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矝、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大同社会，

《礼记》中所描述的终极社会。

在大道施行的时候，天下是人们所共有的，把品德高尚的人、能干的人选拔出来，讲求诚信，培养和睦（气氛）。所以人们不单奉养自己的父母，不单抚育自己的子女，要使老年人能终其天年，中年人能为社会效力，幼童能顺利地成长，使老而无妻的人、老而无夫的人、幼年丧父的孩子、老而无子的人、残疾人都能得到供养。男子有职务，女子有归宿。对于财货，人们憎恨把它扔在地上的行为，却不一定要自己私藏；人们都愿意为公众之事竭尽全力，而不一定为自己谋私利。因此奸邪之谋不会发生，盗窃、造反和害人的事情不发生。所以大门都不用关上了，这叫做理想社会。

理想中的社会。

天下为公。

那么，祭祀达成。

首先不对劲的，是进攻的毋名。

将速度、力量、技巧与锋利融为一体的，顶级的剑士，突然出现了失误。

而且是非常低级的失误。

他在疾驰途中摔了一跤。

于是整个人在惯性的影响下不受控制的向前冲着。在地上犁出了一道沟。

他反应非常快，即使这样的突然情况足以对他的身体造成冲击，他也立刻左手撑地试图将自己支起来——然后再一次迎来了失败，用力不足一般的，整个人却因为这个外力而翻滚了起来。

不知该说他是运气还是对于剑的控制力确实登峰造极，即使出现了如此剧烈的事故，那有他一人高的大剑也并没有砍到他自己身上。

苏涟抓着审知今在不远处观望着，看到滚滚烟尘所标记处的轨迹，苏涟的内心全是波动。

刚才……那是摔了吧？

眨眨眼，靠着惊人的控制力才让自己没有把疑问直接说出口。

摔了一跤。这不可能。作为一个成熟的武者，对于自己的身体是绝对的熟悉才是。讲究的就是一个收发自如细致入微，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除非是有人让他犯的。

苏涟眯着眼睛，看向了枚殚，果然看到了异常。

如同毋名那一瞬间显示出的“胳膊腿好像不知自己熟悉的那个”那样，枚殚看起来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一步，却几乎收不住闸一般的“呲”了一小段。然后他还抬起手握握拳——

感觉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人正在重新学着活动身体。

发生了什么？

*

“哟——”

枚殚看着从烟尘中抬起头的毋名，吊儿郎当的打着招呼，

“你一定很好奇，自己的力量好像收到了很大的限制——是吧？不单是力量，速度啊，武元啊，都应该少了不少，与之相对的，是自己的文元应该有了长进——但没用啊！你是武人啊！没有完成过祭祀，是不是连文元该怎么用都不知道啊？”

枚殚自身有着四个长效的祭祀。

其一，是作为杂家弟子肯定要会的交易，用钱财去和诸子的英魂交易。这东西说白了虽然方便但限制也颇多。最重要的是没什么发展前途，只能做辅助不能做主输出。所以枚殚对自己加上了限制，一天只能用一次，由此而换来每次使用的报酬更加丰厚，有着大约两成的加成。

其二，是对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的切身实践。这既可以视为对老子的英魂的祭祀，也可以视为对天地之道的直接祭祀——有鉴于天地大道究竟是什么还有待考察，所以一般认为那就是对老子的祭祀就可以。那么，只要枚殚一直保持“无情”的“不仁”状态，那么，他就可以无时无刻的从天地中直接获取大量的文元。没错，现在的枚殚几乎有着无穷无尽的文元，然而如此逆天的这东西，自然有着更逆天的限制，那就是他获得的文元什么都不能用。

换个说法，除了装逼，什么都不能干。

因为这些文元，是属于天地的，而不是属于他的。所以别的文人们攒文元去祭祀，用文元去施展诗词歌赋字里行间的神奇力量，而枚殚则做不到这些。他的文元是属于天地的，所以仅看他个人的话，一切都是“无”。而对于枚殚而言，文元并不需要有用，只需要有。所以，他仅靠对于文元的控制力与感受力，就可以将自身化为雷达，化为打印机。

其三，通过自我催眠，让自己变得对于大同世界的描述深信不疑，在因为“相信”而破坏掉了“无情”，失去了第二种祭祀效果的同时，获得了对于“大道”的祭祀。其效果，简单的说，就是，

天下为公。

以现在的情况而言，就是枚殚，与毋名，共享了一切属性。

力量，速度，气血，反应速度，武元，文元，通通变为了二人之间的平均值。

就相当于，如果枚殚的数值是一百，无名的数值是三百，那么，此刻二人的数值就都是二百了。

就相当于穷人与富人公分了财产，这正是大同社会——

毋名作为武者，身体素质自然统统要比枚殚高，所以，平均之后，他的绝大数值都被减弱，不适应突然的虚弱的他，自然对于自身的控制会出现偏差。往常用八分力就能站稳，此时同样用八分力却立刻倒地——就是这样。

而枚殚那边刚好反过来。用平时走路的力道，现在一迈步就如同跳出去——

换句话说，两个人同时陷入了紊乱的状态。

但——

苏涟想的很快，很明白。

既然枚殚有着这样的招式，既然枚殚会用这样的招式，

那么他一定有过这方面的锻炼，也就是对于自己身体不同的状态，快速的适应与调整。

完全可以想象，能够理解。虽然两个人此时的身体素质看起来不过是变成了五五开，但只要一方更能够适应全新的自己，那么他就会成为胜者。

不仅如此，

苏涟想到，

失去的姑且不论，突然得到的文元、武元、力量等，一个人突然获得这些，怎么会没问题呢？小说家的故事里都知道强行注入大量那个叫内力的东西就好像强行硬让人吃过多的东西，那是会撑爆的。那么如果枚殚获得了更强的力量速度武元，他凭什么不会受到伤害？

除非——

除非他早早的就对自己身体的容纳性进行过高强度的锻炼。因为他不能确定自己会遇到怎么样的敌人，会分享到多少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为了让这一招有用，他就必须对所有的东西都能够包容在身体里，不但能够包容，他还必须对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力量都会使用！这怎么可能是人能做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不擅长的，怎么可能有人什么都擅长！

可是——这算什么？

没错！这样一想，他将天地之间的元气吸收再释放的时候那个量也实在多的不像样子吧！他——

他是怎么做的？想象，想想，原来如此，他是将自身作为筛子而不是容器，他并没有将天地元气纳为己用，而仅仅是将天地元气在自己身体里过了一遍！但即使如此！

苏涟感到了心惊。

即使如此，他的身体，那也是一点点撑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