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词晦涩墨点腮,明月无声入闺来。
大怨寒蛰声不定,学拟回文笔力乖。
从雁薄书飞万里,我意含羞待君猜。
做得锦衣且添暖,起尽相思夜满怀。
*
“这是什么?”少女的脑袋突然凑了过来,看着纸上的文字,好奇地问。“情诗?”
我想了想,“不是,这是帮学姐做的东西。”
“学姐?”她叫什么来着……皇帝陛下歪着头表示了不解,“你在给一个叫学姐的人写情诗?居然还不好意思承认?”
“不是,不是情诗。我要一个个解释吗?”
“是!”皇帝陛下独断专行,“解释给朕听明白!”
“首先不是情诗,这是前提。”
“恩恩。”她点头表示明白……是这样吗?经验让我不敢掉以轻心。
“我有一个学姐,没和你说过吗?”
“学姐是什么?可以吃吗?”
“不可以。那么,学姐就是比我高几个年级……年级你懂吗?”
“知道!你是二年级!”
我打开电脑给她查到了“学姐”的解释。
“学姐就是黑丝吗?”
“不是。请不要犯这种浅薄的错误。认真一些,你是皇帝,曾经是个皇帝,那么请更努力一些。”
我试图激励她,但没有干劲的人要怎么激励别人呢?我很疑惑,但还是要进行一些尝试。
“我是高中二年级……我是去年加入的文学社,那时候我是高中一年级。聂明和我一样。而文学社里面当时只有一个高中三年级的学姐。那位学姐几年就毕业了。毕业你懂吗?然后去了大学学习——大学你懂吗?不是书名,而是比高中要高一个等级的学校。那位学姐在文学社的时候就很照顾我们,所以在她毕业以后我们还有一些联系。”
联系,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何等薄弱,只不过是耳朵能听到相关消息的人之间那小小的丝线。
“所以她让我帮忙,因为我比较擅长这个。”
“擅长写诗?”
“不是。”她没看出来?也是,毕竟是个古人,毕竟我写的是简体字,也不去管格律一类的东西,这位皇帝陛下的时候诗已经开始将格律了吗?我历史不好不知道。“是文字游戏。”
“文字游戏?”皇帝陛下重复了一遍,看来是为了加深理解记忆。
她看起来正在看着纸上的文字思考,稍微清净了一会。
我向后仰着,靠在椅背上。
放学时间,放了学回了家写完作业,天便已经黑了。
皇帝陛下似乎也在写着什么,我要问的话一定又会牵扯出一大堆问题来,所以我不问。而且这个时候我才会明白学校为我们流很多作业的用意,除了复习知识这种最基本的东西外,六很多的作业、更多的作业,可以让我们在空闲时间有事可做,不会有坐着乱想的时间,这样一来就可以专心在学习上面了吧。或许是,或许不是,反正只是猜猜。不过,听说很多地方的房价虽然很贵,却会维持在大多数人需要被榨干并且背上巨额债务需要用一辈子偿还才能够得到的高度上。背负债务需要偿还则需要稳定的收入,那么工人们便不会随意罢工,也不会有闲工夫去想着“本分以外”的事情,这正是发展与平稳的诀窍。
我家父母都不在,大概又去医院了吧。经济状况尚可,所以我有着自己的房间。一面靠着墙放着床,床边贴着另一面墙放着书桌。床对面是一排书架,放着很多书,但也有很多空着的位置。书架尽头墙角的位置放着一个衣柜。
皇帝陛下便是从那里面蹦出来的。比孙猴子还奇怪,毕竟你不能确定石头里面原本就没有猴子,我却可以确定衣柜里原本就没有人。
“喂,”她又回过头来看我,“你这怎么看都很像情诗!别以为朕看不懂!还什么‘我意含羞待君猜’,羞不羞!羞死了!”
“这是拟在别人的角度上写的内容,这不是有‘入闺来’吗?就是站在女孩的角度去写,你没听说过吗?”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高兴!”
那没头脑在哪?
这种话说了她也不会懂,但我也同样不懂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我也觉得这内容太暧昧了,正打算换一个呢。”
皇帝陛下却不打算放过我,“你愿意帮你的学姐写诗?”
“谈不上愿意不愿意吧。”
“那你愿意为我写诗吗?”
“没有必要的话还是算了吧。”
“‘必要’是什么?”她问。
“见到如西施般美丽的女子后,仿佛一箭穿心般那种非她不可的感觉。”
“那如果有必要的话呢?”
她这种紧追不舍的感觉让我难以招架,“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皇帝陛下毫不相让的盯紧我的眼睛,“现在就有必要。”
“什么必要?”
“验证你是否讨厌我的必要。”
“…………”说不出话,我只好移开目光,这个时候向窗外看就好了,月色真美啊。
“朕刚来的时候,一直处于震惊中,所以没察觉到,只以为是你的性格原因。但现在朕很好奇,你是对谁都这样?还是只是因为朕呢?”
“别这么自恋。”
“朕好歹当过皇帝!你以为朕见识过多少人心险恶?!”
幸好她没有问我什么是自恋。不过“险恶”,她是在说我的心“险恶”吗?这可真是不虞之誉。
“你或许不讨厌我,”她的自称变回了“我”,是已经冷静了下来吗?“但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我做了很多让你讨厌的事情吗?我自认为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小心谨慎,生怕给你惹了麻烦。我想自己这副样子在这个年代也属于中上之姿吧?正常男人看到我就算没有好感,也不应该有恶感——不应该有毫无原因的恶感。”
“………………”我虽然只是一般社员,但社长的聂明是更不会想着找新人的。
“单亦心既然看了出来,那她必然是仔细看了好几遍,用心钻研过的。她为什么要对着一张没什么意义纸、只是在无病呻吟的内容那么用心钻研?”
“你有病。”
“是是,我有病。”苦笑,“那么她,她为什么去钻研上面的内容?”
“唔……”皇帝陛下在思考,“因为她和你一样?”
“不可能,如果她是和我一样的人,自我介绍的时候就会像我一样说昵称。”
“为什么?”
“因为像我一样的人是无法忽视自己名字的文字游戏的。因为我并不是在玩游戏,而是被游戏支配了。没错,我是……”
仿佛带有魔力的话语被我说了出来,
“我是文字游戏的奴隶。看到类似的东西就忍不住去想,写不出正常的诗词,从来无精打采只有在文字游戏的时候才会来精神。这样的我会去试图琢磨一篇诗有什么文字机巧是很正常的,但一般人只会当做普通的诗去看。所以她,她是去找文学社的。她一定早就查到文学社赵信应该在的位置,去那里一看却没有人,只有乱七八糟的四言诗。如果是随便哪个社团都可以,那么会怎么想?”
“唔……”皇帝陛下虽然缺乏常识,但真的又好学又聪明,“会觉得文学社不打算招募新人,然后离开找别的感兴趣的社团加入?”
“没错。但她很想加入文学社,只想加入文学社,只好安慰自己说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秘密,解开了它就能够加入了。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去尝试。如果从意思上找不出答案,那就只能从文字上试。那么很自然的就回去尝试藏头。”
“但你这也不是正常的藏头。”
“没错。所以她最终解了出来,就可以体会到她是多么的想要加入文学社了。”
“既想加入,又有才华,所以你同意了?”
我在想要不要接着说,但现在气氛太好了,让我不太想瞒着她,“还有就是,她想加入文学社的原因。”
“嗯?加入社团不是单纯的爱好吗?”
“如果是爱好,她就不需要装作无意中解开了我的谜语,然后自然而然的想来看看的样子。”
“诶?”
“是,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加入,她直接来文学社的社团教室就好了,何必特意调查了文学社招新的地点,又费心思去猜不一定有意义的文字内容?”
“唔……你说得对。那为什么?”
“那我就只能猜了,她大概是害羞。”
“害羞?”
“是,她的行为,我只能理解为她在害羞,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心思,才不肯直接找到社团教室请求加入。那么一个女孩子即使害羞也要加入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社团,她会是为了什么?”
“唔…………”
“为了恋爱。”我这么说,“我刚开始也没想到,和她握手的时候才想到的,交谈了解了一些信息后就更这么觉得了。她大概暗恋着聂明,为了他考上这个高中,为了他想办法加入文学部。”
单亦心是后辈。今年才入学。和小明一个初中。而小明,我是说聂明,长得帅,声名在外,很受女生们的欢迎。
君子成人之美,我当然不会坏心眼的拒绝她的入部。
好了,解释完毕。
我没什么话说了,皇帝陛下……她到底叫什么来着?总之她也沉默了好一会。
我感觉到她趴在我的床边,“好吧,我不生气了。”
“…………”
“今晚我要睡地上,你就睡床上吧。”
我说不出话,干脆装作睡着了。
被子和床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很好闻。
*
第二天,上完课。选择晚自习还是社团活动,我自然是去了社团教室。
我到的时候,皇帝陛下已经在里面坐着看书了。
“能看懂简体字了吗?”
“我找到了繁体的二十四史。”
这可真是厉害,这间社团教室虽然简陋,唯独这堆满的书架和书是很值得一提的。是历代文学社员不断充实的结果。
顺带一提我家里没有历史方面的书,想要让皇帝陛下了解自己以后都做了些什么,都发生了些什么,就只能让她来这里找书看。
我找了一本戴维·迈尔斯的《心理学》,坐在桌子旁看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单亦心来了。这位学妹礼貌的冲着我们笑着,然后似乎也准备找一本书像我们一样看。
聂明还没到,我忽然想,或许可以问一问,
“你是不是……”
单亦心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带着疑惑的笑容,
我想了想,这个时候要委婉一些的说话,“你在这里有喜欢的人吧?”
她一下子红了脸,不知所措的退了一步,正靠在书架上,慌乱的瞥了一下周围,“那、那个……学长?”
看来是了,“聂明还没来,放心吧。”我瞥了专心看书头也不抬的皇帝陛下一眼,“我们会支持你的!”
“诶?”她的表情先是惊讶,再是迷茫,几秒钟之后,仿佛才听懂我说的意思,“啊…………”
她看起来似乎有一些为难,不知所措。
唔……是我的问题吗?“我们不会做多余的事情的,请放心,但如果你有什么计划,不如说,希望聂明去哪里,或者需要我们帮你打掩护的话,我们会帮你的。”
“那…………”单同学不安的看着我们,犹豫着,露出了苦恼的笑,“谢谢。”
她道谢的时候还鞠了个躬,整齐漂亮的黑发垂下去遮住了她的脸。
充满着文学少女的风范。
*
那首像情诗的东西自然不能向学姐交差,我在之后想了想,又换了一首新的送了过去。
文起八代韩昌黎,从鬼幽词李长吉。
明朝凭酒话李杜,我辈当歌赋华息。
大漠横风吹白雪,做日金轮唱天鸡。
学携《天问》问诸子,起共《卜居》居典籍。
我渴求着痛苦,
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
我渴求着无边的痛苦。
这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
“对了,你会唱歌吗?”
林清瑶横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我想,你既然是琴师,那么就应该也能唱歌吧?”
“我是琴师,又不是歌女。”林清瑶没好气的说道,“你想听什么?”
“能让我想到韩娥的那种。”
“韩娥是谁?是哪个小婊砸?什么时候把你的魂勾去了!”
“喂喂——”
“好吧,我知道,只是想逗逗你。”
韩娥,是春秋时传说中一位擅长歌唱的女子,传说她一次经过齐地,没了盘缠,店住不成,吃饭也成了问题,极尽凄苦。不得已,韩娥就在齐国的雍门卖唱,那歌声圆润婉转,那神态凄美动人,感动了无数路人。她不但容貌美丽,嗓音优美,而且她的歌声感情浓郁,有着强烈的感染力,使听到她的歌声的人都深深地陶醉。典故曰:余音绕梁。
“你唱出让这里的人沉迷歌声中不可自拔三天的效果就可以了。”
“说得容易,你怎么不唱?”
“我可以让他们像吸了大烟一样跳三天。”
不怀好意的目光渐渐多了起来。
“待会你给我找些东西,把裙子补一下吧。”林清瑶颇不舒服的说。
“我可以把裤子分你一条。”
“滚吧!”
林清瑶清了清嗓子,开口唱了起来,
那是《诗经》中的《绿衣》。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
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
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
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
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音调凄婉,声色哀愁,却哀而不伤。
这是一首悼亡诗,不知为何她选择唱这首。
枚殚眨眨眼,看向周围,
“效果真好。”
那些围观的人都在哭。低声细细的哭着,抹着眼泪。
音乐的感染力,这是琴师——不,这是每一位乐师的必备课程。或者说,是每一位不甘寂寞的乐师都会去钻研的能力。
很好,这样的话,
——我们可以跑路了。
*
千里之外,
女孩抬起了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的小脸上浮现出微茫的笑意,
“找到了。”
*
有这么两个人,正无所事事的晃荡在大地上。
“啊啊啊,为什么我们偏偏要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人啊啊啊啊啊啊——”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是一个精壮汉子。他将头发在脑后扎成了马尾辫,骑在马上,随着马匹的跑动,而随风飘荡起来,看着就骚气十足。
“呃……嗬……”
他的同伴没有通过话语回答,而是发出了类似野兽的低吼声。
比起人,那无疑更像是野兽吧。批头散发,四肢着地。看起来像是在爬,可仔细观察才会发现,那人是在弯腰极低的快步走着。即使是走,却和骑着马的那位,速度不相上下。
“嗬……呃呃……嘶科……”
“啊啊啊老子听不懂你说的话啊啊啊啊!”马上的男子丧气的捶头,“我知道,老子其实只答偶的,是黄金台的那个人和池心雨那个婊砸说了什么吧?所以明明所有人都回去了,只有咱俩还要在这里找什么人。讨厌啊!讨厌啊!真讨人厌啊!”
他猛的想到了什么,才小心翼翼的说:“欸,刚才我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啊!”
“呃,嘶嗬嗬……”
“啊,也是,你也没办法告诉别人啊啊啊!”
“嗬……嗬嗬……哇啊啊啊啊啊啊————”
“野兽”发出的是狰狞的嘶吼。
“啊啊啊?你发现什么了吗?”
“野兽”咆哮着向前奔去。
*
吾师阡陌先生敬启:
经此一役,我们可以对问道阁有着更深的了解。他们的成员,除开以往就知道的花半城,还有名为洛钧的剑客。洛钧似乎同时也是他的剑的名字,希望老师准许我查询洛钧这把剑的来历。还有韩爵,现在名为叶葬,虽然当年韩家宣称韩爵已经死了,但看来其中另有隐情。他手中还有韩家的至宝囚秦剑,因此我想我们说不定也有和法家韩氏联合的机会。
第三位确定的人,是蝶仙。医家当年鼎鼎大名的人物,也就是死医修罗。如果把这个消息爆出去,问道阁应该会多出很多的敌人。但敌人的敌人也未必是我们的盟友,所以还是要慎重一些。
第四,则是衣掩面。那人也是我们熟知的人物,是当年兵临策曾主推过的那人。据我所见,他不但已经完全放弃了兵家,甚至在史家方面成为了难以忽视的强力人物。亦可能是我的情报有误,他本来就是如此。
这些情报让我再次怀疑其花半城的身份。如果问道阁哪里有着如此众多的,过往的天才级人物,那么花半城,我们是否可以抱有同样的猜测呢?至少目前他所展示出来的,是十分精妙的机关术。或许会和天机阁有着某种联系,但他的行为作风与墨家自己格格不入,其中有或许有更多的隐情。对于这一点,我请求与天机阁直连的权力,并与之交涉。或许能将一向中立的他们,拉到我们这边。
另,目前已经可以确定,杂学院的枚殚,加入了问道阁。似乎担任着第一帅哥的位置,但从实际情况判断,或许是他在散布假消息。但我没和他直接见过面,所以并不能确定消息的真假。按照黄金台的季默所言,他似乎与没到那交过了手。而枚殚并非他的对手。事实上,事到如今我依旧想不出赢得季默的办法。枚殚受了重伤逃离,我已经派遣冯玉、许奎前往追击。另,莫喜,常辜失去了联系。我怀疑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却还不知道敌人是谁。总之先请各峰做好准备,希望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了顶替他们两个的人。鉴于行动之后,我们要将黑锅放到问道阁身上,所以我不建议去追究真正的凶手,而将他们二人作为‘发现了问道阁的暴行、对抗问道阁、却因不敌而英勇牺牲的人’进行宣传处理。如果冯玉、许奎击杀了枚殚,那么他们则可以作为正面人物宣传,如果他们二人被枚殚反杀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凭借这一点,向杂学院施压。
至于到底是谁袭击了莫喜和常辜,我目前还没有线索。
人造人经此一役损失巨大,还请老师给予我更多的权限,制造更多的人造人来进行消耗。
我请求更多的自主便宜行事的权力。
另,为了防止过早与曲阜发生冲突,还请老师维持与智天子的良好私交。并不需要他对我们的行动产生错误认知,只需要让对方认为,这只是我等小辈的小打小闹,不值一提,便可。
最后,我会尽量在先生您还在位子上的时候完成对于曲阜的超越。
祝您身体健康,这是我从西方的书籍中学到的话。
*
即使是对自己的老师,池心雨也不肯完全透露自己打算如何去做。
而全文的主旨在于,要权力。
向自己的老师索要更多的权力。
稷下的池心雨和杂学院的枚殚自然处境不同,而和曲阜的迟子璋,其实环境差异也非常大,最主要的便是,迟子璋有着自己的权力,而池心雨实际上是没有的。
池心雨所有的权力都是来自她的老师,作为稷下大祭酒的阡陌先生。
她无论做什么,都要通过阡陌先生的权力来进行。池心雨本身,并不具有统合稷下学宫的力量。她不能像枚殚那样联合自己的小伙伴,也不能像迟子璋那样,让上下心悦诚服。
*
“我们被发现了。”
吹着笛子的林清瑶突然说。
在她说这句话之前的时间里。枚殚向她说明了自己已经无法进行探测的事情。于是林清瑶找到了几支竹子,折下一截,用随身带着的小刀捅了几个洞,稍微调整一下,就当做笛子使用了。
并不尽善尽美,和正规的笛子差了很多,音色也不全,音域也不广,只是现在将就着用一下而已。
如同枚殚通过文元的反馈探索地图,林清瑶通过声音的反馈来进行探索。
不过这种方式首先很容易被察觉,再其次,也很累人。
于是,在林清瑶突然说出,“我们被发现了”这句话之后,
现在过去的时间,用西方的统计方法来说,应该是五分钟之后。
“恶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凭依降临!”
精壮汉子的冯玉,大笑着挥舞着锤子,进行了攻击。作为目标的林清瑶,再次挡在枚殚的身前,她伸出了右手,右手中握着笛子。她知道自己是无法接下这一击的,于是,她手中的笛子忽的爆掉了。
形成了一阵尖锐的爆鸣。
琴师,好吧,乐师,乐师们如果要战斗的话,通常有着两种方式。其一便是,使用音波。强横的音波甚至可以震裂金石。其二则是利用音乐的感染力,从物理系转变为心灵控制系。
林清瑶严格的说,两者都是会的。
一瞬间的音鸣爆炸,不但扼制了冯玉那锤子的攻势,还将林清瑶与枚殚二人炸飞了出去。
只觉的耳朵问问作响,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
所以我才不愿意用这招!
二人摔在地上。这是震耳的鸣爆,同时一时间破坏了平衡系统的关系。
冯玉的状态也不好,站在原地用锤子支着身体,晃着脑袋。他手中的锤子并不是正常的那种小锤,也并非是军用的金瓜锤,而是那种近乎于小说演义中的,南瓜大的锤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凭依降临!凭依降临!啊啊啊啊啊!”
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鼓起的肌肉,然后是,整个人的身高都拔了起来。他原本便是身材高大的汉子,这个时候变的更像是肌肉爆炸的壮汉。结实的肌肉撕裂了衣物,仰头向天大吼,竟恰似虎啸龙吟声。
凭依,是将确切的人物的英魂,依附在自己身上的技巧。
六年春,莽见盗贼多……夙夜连率韩博上言:“有奇士,长丈,大十围,来至臣府,曰欲奋击胡虏。自谓巨毋霸,出于蓬莱东南……轺车不能载,三马不能胜。即日以大车四马,建虎旗,载霸诣阙。霸卧则枕鼓,以铁箸食……愿陛下作大甲高车,贲、育之衣,遣大将一人与虎贲百人迎之于道。京师门户不容者,开高大之。”《汉书》第九十九卷《王莽传》。
“哈!哈——!哈啊啊啊啊啊————!”
缺点是,凭依的程度越高,获得的力量越大,但同时,历史人物的意识对于本人的意识冲击也就越强烈。
简单的用大家都能听懂的话来说就是狂战士。
但这个人还处在眩晕效果中,所以,更大的危险是——
“呃……嗬————!”
许奎,在黑暗的影子中一跃而出,野兽般向倒地的二人伸出了爪子。
枚殚抬手,前方出现了一个光系的魔法阵,作为简易的护盾。这东西并没有将对方的攻击力量减弱多少,而是再次成为了一个笼子,将林清瑶枚殚撞了出去。
“你早就知道我唱歌的话会把敌人引过来?”林清瑶正好趴在枚殚身上,恶狠狠的问。
“我不知道啊。”枚殚笑嘻嘻。
她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认真。这是她无可奈何的事情。
“想到办法了吗?”
“扔了我,你走。”
“别开玩笑。”
“我认真的。”枚殚说。
枚殚通常是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心的。而如果他不说,没有人能够确切推断出他在想什么。即使是从小到大的伙伴,猜中猜不中的可能性也不过一半一半。
所以林清瑶无法判断这究竟真的是他的真心话,还是仅仅是计谋的一部分。
她无法判断,却依旧做出了行动。
“想都别想。”她说。她自己都吃惊于自己语气的冷漠,“我拒绝这个指令。”
枚殚吃惊的看着她,真的是,看起来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哇哦。”
许奎扑了过去。
然后地面塌陷了下去。地面不但塌陷了下去,还因此溅起了一阵浓厚的烟尘。
“啊啊啊?”
冯玉哼哼着,晃着锤子靠近过去。
他看到了一个大坑。坑底,许奎仿若四肢着地般快速转着圈。
“啊啊!我们的敌人啊!!!在哪里!!!”
“嗬——嗬呃呃呃!!!”
“许奎!去找到他们!去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