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万景天心里面已经翻江倒海、呼天抢地了,但他表面上根本不敢激动,也不敢过多地去跟那人讲道理。他怕稍有不慎,就跌下熔岩深渊。
别人不救,他只能自救。虽然自救就必然要动,而一旦动了就必然增大了危险的系数。但即使如此,也总好过就这么半悬在崖边吧?
万景天小心地把腿横转到涯石上,同时双臂慢慢撑起,将自己的身体向后送——其实这个动作并不太难,只是在那个场景下操作的心里压力实在太大,毕竟稍有不慎,就会跌入熔岩地洞!
当整个身体都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万景天一颗提调着的心才放下了大半。
他用双手撑着继续向里退了几次,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不过他想不明白:刚才到底是谁在关键时候拉了他一把?为什么拉过之后就再也无声无息了?
因为熔岩的关系,此处的洞内充满暗红色的光,虽然晦暗,但还算能勉强看清周围——可万景天环顾一圈,却发现这附近根本没有人!
他刚想感叹诡异,脚却碰到了什么。低头一看,那里趴着一个人!他心里立即有了一个猜想,于是赶紧蹲下去,把红色小珠子拿出来一照——那人全身狼狈,一动不动。再把人翻转过来一看——那张消瘦而又脏乱的脸,不是宋小川还能是谁!
是宋小川救了他吗?
“宋小川!宋小川!”万景天用力摇晃和呼喊,可是对方紧闭双眼,完全没有反应!
宋小川的身体很凉,像冰一样凉。那种冰凉与周围的热度根本格格不入,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人应有的温度,这让万景天非常担心!
万景天试了试宋小川的颈动脉,尚有跳动。于是他背起宋小川,快速向外跑去。洞中空气的温度像来时一样渐渐下降,变得冰冷,又渐渐回升,接近常温。最后,洞口的光亮了起来,那光源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
万景天把宋小川放在洞门,才看清他的脸面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万景天再次叫他、晃他,可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好在呼吸还有,但却十分微弱。
万景天心里很是着急:宋小川,我欠你一条命!在我报答之前,你可不能死!
他决定把宋小川带回山寨。可是洞口距离地面有三米多高,宋小川又人事不省,要如何才能把他安全地放下去呢?
这该死的山壁,怎么会连根藤蔓都没有!否则捆捆绑绑之后,总能把人送下去。现在,他总不能把宋小川就这么扔下去吧?
他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愚蠢而没有经验。他分明是出来救人的,却只顾着着急跑出来,除了一把随身的匕首,连根绳索都没有带!野外救援队的片子他也没少看,怎么一旦轮到自己去做,就这么没脑子!
他虽然没有高明的主意,但他必须把宋小川带出去!他决定要学一回喝水的乌鸦,学一回填海的精卫!
既然身边的物件只有山洞里的石头,那他就用那些石头!
他给宋小川灌了一些水,然后把他放在洞口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又把自己能脱的衣服都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以尽量维持他的体温。然后从洞口开始,不断收集各种石块和石子。他把那些石头从洞口扔下去——洞口右下方,连着他来时的路面。
一段时间以后,万景天已经把洞口附近能搬得动的石块、能找得到的石子全都捡光了;而洞口下方的石堆,终于已经一米多高。
他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抄住宋小川的腋下,把宋小川慢慢从洞口向下放。宋小川的身高一米七多点吧,万景天把他伸到最低的地方,他的双脚还是没有办法达到石堆的高度,但已经相差不多了。
可危险的是,石堆和地面都在洞口下方右侧,而洞口的正下方,是深壑!
万景天此刻真的很感激这些天来他在高宝山那里接受的“特训”,使得他现在能有足够的力气做接下来的事情。
他吸了一口气,之后,在半空中慢慢横向摆动宋小川的身体。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对面看,那他会发现宋小川就像是一个钟摆,而万景天就是他的转轴。
借助这样的钟摆运动,借着惯性,宋小川被万景天朝着右下方抛了出去!
然后,宋小川妥妥落在了石堆上,又顺着石堆下滑到地面上去。
呼——见此状况,万景天终于松了口气。
宋小川被那样抛到石堆上,一定很疼,但那样的疼与性命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立刻,万景天也紧跟着跳了下去。他背起宋小川,飞奔下山,在山下上马,一刻不停地狂飙到石荣山。
巨头山算是座野山,马儿难以上去;石荣山算是有条山路,马儿能走却走不快。
万景天骑马带着宋小川经过水田村暂住地的时候,一堆人围了上来,他们发现马背上晕着的人是宋小川,表现出各种紧张、各种关切。
万景天心急如焚,哪容得他们这般挡路?他冲着人群震声怒喝——滚开!!
村民们从没见过万景天这样狰狞的模样,早已忘了他是现任的山贼头子,是杀了杨硕的人;愣神的瞬间,万景天已经策马而去。
刚进寨门,万景天便大喊,让高宝山、赵罗锅全来见我!
寨门的守卫见万景天如此火急火燎的模样,片刻都不敢耽误,赶紧跑向寨内找人去了。
万景天把宋小川直接带回自己的房间,把他轻轻平放在床上。宋小川整个人像棉花一样瘫软。
经过一路的颠簸,宋小川的气息不但微弱还不平稳,总觉得这一口气过去,下一口就接不上了。
赵罗锅很快就匆匆赶来,他恭恭敬敬地对万景天行过礼,看出宋小川情况凶险,立刻就去给把了脉。
可当他把手往宋小川的腕步那么一搭,脸色当即就变了。他回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万景天,却撞见了万景天早已摆出的坚定和凶恶的眼神。
万景天瞪了赵罗锅,赵罗锅只好又蔫蔫地转回头去,对宋小川进行各种治疗。
没多久,又进来一个小山贼,他耷拉着个脑袋,额头上还肿起一个青色的包。
一进来,他就神色不安地跪到地上:“分舵主,小的、小的,没能把高宝山给请来。”
“什么?!”万景天狠狠瞪着他。
“那高宝山还有句话让小的带来……”小山贼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怕。
“说!”万景天的声音里压抑着强烈的怒气。
小山贼的声音颤颤巍巍:“他说:‘小子,你是不是真当我高宝山是你呼之则来的下人了?我救下了这边屋子里的人,只是因为与你交换了约定,你可千万要摆正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