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到吗?”万景天自嘲地笑了笑,“我也觉得不可能,一朵花怎么可能长那么快?大概是我当时已经意识不清,心中又太想为你找到火凤花,所以产生了幻觉。”
“那花长什么样子?”子云却追问。
那花虽飘幻,样子却清晰,万景天想了想,答道:“那花,有三片很大的花瓣,每一片都向上生长,像是火焰燃烧的样子。”
万景天说话的时候,总觉得子云的眸子中藏着说不出的奇怪,便问:“怎么?难道那真的是火凤花?你们也看到了吗?”
子云一顿,然后语气有些不悦:“怎么可能!火凤花的种子被我精心种植了三年,才勉强破土而出,怎么可能你一去,就瞬间开花?”
那么万景天当时看见的,还是幻觉咯?
“哦……”不知道为什么,万景天总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无论是那朵亦幻亦真的火凤花,还是子云现在的反应,都很奇怪。
可子云却忽然下了驱逐令:“火凤花的事情不用你管,现在,你马上离开这片密林!”
万景天一愣——这白衣病秧子还真是喜怒无常,脸色和主意都一会儿一变!再说这密林是你家的啊?你们三本事大就随便撵人啊?
好吧,本事大就是牛。
万景天愁容满面,做出一副可怜状:“可你看我现在浑身都是伤,要怎么离开?”
子云白了他一眼:“你的伤我都看过了,虽然看上去吓人,但其实都是些皮外伤,并不碍事。”
“那你也不关着我了?我之前可是偷跑出去的。”
子云鄙弃道:“关着你有什么用?养着你浪费粮食,杀了你又于事无补!”
哎,这话说的真伤人。获得了自由自然是好的,但被人赶走的感觉也不是太好。万景天总觉得子云急于赶走自己的理由,大概跟火凤花有关。
谁让自己没对方有实力呢?对方撵人,万景天也只能照做。
不过临走的时候,他扯走了放在床头的一袭白色披风。
万景天这一身衣服啊,被荆棘割、被血染、被泥污的,早已烂的不成样子,拿他一件披风也实属无奈,不然实在没法见人。
子云投去嫌弃的眼神,却没有阻拦。
可万景天起身刚走出去几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折返回来。
子云侧目瞪着他,那意思是“你还有什么事儿?”
万景天嘿嘿一笑,说:“子云先生啊,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子云横眉冷眼。
万景天一边打量着外面的好风光,一边说:“我看这片湖滨之地不错,我有一群无家可归的朋友,我想让他们搬过来住,可否?”
子云瞪他,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
万景天却只顾着欣赏这个地方的美好,没有注意到子云的脸色,他继续说:“我们的人呢,其实也不多,也就二百多人吧!这片地方刚好住得下。”
他转头,猛然看见子云拉得老长的脸,吓了一跳。
“滚。”子云的声音轻却有力。
“哎呀,”万景天非但不走,还继续劝说,“你看这片地方这么宽广,就住你们这两三个人多浪费啊!而且你如果喜欢清静,到时候可以去竹屋住嘛,反正你那个地方,一般人都找不到,也不会打扰到你。而我那些朋友,也实在是遇到了难处,不然谁愿意离开生长的地方另觅居所啊?大家都是可怜人,你就不要那么自私了!”
子云却没有再搭理万景天的滔滔不绝,他冲着门外唤:“阿义,把这混小子给我扔出去!”
陈义进来,一把拎起万景天,向外一扔,将他丢出屋外好几米远。
“哎呦哎呦,”万景天坐在地上叫唤,“你们这也太过分了,我还是个伤员呢!我可是为了你家先生才受了这些伤!”
子云走到门口,俯视道:“万景天,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这片地方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美好。你走吧,若再见到你,我可不保证还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万景天从地上爬起来,满腹怨毒。不过转念又想到,这人纵使有大才华,却也活不久了,倒也可怜。这样的人脾气古怪点儿就理解一下好了。
只是npc会死吗?也许吧。
万景天悻悻而去,李忠看着万景天的背影,疑惑而关心地问:“先生,可血落花生,那时候我们分明都见到了啊!”
子云闭上眼睛,回想当时他们三人一起看见万景天倒在菜园里,身上的血浸入身下的泥土里,一朵可见而不可触及的红色花朵幻影,穿过万景天的身体,在风中摇曳。
那样子,分明就是火凤花。
火凤花,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药材,它对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温度、湿度和天地灵气,多一分少一分都不会开花。而且花期只有半日,花败则散,所以病人若不是守在花株附近等它开花,怕是无法服用。
这世上种出过火凤花的人,少之又少。可却从来没有听谁说过火凤花是遇血而开的。
何况当时只是一道转瞬即逝的幻影,顷刻就在风中弥散了。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子云也说不清楚。
若说是幻觉,可不仅他看到了、陈忠看到了,连万景天也说在晕倒前看到了。莫非是三个人产生了同样的幻觉吗?
陈忠走来,忧虑道:“连先生也算不出当时那花究竟是如何来又是如何逝的吗?”
子云慢慢摇头:“我只能推算些由因及果的凡间事。至于问卜天理之术,只有天生有那份灵识的人才能做到。”
陈忠说:“那您又为什么要着急赶他走?他身上总归是有些火凤花的线索。留下他,也许可以助我们得到火凤花。”
子云还是摇头:“不,虽然我不懂当时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但总觉得他跟火凤花没有关系。至于我为什么那么着急要赶走他,我若说我也不知道缘由,你可明白?”
陈忠满脸茫然,摇了摇头。
子云默默攥紧了拳头,说:“就是说不清道理,但总觉得,我该远离他。跟他接触得越久,心里越会产生一种慌乱——嗯,或者是一种悲凉?恐惧?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每次看见他,都会心绪不宁。”
陈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的确,那小子一出现,就引来了银甲剑兽,害得先生发了病,差点在睡梦中就……其实先生若有所担心,我可以为先生杀了他,以绝先生的忧患。”
子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万景天离开的方向说:“是啊,也许应该杀了他……若是再见到他,还是杀了吧。”
“是。”陈忠、陈义低头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