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景天花了大半日功夫,终于走出了密林。这一遭,并没有遇到什么强大的野兽。这也正常,像银甲剑兽那种凶悍之物,若是比比皆是,估计这座密林里也就没有其他的动物了。
不过,真要按危险程度论的话,怕是来十头银甲剑兽怕也比不过一个陈忠或者陈义。
让万景天惊喜的是,他来时骑的马儿竟然在森林出口等着他。要说这匹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初遇到危险,它自己逃命跑掉了,现在却又独自在这儿等着万景天。这算是还对主人留有一点点愧疚吗?
万景天把从子云那儿拿来的披风系在身上,骑着马,下午时分便回到了石荣山。
山南侧已经搭建了不少帐篷和临时的居所,里面住满了水田村的百姓。百姓们见到万景天纷纷致礼问好。万景天见到大家都安好,伤员也都在慢慢恢复,也就放心了不少。
而当村长谷杨问起万景天此行有没有找到合适的移居地时,万景天觉得有些愧疚。
此行折腾了许多,却最终不过是一场空,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他向村长讲述在密林里的见闻,当然,是捡着与移居地有用的部分说的,至于自己遇见银甲剑兽怎么狼狈之类的,都直接过滤掉了。
村长听完,也觉得万景天所描述的地方十分好,只是人家先去的是主人,既然主人不愿意,他们也不好去打扰。
“其实我觉得,如果我们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就去那个密林湖畔吧。”万景天说,“寻找移居地这种事情,不好耗费太久时间,你们总住在这山麓也不算那么回事,村民心中肯定都没有安定感,更没有地可以种植粮食。”
谷杨担忧道:“可听万大侠描述,那里住着的人似乎十分厉害,连万大侠都对他们无能为力,我们又怎么能与之相抗?”
谷杨的话让万景天很是尴尬。在这群人眼里,万景天应该是个本事很大的大英雄。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弱得跟那些普通的村民一模一样。
不过,威信既然已经立起来了,万景天也不会傻到自己去戳穿。他憨笑一下算是带过。
关于移居到湖畔的事情,万景天并不是很担心。那子云总归是要住在另一处地方的。他约摸着陈忠和陈义那两个力大气足的人去合力去搭建一套竹房子,也就是两三天功夫就能竣工。到时候他们二百多百姓一起去了,赖那儿不走,他就不信陈忠和陈义能把人都杀光了。
陈忠、陈义嘛,从名字看,就不像是能滥杀无辜的角儿。
当然,这些日子还是要去别的方向找找看的,如果能找到更合适或者差不多的地方,也就没必要去跟那三个怪胎较劲。
万景天说了些让谷杨安心的话,又安抚了一下村民们的情绪,就继续上山,去往山寨了。
回到山寨,自然是先去随从房。
惩罚任务毕竟还没交上,所以那七名“随从”的身体状况对万景天来说还十分重要。另外,为那七个人治病的高宝山,也是万景天在这山寨中最信得过的人了。
随从房中,七个人还好好躺着;赵罗锅已经不在;高宝山是一副几天都没出门也没打理过自己的狼狈状态,正坐在椅子上浅浅睡着,他见万景天进来,稍稍抬了抬眼皮,又合上了。
“今天的水打过了吗?”他闭着眼问,却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个,让万景天万万没有想到。
对于万景天来说,密林之行经历了生死,仿佛过去一个月那么久了;但实际上,万景天确实只离开了两天。昨天的水勉强算是凌晨打过了,而今天的量,就真的是欠下了。
万景天把肩上的斗篷往身后一撩,露出自己原本的破烂衣服和伤口,向前走了一步,挺起身体,不满道:“高大哥,你就没看见我这一身的伤吗?就不能先关心关心我?”
子云那三个人对他冷漠无情就算了,可高宝山也这么不在意他,他就有些委屈了。好歹他叫对方一声大哥,就算没有情分,也是对方的一个合作伙伴嘛!合作伙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谁给他杀人去?
高宝山再次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万景天,说:“哦,还真的受伤了。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哪家姑娘给千刀万剐了吗?”
说完,他打着呵欠伸了一个懒腰。
万景天黑线:“高大哥不要开玩笑了,我这也是失了不少血呢,你赶紧看着怎么给我治治!”
高宝山走到万景天身边,围着他上下看了一圈,脸色竟越来越不好。
万景天本来对自己这一身的伤势很有把握,但看到高宝山一点点阴沉下去的样子,也就跟着紧张了起来:“高大哥,我的情况,很严重吗?”
万景天只是浑身疼痛而已,分明没有感觉到自己伤得有多严重啊!莫非是伤口染上了什么慢性毒?
万景天提心吊胆地看着高宝山,等着他的回话。
高宝山突然一把扯下万景天身后的披风,反复看了一番,然后翻开那披风下缘内侧,那里用白线绣着一个“陈”字。
白色布料上用白色线绣字,又是在下缘内侧,算是相当不明显,可高宝山却好像有一对火眼金,轻易就找到了。
高宝山捏着那绣字的一角激动地问万景天:“你这披风,是哪里来的?”
“啊?”万景天反应不及,“哦,从一个病秧子里那里拿来的,高大哥,你看我这伤势严重吗?”
高宝山却用更大的声音继续问:“是什么样的病秧子?”
“啊?”万景天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一个面色清秀,身体消瘦羸弱的男子,二十五六岁吧。”
“二十五六岁……”高宝山自言自语,他在心中算了一算,“难道真的是……”他一拳攥住万景天的领口,目光灼灼:“是陈庆之?”
高宝山的反应着实奇怪,万景天有些被吓到了,他木然摇头:“不是啊,他们叫他‘子云先生’。”
高宝山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惊在那里,眼睛瞪得老大,一字一字重重跟着念:“子、云、先、生?”
“是,子云先生。”万景天确认道,又问:“你认得他?”
“你在哪里见到的他?你快带我去见他!”高宝山晃着万景天,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