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绣别看不是赵锦桢的生身母亲,但她确实将对方视若亲女般照顾关心。
因此就算周静绣今日,确实是因为柳若凤暗中吩咐,被对方派来的几个婆子拦在正房内,无法前去正堂相帮赵锦桢,但她却仍旧十分愧疚。
而望着周静绣落下泪来,赵锦柯忙起身安慰起这位生母,并向着赵锦桢焦急的解释道:
“三姐姐你要相信我母亲说的话都是真的,今日小妹苏醒过来后,就瞧见好几个婆子,把母亲的房门给堵住了。妹妹我也是小心翼翼,才算逃出相宜院,跑去正堂给你作证的。”
闻听这话,赵锦桢忙站起身,无奈苦笑的来到周静绣身边,屈膝半蹲在对方面前说道:
“母亲您快别哭了,锦桢根本就没怪您的意思。柳若凤这些年在襄安侯府有多张扬跋扈,我又不是不清楚。不过您放心好了,现在祖母回来了,对方又从平妻变回了五姨娘。这段时间她不会在有过分的举动,更不敢再派人明里暗里监视着母亲的一举一动了。这房内侍候的,都是咱们身边信得过的下人,所以您无需担心,我刚刚说的话会被父亲知道。并且锦桢又没有说错,您这一辈子本就受尽委屈,不过是父亲攀上相府的棋子罢了,他都做得出来,难道还不能叫人说了。”
一听说柳若凤最近,不敢再派人暗中监视她了,周静绣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压低声音苦劝道:
“锦桢就算咱们在房内说的话,在不怕被人听了去。可终究侯爷是你的生身父亲啊,你如此在背后非议对方,难免有违孝道,这不是身为子女者该有的言行。”
也难怪上辈子的赵锦桢,会那般容忍避让,毕竟她自小丧母,在周静绣的教诲,和耳读目染下,她的脾气秉性想不温和都难。
可望着堪称贤良淑德,人品贵重的周静绣,赵锦桢却不在如前生般,将这位姨母视若榜样。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忍让贤良若变成被人相欺的理由,那这种女子该有的良好品行,她宁愿不要。
因此就见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神情淡漠上几分的说道:
“不是我赵锦桢不孝,实在是父亲他太过冷血无情了。偏疼着妾室,任由柳若凤欺凌到我的头上也就罢了,在我这位父亲心里,甚至将我这个亲生女儿的婚姻大事都能看成筹码。以前他不就是如此对待我大姐的,咱们的陛下都年过五旬了,功勋之后明明可以免去选秀,可他还是将大姐送进了皇宫。而前不久他会答应李家人与我联姻,不就是瞧着对方家,出了个下嫁太子府为侧妃的李香蝶。我可没忘记在此之前,祖母也提过几次联姻李家的事情,父亲可都是没有应允的。既然我这位好父亲的心里,全都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在筹谋,那我纵使想和他亲厚都是不敢的,因为我赵锦桢不想哪一天,稀里糊涂的就被对方给卖了。他是生我养我的亲生父亲,可我的命运却绝不会被任何人操纵。”
眼见周静绣似乎对于她的这番话,表现出极为差异震惊的神情,赵锦桢不禁握住对方的手,再次耐心的说道:
“我知道母亲你是大家闺秀出身,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该是女子这一辈子的归宿。可女人纵使不能像男子般建功立业,难道我们连一个自己想要的活法,都成了种奢侈不成。就如同母亲您,因为咱们大晋有嫡姐出嫁,庶出陪嫁的风俗。所以无论喜不喜欢,你当年都作为我生母的陪嫁成为了父亲的二姨娘。后来我母亲病逝,父亲又将您抬为续弦正室,可这些真的是您想要的吗。母亲您这一辈子回想下来,到底有几件事情是叫你真正欢喜的。锦桢只是不想这样活着,我宁愿长伴青灯古佛,也绝不违心下嫁。”
赵锦桢忽然把话扯到她自己的婚事上,这是因为她想说服周静绣,不要因为谈婚论嫁的事情为她着急上火了。
毕竟前世周静绣就是因为她不愿下嫁太子,几天几夜难以安心入睡,最终咳疾发作又染上重风寒,这才撒手人寰的。
而也是因为周静绣的突然离世,赵锦柯难忍丧母之痛,还曾割腕自杀过,若非被发现的早,性命都要难保了。
如今一番试探下来,赵锦桢初步觉得,面前这个赵锦柯应该就是她的亲妹妹无疑。若对方真是蓄意欺骗,那这个伪装实在太过高明可怕了。
所以赵锦桢不免又在想,或许赵锦柯前世被借尸还魂,未必是从坠车重伤这次开始的。
也许是周静绣身死,赵锦柯割脉时才开始改变的,毕竟那次对方的情况也很凶险,血流了一地,若非将宫内的御医及时请来了,一条性命也很难保住。
所以赵锦桢就在想,若是她能叫周静绣改变保守的思想,不在因为她的婚姻事情焦急不安。
那对方就不会撒手人寰,赵锦柯自然也没了割腕的事情发生,那这个小妹妹无碍,借尸还魂自然也就能避免了。
所以看似赵锦桢这会,在安慰开导周静绣,实则她却是通过这件事,在慢慢改变对方的想法,从而避免将来悲剧的发生。
而听完赵锦桢的话,常年活在柳若凤监视之下的周静绣,这会心神放松之后,到真的被触动了几分,就见她苦涩的说道:
“锦桢其实你可知道,姨母我下嫁襄安侯府,若说最值得回忆的,怕是只有你母亲在世时,我们姐妹相伴的日子了。后来姐姐病逝了,别看我被侯爷送回相府,又以隆重的大婚迎娶回襄安侯府,旁人都说我周静绣是有福之人,可至此姨母的每一天,每一年无时无刻不是在忍着熬着。多亏这些年我身边还有你们几个孩子陪伴着,否则后宅漫长的日子,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所以锦桢你或许是对的,与其向姨母这样活着,还真就不如不嫁。以前我不知道你这孩子,竟然想的如此透彻,所以事事难免为你担心着。既然现在知道锦桢你是个有主意的,那你的婚姻大事,姨母虽说还会为你择选中意的人,但却不会再过多干预了,毕竟我也希望你这孩子,能嫁得一个彼此心心相印的夫婿,而不是像我这样一辈子委屈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