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伴而行而一路上保持沉默，对于大多数并没有什么默契与感情的人来说还是很尴尬的。

“聊点什么吧。”

枚殚再一次主动承担起了挑起话头的任务，

“随便聊聊天，聊点轻松的话题，就当是帮你调节情绪——”

“你不说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哦吼吼！认为想着静静就真的能够静静吗？哈哈！这错误的观点就让我帮你纠正掉吧！”

“这不算是值得纠正的事情吧。”

“…………所以这错误的观点就让我帮你纠正掉吧！”

他说的话到底有多少认真的成分？就因为这样才让人讨厌。

苏涟如此想着，并放弃了理论。

然后他发现对面的傻瓜在紧紧盯着自己，这使他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在想你要是个美少女就好了。”

让人恶心的发言出现了，然而还是无视掉吧。

“啊！你要是个美少女就好了啊！”

啊，他的语调突然就高昂了起来，虽然没什么兴趣但是这样下去会很丢人，就在他被旁边的自己也会跟着一起丢人，所以还是接一下，扯扯别的话题好了。

“你是小说家的文章看多了吗？”名为苏涟的美少年冷笑，“期待着什么？不要说出来，啊我差点忘了，这不是你期待的什么东西，而仅仅是你身上满溢出来的恶心的欲念罢了。蠢货！”

“蠢货”二字一出口，他又有些愣神。自己似乎有好多年没有说过这么严厉的话了，真是让人怀念。而感觉……还不错？

那边的蠢货还在说话，“蛤？你这人，你知道的吧？苏轼和牛粪的故事。”

“东坡先生和你能有什么关系。”

“一脸冷淡的说这么伤人的话——要不是我的话肯定的和你打起来。”

蠢货似乎在叹息，但言语间果然没有什么诚意。

不过，确实，自己是不可能和别人这么说话的吧，尤其是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想到这里，苏涟几乎想要笑出来。

说了这种话，还说自己没什么恶意，除了这个蠢货还有谁会信啊——哈，怎么回事，他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还是影响到自己了吗？

“我说你知道的吧？嗯？”

他当然知道。

苏轼与佛印为好友，传说苏轼曾问佛印：“你看看我像什么？”佛印说：“我看你像尊佛。”苏轼听后大笑，对佛印说：“我看你就活像一摊牛粪。”苏轼回家就在苏小妹面前炫耀，苏小妹对哥哥说：“参禅最讲究见心见性，你心中有眼中就有。佛印说看你像尊佛，那说明他心中有尊佛；你说佛印像牛粪，那是你心中有牛粪。”

戏说罢了，史家里面也有言论说苏小妹这个人史上是不存在的，这不过就是个故事——小说家语，仅此而已，当不得真。

啊！

苏涟才反应过来，枚殚说这个故事，并不是随便乱扯，而是在讽刺自己，说人家满溢出恶心的欲念，实际上是自己心里有着这样的欲念，才会这般去想别人！

略输一筹——在打嘴仗这方面。

“看看我！你面前这个！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没等苏涟对这种自夸表达什么看法，枚殚紧接着便指向他，

“看看你！我面前的这个你！面若冠玉，眸似点漆！”

我？

苏涟对于他自己的形容词没有什么意见。真正值得惊讶的是说这话的人。

他又想说什么？

枚殚没让他的疑问保持太久，“只要你是个妹子，那就是标准的郎才女貌剧情！不但可以吸引更多的读者，还可以轻松的保持更加和谐的气氛，而不用我现在这么努力的想要说轻松的话题来改善关系！”

改善关系。

苏涟没有说话。

“……话说回来你之前没对吐槽这个词有疑问啊。”枚殚若无其事的展开了新的话题，“你是知道那个词的意思吧，见多识广？听说过？看过相关的书籍？”

“……你很不在乎吗？”

“嗯？啥？”

“一座武学殿，一百多个人，死于非命，横尸漫地，你对这个一点都不在乎吗？”

“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

“我原本还在想，咱俩是哪里最不对付，你这个问题让我明白了。”

“哪里？”

“所有。”

“完全没意义！”

禁不住就……吐槽了。

“怎么说呢……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不过，在那里的时候，你知道的，地上的那些，都是死人啊。”

“死人……”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这话……”苏涟不快的说，“死者为大……”

“生者为大。”枚殚打断了他，“这个话题讨论起来会很大的。哲学问题先放在一边——嗯，放着就好啦！”

“……那谈正事吧。”苏涟做出了让步。

枚殚夸张的瞪大了双眼。夸张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夸张。

这使得苏涟原本有着的那么一点不自在烟消云散——被一种并非怒气、而是有一点闹别扭感觉的情感所代替。

“说说正事吧。问题一，为什么没人跑掉。”

“嗯，问题二，为什么这么盛大的一场屠杀，近在咫尺的三无村，就是这里，这里的人在此期间完全没有觉察到。”

“因为四有宫是封闭的？即使听到了喧闹声，也会觉得那不过是武学殿在训练。”

“味道，”枚殚伸出食指摇了摇，“血腥味，这么明显的血腥味，这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嗯，”苏涟点点头，“那就是问题二。”

“问题三，”枚殚撇撇嘴，“不，没有问题三。”

*

“在下有一些想法。”

“能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武力高超，心狠手辣，这样的人，在这里屠杀之后，会向哪里去呢？”

“可能之一便是，犯人在屠戮之后，便隐姓埋名远走高飞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是这样一来，凶手已经逃离，在想要追拿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又有着另一种情况。那边是凶手没有远走高飞，而是仅仅是停留在了离着不远的地方，尚未走远。这样一来，我们便有着找到他的机会——在下孟浪，是两位有着找到他并抓到他的机会。”

“而既然是恶党，自然会去恶党聚集的地方去休息。而据在下所知，而西北三十里之外的牛头山，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牛头山，马面寨，三教九流，藏污纳垢。要说那凶人最有可能藏在哪里，那无疑是最有可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