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个大伯母李翠娥可是一个厉害人物。
当年李家也不过是也土财主,李翠娥就一心要进入杜家,商户在这个朝代是被人看不起的,她想嫁给杜家是万万不能的,可她就想了。
起初还想嫁给杜妤的父亲,杜妤的父亲却有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子那便是杜妤的亲生母亲,李翠娥知道后从中没少挑拨,杜妤的父亲知晓后直接对李翠娥当面说不会与她交好,甚至对外宣称再不会娶侧房,李翠娥这才断了念想。
谁会想到,转眼间李翠娥就嫁给杜博远成了杜妤父亲的大嫂。
当初李翠娥可是没少献殷勤,勾引了杜博远,倒贴了李家全部的家当,杜博远这才勉强同意。
不过杜博远不善于管理家务,李翠娥嫁给他后,杜博远的后院倒是真的清净了不少。
可是,这么多年,李翠娥对杜妤实在是不好。
动用家法是常有的事儿。可这些动用加法之前也的确找了各种理由,如今就是一个。
“伯母,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吧?”
现在的杜妤不主动找她已经是仁慈,再不会忍受她的打骂。
“哼,杜妤,伯母也知道你最近受了不少委屈,可人啊,也要知道知恩图报,你借着装疯的间隙打了你表姐这件事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以为你装疯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再者,你是真的疯了?可找了大夫给瞧过了?既然没有大夫确诊,那就是你借口打了你姐姐,你也知道,咱们家尊卑老幼很是清楚,以下犯上的事可不能发生。所以,呵呵……你今天就是说破了天也给我受着。你们愣着做什么,给我打!”
李翠娥一声低呵,怒瞪着一双刀子一样的眼睛杀向杜妤的脸。
杜妤却依旧稳坐,没动,转头看一下欲要上前的丫鬟们,丫鬟们一怔,没敢上前。
杜妤笑笑,看一眼李翠娥,“伯母,你说我没疯?好啊,那你刺激我试试吧,我要是真发疯起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呵呵……”
李翠娥一怔,她有些惊讶起来,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杜妤,这个小杜妤怎么出去一趟之后就变了个人,她……
李翠娥眼神毒辣,看出杜妤的身上与从前大不同。从前的杜妤若非因为那张脸与死去的娘几分相像外,更多的像杜家人。杜妤温婉,性子懦弱,做事从来都没有主见,为何今日的她会这般反常?并且,她此时面容冰冷,神色镇定,慵懒的样子好似整个人都瞬间气质高贵起来。
这样的杜妤李翠娥可是没见过的。
可是,李翠娥就怕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她杜妤父母死后,在这个院子里面也算是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了,事到如今没养成一个孝顺听话带好孩子,反倒变成了一个疯婆子,想骑在她的头上来?
简直可笑!
李翠娥见丫鬟们不动弹,自己起身,拽着丫鬟手里的鞭子几步走到杜妤跟前。
杜妤仍旧坐着没动,只是门口的花鹤走了进来,微微拱手,“夫人,三思啊!我想老爷那边是不会同意的,要不去问问老爷的意思?二小姐病了是事实,只是最近事情忙没得空去找大夫。”
李翠娥回头瞪一眼花鹤,只知道他是新来的伙计,没当回事,冷哧道,“你算什么东西,给滚出去。”说罢,转身,对身后的人说,“你们过来,将杜妤给我拉下来,好好的打。还反了你了,你打了你表姐这件事想蒙混过去,在你伯父那里可以,在我这里就万万不能。我不在家你就想翻身家里人骑在身下,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不下来?”
李翠娥双眼立起来两把刀子,她到底是商贾出身,厉害起来也没有个大户人家夫人的样子,泼妇的好似外面骂街的长舌妇,发起狠来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这叫杜妤想到了当初李翠娥抓花了杜博远的脸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不打紧,惊的李翠娥后退几步,茫然的看着杜妤。
难道她真的疯了。
杜妤却没注意收敛,笑够了才登上鞋子下来,由着小翠搀扶自己坐在圆桌前,小翠给她甄满香茶。她慢吞吞的喝光了才将茶盏放下,回头叫小翠将房门关上,顺便,花鹤也钻了进来。
杜妤看一眼李翠娥,冷声对她说,“伯母,从前我任由你打骂那么多年,想必也偿还够了你对我的养育吧!更何况,现在家里的吃穿用度也都是我父亲留下的银子,伯父整日在外面做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拿回来过银子?你不想想嘛?哦,既然我提到了这件事就好好的跟伯母算一笔账。”
说完,杜妤从袖口里面拿出一张羊皮卷子来,她没急着打开,只横一眼李翠娥。
李翠娥看了一眼,满脸的惊吓之后又很快恢复如常,走到杜妤跟前,坐在了刚才坐着的椅子上,端着身子,一脸的不在意。
杜妤却好脾气的将羊皮卷子打开,指着上面事先用红笔做好标记的地方,说道,“伯母,你从娘家带过来的银子早就被我大伯父挥霍一空,至于他做什么,我不想知道。”
其实,杜妤知道,杜博远这么多年招兵买马到处招揽人脉,这里面的银子都是从李翠娥这里拿的,杜博远当官贪污腐败再多,也不够他整日的花销。
而余下的钱,就是从杜妤的那边抽出来的。
说杜妤是寄人篱下,那也是因为她身为一个女子,无法外出自立门户,才不得不趋于杜博远家门之下,可整个杜府的开销全都是杜妤所出。
李翠娥说她杜妤寄人篱下,从前杜妤不会计较,可现在她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杜妤最后指着羊皮卷子上的数字说,“十多年,杜府上下花费了不少,我粗略的计算一下,大概这个数儿,那么伯母打算如何给我呢?”
“……呵呵,杜妤,这些银子你跟我说不得的,我身为一个女人,在府中也不过是管一管你们几个小的,杜夏犯了错我也一定会动用家法,我一直一碗水端平,你突然跟我说这些,不过是想侥幸逃脱一次打罢了。既然说出来,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确,我们李家的银子都给了你伯父拿去,至于你说的这些吗……我想我是不知道的。所以,家法还是要受,只是伯母念你身体瘦小,不过是意思意思,你也不必要紧张。”
李翠娥到底是在后院嚣张这么多年了,脸色变化真是快,虽然说她不似杜博远那般知道隐藏自己的心事,凡事都喜欢挂在脸上,可她也算是个厉害角色。
就因为杜妤说的两三句话彻底的改变了自己的处事方式,与之刚才扭曲的样子判若两人,实在叫杜妤敬佩。
杜妤笑了笑,“恩,伯母说的及时,我当时病发,的确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但是,我可没说我不甘愿受罚,也没说银子不算清楚。伯母,一码归一码。你打我可以,在打我之前想一想,银子怎么算给我,要是把我打死了,我也好有个银子拿去下葬不是?”
李翠娥哼了一声,没接话。
杜妤也笑笑,没再说,她等着李翠娥自己做决定。
默了一会儿,李翠娥好似想通了什么似的,杜妤突然变化这么大又要银子又作妖的怕不是想离开这个家吧?她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杜妤满意李翠娥还不笨,直接说,“我想分家。”
李翠娥一怔,眼神又立的两把火,哄哄的烧的贼旺。
她如何都没想到杜妤会突然这么说,难道匈奴人出事真的叫杜妤吓坏了脑子?
怎么转眼就变的自己不认识了?
李翠娥满脸惊讶的看着她。
杜妤又说,“不分家也可以,但是这个家以后的规矩由我来定。”
李翠娥豁然暴怒,“碰”的一声拍的桌子震动,茶盏哗啦啦的响,茶壶险些掉落在地上。
小翠惊的肩头都在抖。
杜妤却依旧笑意盈盈,看着李翠娥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杜妤,你疯了,你是真的疯了。”
“是啊,伯母相信我疯了?既然是疯子的话,如何相信呢,那疯子打人,伯母是否也该不计较了呢?如果计较,可否也顺便计较计较分家的事儿,计较计较我来做杜家主人的事儿,伯母看看能兑现哪一个?如果都不能……”
李翠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气的两只鼻孔都放大了,“你想怎么样?杜妤,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想在杜府掀起多大的风浪不成?哼,不要以为你有一个当将军的李文杰做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大伯父还是丞相。”
杜妤哈的一声笑出来,也跟着站起来,个头不高,还有些瘦弱,脸很白,肩头也单薄,可此时的她与暴怒的李翠娥站在一起却丝毫没有退缩,相反,气势更胜,好似头顶上被渡了层光。
“伯母,刘文杰怎么样与我毫无关系,我早已经与他解除了婚约,至于我的靠山是谁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伯母你是否想好好过日子。”
话音未落,杜妤的手指捏上李翠娥的脖子,艮然收紧。
李翠娥瞬间没了呼吸,挣扎都没了力气,只瞪大一双眼睛双臂四处乱抓,连续翻了好几个白眼。
杜妤却很快将她松开,李翠娥咚的一声,犹如被摔在地上热的发疯的野狗,大口喘息。
杜妤却依旧云淡风轻的说,“刚才我发疯了,伯母可看到了?”
李翠娥很久才喘匀了呼吸,勉强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院子里的丫鬟评上跟杜妤玩的不错,了解杜妤是一个温婉的小姑娘,上一次见到杜妤打人都吓坏了,这一次又看到杜妤要掐死夫人,自然是不敢轻易上前阻拦,白着脸站的远了一些。
就只有李翠娥身边的丫鬟敢上前将李翠娥搀扶起来,却依旧不敢给自己的主人出气。
房间里面安静着,李翠娥趴在桌面上很久才平息,可等她再抬头看向杜妤,面色大变,颤抖着手指着杜妤,“你,你想造反?这是丞相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不要以为你伯父被土匪威胁之后就不如从前,你伯父还是你伯父是丞相,你想趁杜府出事的时候开溜,没门!杜妤,你不要装疯卖傻的以为可以躲过被家法惩罚,你们,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动手。”
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