闪而过的思绪,后来也是那侍女出面向自己举证玉华和黎跃盛私通,可他退位后,玉华曾亲口告诉他,她与黎跃盛之前绝无男女私情,“之前宋夫人是不是发落过一个丫鬟?”他心里闪过一丝让他期待的疑惑,突然出声问道。
玄衣男子点点头,“宋夫人的确是将宋大姑娘身边的贴身侍女贬为粗使丫鬟,听说是有背主的罪名。那丫鬟叫---”
“秀儿?”韩冉快步越过书案,来到男子近前,激动的问道:“那丫鬟叫秀儿,是不是?”
“回殿下,那丫鬟的确是叫秀儿。”
“秀儿背主?”韩冉脑中飞快的思索起来,玉华向来不屑说谎,既然她与黎跃盛之间并无男女私情,那就是秀儿构陷,也许陈远翰的事情也是她背主诬陷。
晚间沐浴完毕的宋玉华坐回梳妆台前,见手边放着一个红漆木盒,“这是什么?”
正用干帕子为她擦拭湿发的香儿闻言答道:“阿月下午告了半日假出门买丝线,回来时角门的一个婆子给她的,说是有人送给大姑娘的,她便顺手拿了回来。”
宋玉华顺手打开盒子,待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不由赞叹一声,“好精致的簪子。”原来盒子里是一支翡翠芍药簪,粉嫩的花瓣与翠绿的树叶相映成趣,十分精致可爱。
“果真好看。”香儿赞了一句,转而奇道:“也不知是谁送来的?竟稀里糊涂的送到了角门婆子手里,若不是阿月,还不知被谁贪墨了呢。”
宋玉华突然想起那晚的不速之客,他带走了绣鞋上的珍珠,这簪子会不会是他的回礼。“姑娘,这里还有信。”香儿指着木盒底部的信封,信封上还有玉华姑娘芳启的字样。
宋玉华眼疾手快的抢在香儿之前拿起信封,藏在怀里,香儿还想说什么却被宋玉华凌厉眼神吓退,乖乖为宋玉华擦干头发,换下寝衣。
等到内室只有她一人时,宋玉华才从怀中取出那封被她捂得温热的信件拆开,“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宋玉华将红的发烫的脸埋在锦被间,轻轻笑了一声,将信里的这句诗在唇齿间反复吟诵,只觉心里满蕴着柔情。
不知过了多久,沉浸在思绪中的宋玉华才被窗外传来的声响惊醒,“是谁?”她试探的问道。
“是我。”这一声应答让宋玉华脸颊才退下的热气又涌了上来,她按住砰砰直跳的心口,走到窗口,将窗户轻轻推开,果然那人正噙着状似温厚实则狡黠的笑意站在窗外。
韩冉来之前设想过好几种从玉华嘴里套话的方法,可纵然他有万种思绪,在见到她的一刹那,全都变成了说不尽的深情。
她身着月白色抹胸长裙,肩上披着一件胭脂色的大袖子衫,脂粉不施,乌发尽数披散下来,越发衬的她肤如白玉,颊若飞红,眉若柳叶,眼似秋水,另有一种慵懒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