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清秋现在已经接受了锦柯有异的事情,那赵锦桢自然就吩咐对方,平日里多留意些相宜院那边的动静。
尤其是正院里的奴婢,清秋可以私下闲谈间,问问这些伺候在赵锦柯身边的人,可有察觉出这位四小姐,哪些举止与过往有异,而后记下回来在告诉她。
一番叮咛嘱咐后,时间竟然不知不觉都快到深夜了,也确实累了一天,尤其精力耗损严重的赵锦桢,就示意清秋也快下去休息吧,而她自己几乎才躺到床榻上,就立刻睡着了。
本来按着赵锦桢和清秋相商的结果,今天她们主仆就分头行事。
赵锦桢仍旧去寻赵锦柯,闲谈作伴间探探虚实,而清秋则与相宜院的下人,旁敲侧击探听些消息回来。
可谁成想,赵锦桢的想法还没付诸实际之中,甚至她连早膳都没吃呢,宣她进宫的皇后懿旨竟然就来了。
而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叩首,而后接过懿旨的赵锦桢,在示意清秋立刻给宣旨太监送上一包重重的赏钱后,就客气有加的询问道:
“这位公公,锦桢有一事不明,还望您能告知。这懿旨上说,皇上体恤我姐姐庄妃娘娘思念家人,所以特此命我这个妹妹进宫陪伴数日。但这明明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因此锦桢到有些糊涂了,究竟许我入宫的是皇上还是皇后呢。”
赵锦桢会问的如此详细,在旁人看来,谁下的旨意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完全是多此一问。
可是赵锦桢前世做过太子妃,因此现在的皇后娘娘,昔日可是她的婆婆,对于这位国母的性子,她真是在了解不过的。
当今皇后王氏,别看母仪天下,可却不是位心胸宽广之人。
尤其对于后宫得宠的妃嫔,总是会想尽法子的刁难。若谁生下子嗣,那更是叫她觉得碍眼至极,因此说对方是位妒后也算实至名归。
所以若圣旨是顺帝所下,那自然是疼爱庄妃的缘故,所以下的恩典。
可若是皇后的懿旨,赵锦桢实在不觉得,对方会待她姐姐庄妃如此亲厚,还允许家人入宫探望,这实在不是王皇后的做派。
而就见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得了赵锦桢一袋子赏银的宣旨公公。他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因此消息自然也很灵通,所以呵呵一笑后,就笑容可掬的说道:
“锦桢小姐真是折煞奴才啦,无论这懿旨是陛下授意皇后娘娘下的,还是娘娘善体圣心传下的恩典,这都不是我一个奴能想通透的。不过说起来到也怪了,陛下数月前,就提过叫庄妃娘娘与亲人见面,一解思念之苦,但皇后娘娘执掌后宫,想必确实把事情给忙忘了。直到昨日太子的李侧妃进宫给娘娘请安,或许皇后是一家人其乐融融之时,忽然想到庄妃主子还翘首以盼待见亲人呢。所以这就赶紧将早几个月前,就该下的懿旨给锦桢小姐送来了。奴才言尽于此,您还是赶紧梳洗换上宫裙,然后好随奴才进宫。”
听完传旨公公的一番话,赵锦桢当即叫清秋又递了一包银子给对方,然后才亲自送这太监向屋外走去,并笑着说道:
“多谢公公提点了,只是锦桢初次入宫,怕是很多规矩礼仪都不熟悉,难免会出差错。所以可否请公公留下名字,若锦桢在皇宫迷了路,到时提了您的名字,如此寻人帮忙想必也好办很多。而且公公放心,您帮了锦桢,我与姐姐庄妃都会记得你的好,这宫内不就是互相帮衬着嘛,您说我这话讲的可对。”
闻听赵锦桢这话,这传旨公公面白无须的脸上,一愣后马上露出笑容,并语带赞许的夸道:
“哎呦呦,快瞧瞧襄安候当真是好福气,不但有一位做了宠妃的女儿,锦桢小姐的聪颖和伶俐,更是少有的明白人。别看小姐您不是后宫妃嫔,但却将皇宫中人的生存之道,说了个透彻无比。锦桢小姐,杂家不妨和你断言,就凭您这份玲珑心,将来前途必然无可限量。而奴才能和您攀上交情,那是我的荣幸。杂家乃后宫内侍局,专管宣旨的正五品首领太监孙德宁,小姐入宫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尽管差人带个话,能办到的奴才绝不推迟。”
看着对她笑脸相迎的孙德宁,赵锦桢知道,对方会答应的这样痛快。一是那两包各自装着五十两的银子起了作用。另外也是因为她大姐苏锦楣现在是宠妃,所以这面子自然会给她几分。
而示意孙德宁在外稍等,赵锦桢就立刻返回屋内更换进宫的衣服。
直到这时,眼见四下在无旁人,清秋这才一脸心疼的嘟囔道:
“小姐您也真是的,就算要打赏,也不用前后足足搭进去一百两银子啊。这些年五姨娘掌家,平日就少不得克扣月钱,这下咱们院内的活动钱算是一下没了尽半。若是小姐您想买点什么,日子都得紧凑着过了。”
望着清秋那心疼不已的样子,赵锦桢不禁苦笑一声,边选着进宫要穿的衣服,边轻声说道:
“若是没有必要,你当小姐我愿意舍出去百两纹银不成,毕竟我岂会不知,手中闲钱可不富裕。但清秋你可别忘了,我昨个才将太子府给得罪了,今天一早皇后的懿旨就来了,即便是打着看望大姐的名义,可我终究觉得心里不安,这才用钱想喂饱那孙德宁,叫对方那张嘴里,吐出点有用的消息出来。”
一听说皇后懿旨,竟然和赵锦桢开罪太子府有关系,清秋立刻就紧张起来了,但还是疑惑不解的问道:
“奴婢到是知道太子乃皇后所生,若说昨日的事情传到皇后耳中,娘娘对小姐心生不满这到是极有可能的。但那个传旨的孙公公一番话,除了在歌功颂德,皇上皇后如何体恤咱们大小姐,现如今的庄妃娘娘,似乎也没提点半句啊。”
选好了一套淡红色兰花纹的宫装罗裙,赵锦桢示意清秋为她更衣的同时,就继续为对方解惑的说道:
“这宫里的人,若说话无遮无拦,怕是早不知死上多少回了。像孙德宁这种,能从数千太监里,爬到有品阶的位置上,那必然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所以他提点的话并未直说,还需咱们自己去品。但你别忘了,这位孙公公提到了两件事。其一就是皇帝早有意恩准大姐可在宫内与亲人小聚,但却被皇后压到了现在。其二就是昨天李香蝶这位太子侧妃进过宫,孙德宁用了其乐融融这个词,就说明这位侧妃不单单是去请安,必然陪着皇后说了好一会的话。而等到李香蝶走后,本来不愿成全大姐与亲人相见的皇后娘娘立刻就改了主意,将宣我进宫的懿旨发了下来。清秋若小姐我说了这么多,你还听不出里面暗含的深意,那你可真该吃些汤药好好补补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