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木柴。
木柴脱去了身上的铠甲,只着一件轻便小衫,身高宽大,好似将门堵住了一般。他怒瞪着一双眼睛瞪着李翠娥,片刻后大气一呼吸,对杜妤拱手说,“二小姐,王爷来看望杜丞相,却一直担忧二小姐,顺便将刘将军留下的东西交给二小姐,不知二小姐可赏脸出来当面相交。”
杜妤抿唇微笑,对木柴点头,看向捏在刘翠娥手里的鞭子,抽了过来,“啪”的一声摔在手心上,笑着对李翠娥说,“伯母,小心这东西长了眼睛,专吃你这样的黑心肠,呵呵……”
杜妤出了房门,跟在身后的花鹤和木柴两人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花鹤身份不能多走动,他走向别处。就只有木柴紧跟在杜妤身后。
木柴小声儿说,“娘娘,王爷就在前院,才看望了杜丞相出来,在里面的那个亭子等着您,大可放心过去。”
大可放心过去?在杜府,孤男孤女,一个是才退了婚未出阁的女子,一个是王爷,如何放心过去?可想而知,李赢在周围放了多少自己的人才能如此大张旗鼓的叫她过去单独相见。
杜妤满心欢喜,脚步加快。她拐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就看到李赢挺拔的身姿映在身后的河池里面,好像翠柏,英姿飒爽。
“王爷!”杜妤轻声唤他。
李赢转身,迈开大步子往杜妤的跟前走。
杜妤站着没动,就看到李赢快步走来,双手一览,将她抱在了怀里。
只才隔开了两天没见,就好像隔了两年那么久,李赢深感这份思念的沉重。
杜妤满是享受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听着他强烈的心跳,默了一会儿才说,“王爷,我就猜到了您会过来,却不知为何这么急呢?”
李赢点头,“急的要将好事情告诉你。”
杜妤满心欢喜,问道,“是什么啊?”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来杜府提亲。”
啊?
杜妤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相信。
李赢笑着轻轻捏她的脸,“你大可放心,这件事自我回来开始就在准备,不出几日就可以了。”
杜妤理解李赢这般仓促的理由,是他担心夜长梦多,杜博远那边会提早实施计划将杜妤送到宫内去。可李赢这么急,杜妤也担心会打草惊蛇叫杜博远动作更快。
“王爷,可想过如果打草惊蛇,杜博远狗急了跳墙,我们这里会手忙脚乱。您又在京都,一旦出事,无法脱身,我们都完了。”
李赢呵呵的笑,满脸的自信摇头说,“不会,你且相信我便是。”
杜妤听李赢如此说也果真放下心来,她甚至都没有询问李赢的计划是什么,只觉得她相信了李赢,那一切都会顺利过去。
可一想到真的嫁给了李赢,杜妤就抑制不住的激动。
难道真的是会迎来好日子了吗?
“你要分家的事情我知晓了,所以才会临时决定过来,这件事实在是不成。”
难怪李赢会突然赶过来,原来是听说了杜妤想要分家的事情。
“王爷,我分家的事情是迟早,我不想再叫杜博远用我父亲的银子来给他挥霍。并且我查了账目,怕是也没有剩下多少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挽留一些。”
其实,另外一点是杜妤想在成亲的时候带过去一些做嫁妆。
她知道李赢不在乎这些,可这也是她心中最后的一点要求。
前一世,她将身边的丫鬟送给李赢,李赢还特意管她要了陪嫁,更恬不知耻的开了单子要陪嫁。当时杜妤气的一整夜都没睡好,隔天还不是给置办了。不过,前世是两人念不得,盼不得就只能别扭着,这一世她又岂能亏待了李赢?
“王爷,分家一事即便不成,我也会将银子从杜博远手中抠出来一些,你且放心。”
李赢笑出来,没询问杜妤的计划,只交代说,“一定要小心,杜博远现在元气大伤,估计他会休养一段时间。谁会想到,不过失去了一些粮草和兵马就叫他的势力在朝中倾斜的如此厉害,不过他那边还扣着皇上的解药。”
这才是关键。
杜妤深吸口气,想起身上自己的那块玉佩说,“王爷,你给我的万毒玉佩怕是很好用,不如送给皇上,可好?”
李赢当即摇头,这个东西十分珍贵。送给杜妤是想叫她找到杜家人给她下毒的解药,却不想那个玉佩还有解毒的功效,叫杜妤体内的毒彻底的消散了。
前几日杜妤生病,大夫诊断的时候也十分惊奇。可既然是好东西,是保护杜妤的东西岂能再送人?皇帝那边他再另外想办法就是。
“杜妤,皇上那边我会继续想办法,现在还不得入宫,只能耗着。杜博远出事之后朝事也免了,我一直叫人进去监视,却丝毫没有发现。一切的根源还是在杜博远这里,看似软弱无力,实则就是一只疯狗,万万不能小心了,你在这里,哎……也罢,再等等,我那边准备好会立刻过来提亲。”
李赢想过直接抢走了杜妤放在身边,可这样岂不是给杜妤一个见不得的身份?李赢可不想杜妤受了委屈,既然他有这个能力,更加不担心与杜博远针锋相对敌对到底,倒不如将一些矛盾直接提到跟前来,光明正大的与杜博远抗衡,杜妤他定要明媒正娶才行。
杜妤却觉得只要跟李赢在一起,每隔几日见上一面已经满足,却从未奢求过会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叫李赢明媒正娶。
看到他脸上的决心,杜妤满心欢喜,难掩喜色。
李赢又满足的轻轻抱住她,最后交代,“明日夜里我会在后院接你,你记得出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杜妤笑着答应,“好!”
站在亭子中央,杜妤目送着李赢缓缓离开,周围隐藏的护卫和高手也悄然而去,偌大的后院又恢复了安静,周遭的风似乎也安静了不少。
杜妤一直望着面前的池水,心潮滂湃。
身后站着的花鹤轻声咳嗽一声提醒杜妤,杜妤这才回神。
“如何?”
“李翠娥走了,估计这件事不会告诉杜博远,她没那么蠢。”
杜妤就是算准了李翠娥不会将分家这件事告诉杜博远。杜妤想分家,杜博远还真阻拦不得。先不说两家本就是两家,她住进来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自己,还贴补了杜博远,这件事要是对外宣扬出去,杜博远怕是名声更臭了。
尤其,杜博远对杜妤面子上还是过的去的,要是知道分家这件事因为李翠娥要用家法这件事引起,李翠娥又能讨到几分好处?
可是,李翠娥那个人,确实不好对付。
“娘娘,我们暂时回去吧,听说晚上杜家老妇人回来了。”
杜家老妇人,那个已经八十高龄的老太太,杜妤的祖母,张桂芝张杜氏。
如果说李翠娥是恶人,那张杜氏就是染了疯狗病的小人,咬起人来可从来不松口。
杜妤轻哼一声,捏紧了手帕,“知道了,我们回去再说。”
晚上,天才黑下来,一只软轿从杜府门口被抬了进去,随着娇子的落下,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裹着小脚的老太太。
老太太头发花白,眼神却很好,咕噜噜的乱转,看向四周,身上穿着大花色的棉扇子,朴素的好似农家的小农妇,可气度却很是不凡。
娇子边上一个与李翠娥年纪差不多的老妈妈上前将张杜氏搀扶起来,低声嘱咐,“老太太哦,何必非要回来呢,这路上实在是受罪,您的身子可还好,我们先进去再说?”
老太太呵呵一笑,轻拍那老妈妈的手,“华容,还是你好,别人都不行,这一路上可多亏了有你照顾了。”
华容,张杜氏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年纪不知,来历不明,可她有一身好功夫,一生未嫁,之前一直生活在杜府的后院足不出后,后来京城被匈奴人攻破,她跟着李翠娥一起去了乡下住,这一路上,张杜氏都是她来照顾。
“娘,娘,路上可是是受累了。”
李翠娥笑着走上前去搀扶,张杜氏却没伸手,看她一眼,对于这个商贾出来的女儿,张杜氏一直看不顺眼,从前住在一起也没给她好脸色,不过到底是没撕破脸,谁叫她是自己现在唯一一个儿子的妻子,可到底是生不出儿子的贱货。
张杜氏的目光落在了带伤还要坚持出来迎接他的杜博远身上。
“娘!”杜博远的声音好像嘴巴里面喊了个糖球,鼓着半个腮帮子,说话舌头僵硬,勉强站稳。
张杜氏看着心疼,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快走几步,硬朗的身子怕是比杜博远都要稳健,“我的儿,快起来,快起来。”
杜博远勉强站稳被老太太拖起来,坐在了凳子上,半个屁股都在外面悬空不敢落下,只要轻轻碰上一点就会痛的倒抽口气。
杜妤就站在角落,瞧着杜博远的样子心中冷笑,转头看了一眼花鹤,心里嘀咕,这花鹤用了什么法子“照顾”杜博远,为何杜博远身上没看到有什么伤,却痛成那样了?
花鹤抿着唇低头,眼珠子乱转,心中多少入目不堪的画面蹦跳出来,想想都刺激。
那边张杜氏叫人先将杜博远送了回去,她则坐在凳子上盘着双腿,开始训话。先将院子里面的事情大大小小的都说了一遍,最后又说到了每个人的头上。
最开始的自然就是李翠娥,说她不好好看守家务,这段时间看着院子败落下来,都是媳妇的责任。再说杜夏,那么大的姑娘了也不知道自己好好学习琴棋书画将来找个好婆家,最后说到杜妤却停下了。
她不是心疼杜妤,而是真的看不起杜妤,说都不愿意说。
杜妤还想听这个老顽固说自己些什么,却不想,什么都没听到就都散了。
李翠娥扶着老太太离开,这边站在杜妤身边的杜夏哼了一鼻子,满脸都不愿意,“回来就回来,不就是长辈吗,凭什么训斥我,她以为自己多厉害,老棺材瓤子。杜妤……”
杜夏转头看杜妤,瞧着杜妤现在也没什么变化,可就是比从前不一样了,总觉得她好像比自己高贵很多,高高在上,气度都比自己高出不少。
顿了顿,杜夏问,“杜妤,你的病好了?”说这话,杜夏还有些后怕,当时被打的到现在还有伤,隐隐作痛,可又不能发作。
杜妤温婉的笑着说,“是啊,好了,表姐不要怪我才是。”
“我不怪你。我问你,你昨天跟王爷在院子做什么?”
杜夏的声音不大,却被才走出去没多远的张杜氏和李翠娥听到了,两个人纷纷回头,看向杜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