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因为是龙套所以没有名字,我们姑且称之为小负,能作为负责人来迎客,那自然是心思敏捷之人。
“很好,那现在,你是俘虏了。”
听到对方说着这种话的同时,他就意识到了不妙。紧接着加深了这种不妙的感觉的,便是眼中所见的,那高大的骏马、华贵的战车,在这一眨眼的功夫便尽数烟消云散。
是真的、便如烟如云,原地消散了。仿若从来不存在什么战马战车,而之间几息自己所见的,不过只是幻觉而已。
但那不可能是幻觉,无论是冷然肃立的黑衣男子,还是手中犹存的缰绳触感,都提醒着他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他很快意识到了可能的原因,并紧接着感受到难以言明的苦涩。
大概是文人吧。使用文元、奉献祭祀获得封佑的文人,自然有着与武人不同的诡异手段。与大多数武人那直来直去、就算是外行人多少也能看得懂的斗争不同,文人的手段通常都是变化多端,懂的人自然知道防备,而不懂的人就算是不知不觉中着了道,也是云里雾里弄不明白。
小负自然是不懂的人那一拨。如果他是懂行的,就不会仅仅在这个黑市门口当一个接待员。
所以他很快就将心思从“怎么捞到更多好处”转换到“怎么能够活命”上面来。
“诶大人您看……”他刚换上了更加谄媚的笑容,
“这里有几个头头?”
就被对方冷冷的打断了。
这样的问题他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明明白白的回答,正思考着怎么糊弄过去的小负,却惊讶的发现周围手下们看他的目光有了变化。
混迹再这种黑暗地带的他,自然能够辨认出这种目光之中感情的变动。
“五个吗……”
陌生人的轻声,让他的鼻头瞬间布满了一层冷汗。
“那、那个……大人……”
“谁地位最高,谁最危险。”
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想听他说话,或者说,并没有必要听他的客套话。
小负脸上浮现出绝望的表情,然而他的嘴却自动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牛头山是五个势力共同经营。其中起领头作用的是落英冢——但五大势力的头脑并没有上下之分……”
他不是文人,所以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问题恐怕出现在那匹马上面,可即便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作为山门的负责人,他虽是一个比普通人庄稼汉更加强大的武人,但武力算不上入流,也就是说,并没有与文人手段抗衡的实力。
“最危险的还是落英冢的当家,他身边有着神秘的刺客,我们只知道他叫乌鸦,具体情况没有人知道……噗……”
苏涟看着自己吐血的俘虏,微微的皱了眉头。
原来如此,真是狠厉。
他发现自己无法止住不断诉说的嘴,干脆咬断了舌头。
厉害。
他眼神中透出几分肯定的态度,但却又算不上钦佩,顶多算是几分认同,更多的,还是那无法融化的冷酷。
他不再管那个因剧痛瘫倒在地的负责人,而是冷眼环顾着周围。
那是护卫——不,更正,那是敌人。
早已准备好,随时会扑过来意欲将自己乱刀砍死的敌人。这山门的更里面,大概还有着其余收到消息的敌人不断地赶过来吧。
很好,省的我去找你们。
冷面美男子的眼中,不再有任何的犹豫或是怜悯。充斥着的,是尚未褪去的怒火,与猛烈翻涌上来的冷酷。
众人眼中,那黑色劲装的男子抬起双手,
“吴鸿!扈稽!”
随着他的两声厉喝,那人的手中,发生了如同彩虹横空般神奇的光影效果——
双手的掌心,那里,是逐渐浮现、清晰、成型的两把武器。
如刀,却双面开刃;似剑,却刃身弯曲。
若有懂行的人,大概能认得出来这一对兵器的名字。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其内所指,便是这吴钩了。
所谓“吴钩”,意思是指刀刃为曲线形的吴国刀。这种刀刃呈曲线状的曲刀,相传为是春秋时代由吴王阖闾下令制造的。因其锋利无比,所以留下这个美称。
“…………”苏涟双手握着两柄吴钩,无言的环顾。而因为着过于超乎意料的情景,周围ID敌人么你似乎是犹豫着,不敢上前。
不敢?大概不完全是。不过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他们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不大妙,但不知道不妙到了什么程度。所以他们知道需要有人来试试水,确认一下我的实力——但他们同样知道第一个是谁的人理所当然的面对着最大的风险,二人……
并不愿意冒险。
对大多数人来说是这样的。
但苏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自己打算做什么。
他打算杀人。
在作出这个决定的一瞬间,他感受到自己的大脑处在了最巅峰的清醒与冷静之中。
这让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悲哀。
“吴鸿!扈稽!”年轻人,厉声喝道,“去!杀掉这里五个势力的头目!”
这样的话语让敌人们瞬间明白了相互之间的立场,他们决定动手了。然而,
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双手持吴钩的苏涟,便已然开始了凌厉而干脆的,
杀戮。
*
武玫是落英冢的当家。
相貌堂堂,气度不凡。
通过架空前任当家——自己的老丈人,然后逼迫他老人家退位让贤,而接管的落英冢。成为这当地一个大势力的领头人。
已经过了四十岁的生日,而且过了好多年。在上位以来这十年的时间里,将落英冢从五大势力之一,发展为五大势力之首。
如果要以枚殚的眼光来看,大约可以打个五十分左右。
另外五十分,有四十九分是丢在没有吞并另外四个势力然后想向着更广大的空间发展上,而另外有一分会是因为他嫌弃武玫长得比他丑——如果长得比他帅则会扣掉一百分。
今天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但他并不信这个,而是相信更加靠谱的解释——他因为工作太多而感到劳累了。
于是今天他打算稍休息休息。
作为一个黑帮老大啊,他是十分谨慎的。
吩咐好手下有事情找自己要摇门外的铃铛,他走进自己的卧房,确认四下无人,扭动了书架上某个隐蔽的机关。
然后走进了暗道,确认暗道的门已经合上,转身向更深处走去。
这通向一间密室,除了他,几乎没有人知道。
省略掉没什么必要的描述吧,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这位自认为修身养性已经能够波澜不惊的中年人,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惊讶的呆立在原地。
密室还是那间密室,宽敞舒适,五脏俱全,一旦外面的人拉动铃铛,这里也能够接收到信号。是一个完美的避难所、封闭起来存量也可以坚持许久的要塞。
衣衫不整、或者明确一些的说全身衣物正处在一个随时可以全脱下来的状态中的枚殚,正在理论上不可能有别人在的密室里面,若无其事——亦或者可以说是目中无人的,哼着轻快的小曲,翻弄着一些文件。
武玫没有丝毫犹豫的进入了戒备状态,同时因为不了解对方的深浅,尚不敢轻举妄动。
他甚至不敢表现的过于咄咄逼人。常年的身居高位,却因为强烈的自制力而并没有导致身手的退步,但这些年享的福,却实实在在的让这个人惜命了不少。
这些动作的动静引起了枚殚的注意。
那位青年人,偏着头看了看警惕着的、这里的主人,丝毫不见外的招了招手。虽然这动作让武玫几乎要做出闪避,但他确实只是到了个招呼,“(。・∀・)ノ゙嗨——”
武玫并不懂“嗨”的意思,但为了不触怒对方,他冷静而严肃的回应了一句“嗨”。
这反应让枚殚愉快的笑着,
“你在惊讶?哦,我能理解,是的请相信,我能理解。虽然不认同但是可以理解,虽然理解但是不认同。不认同你懂吗?或许是?或许不?谁知道呢,啊,天知道。”
他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话,毫无防备的走向武玫,
“你叫什么?额……这里的老大……是叫武玫吗?真巧我叫枚殚,你的名和我的姓读音一样呢!”
武玫并没有放松警惕,但他同样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方此刻都处在无防备的状态。或许他是胸有成竹,或许他只是装模作样,但是很可惜,武玫并不是唯唯诺诺屈于人下的人,于是他决定动手。
他摆出了架势,
这动作自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枚殚眨眨眼睛,“呀?”
“乌鸦!”
武玫沉声喝道。
于是,注意力集中到武玫那边的苏涟,
空当大开的后背,迎来了袭击。
*
乌鸦,当然不姓乌,自然也不叫鸦。
这只是一个代号,但名字这种东西本身不也就是一个代号吗?
所以乌鸦就是乌鸦。不是天上飞的黑色的鸟类,而是一位技术高超手段凶险的刺客。隐藏在黑暗中,盯着他人的性命。用他的力量与忠诚,为自己的主人进行一次次的服务,直至献上自己的生命。
刺客,偶像是专诸、要离、豫让;护卫,偶像是提弥明、樊哙、典韦。
【提弥明,一作示眯明、祁弥,春秋时期晋国正卿赵盾的车右,为救赵盾击杀恶犬,后被甲士杀死。《左传.宣公二年》传:秋九月,晋侯饮赵盾酒,伏甲,将攻之。其右提弥明知之,趋登,曰:"臣侍君宴,过三爵,非礼也。"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杀之。盾曰:"弃人用大,虽猛何为!"斗且出。提弥明死之。】
乌鸦的地位属于二者之和,二比以上例子更多的,是拔不掉的阴冷气息。
他是暗处的棋子,暗处的凶客。在阴影中为自己的主人服务,在阴影中保护自己的主人。
于是在此时此刻,乌鸦果断的出手了。
*
“啊,怎么说呢。”
枚殚摆弄着手中的扇子,一脚把面前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乌鸦,踢到了一边,
“你们比我想象中的要弱不少啊。是了,在你们的感知里,我这里是‘无’吧。人家苏涟都能感觉到我在做什么,你们却感觉不到——果然,因为遇到的是审捕头和苏涟这样的人杰,让我对普通龙套的水平判断除了错误吗——”
“少侠……”
“不用套近乎,”枚殚打断了武玫的话,“我不在乎,我真的无所谓,对于你们对我动手这架势我真的不在乎,完全不在乎——不要松口气啊,我可没说这就算了。我有一个同伴,嗯,既然你们这么弱,那他就是是我的同伴了。我要在这之后和他搞好关系啊……想要和正义的伙伴交朋友,最简单的手段莫过于解决掉邪恶的对手,你懂了吗?懂的话,就别说更多的废话了。哦,战意涌现了,哈,我感觉得到,你决定舍命一搏了。很好,这才对,这次有那么一点风范让我记住。”
枚殚并没有摆出任何架势,只是这样毫无防备的晃悠悠的说着话,
“没错,我不擅长单打独斗——这没什么可说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擅长的与不擅长的事情,不过我不是擅长的是单打独斗而已。”
他嗤嗤的笑着,
“但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啊。我打不过小霁儿,打不过小薇,运气差的时候连闲人都赢不了,但是,他们都是天才,是天之骄子,打得过是超常发挥打不过是无奈何。但是你——但是你是什么呢?要是连你都打不过了,那我还怎么混?那我——就真是活该被读者们唾弃了。”
武玫不和他废话,摆好了架势,运好精气神,集中注意力,没有丝毫懈怠的,动手了。
武人的手段,快准狠。在文人完成什么防不胜防的奇怪手段之前,就将对手打垮——
简单利落的攻击,被枚殚早有预料般简单利落的躲开了。
“唉——”枚殚叹了口气,“要打架是吧?”
武玫的每一个动作东方若被看穿般,被枚殚举止夸张的躲过去。
但武玫并没有慌乱。他是有气量的人,这个时候也不至于气急败坏,而是敏锐的注意到,对方虽然到目前为止躲开了自己的攻击,但,其动作的灵敏度,确实在慢慢减弱。
作为文人,尚来不及使用什么手段。虽然眼界很高超,但身体的素质,却比不上武人。
他找到了自己的胜机——自认为。
于是,
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力,枚殚的闪避犹如落叶纷飞。
他甚至在间隙中“唰”的打开了折扇,
“那么——”
他盯着那扇子镜面中,自己的眼睛,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武玫无法阻拦。
*
女仆小课堂。
朱霁儿:既、既然是小课堂,就、今天就要港各(讲课)了哦!
林清瑶:哦——【鼓掌】
朱霁儿:Themaidisthemostlovely!(女仆最可爱!)
林清瑶:哇哦!听不懂!但是小霁儿真可爱!而且说英语就不会口吃了!
朱霁儿:清、清瑶师姐!你、你总是这样!捉、捉弄我!
林清瑶:嗯?不行吗?
朱霁儿:倒也不是、那个……也不是不行啦……
林清瑶:哦。
朱霁儿:话说、那个、师姐,
林清瑶:嗯?
朱霁儿:吴鸿、扈稽,是什么意思啊?
林清瑶:大概是名字吧。
朱霁儿:名、名字?
林清瑶:要解释起来很麻烦,我不想说。你可以去图书馆查一查——或者问问柳未眠,他大概也知道。
朱霁儿:呜……不能在这里就说清楚吗?就、就当做是讲的课……
林清瑶:我不是讲师——而且以后大概会说的。
朱霁儿:会、会的吗?
林清瑶:大概?
朱霁儿: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