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守卫哆哆嗦嗦地说完，便低着头不再敢讲话；赵罗锅也做出一副全身心救人的架势，头也不回。

高宝山在石荣山上三年，只破例出手救过两次人，第一次，是救了“中毒”的万景天；第二次，是救了万景天的“随从们”。这一次，竟又是被万景天传唤，他当然会有怒气。

万景天倒真忘了高宝山是这么个角色。但这一刻，比起尴尬，他更多的是心急。看那赵罗锅的样子，明显是赶鸭子硬上架，大概是指望不上了。

万景天对着那山贼说：“你立刻下山，找到谷杨，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是！”小山贼像是获得了赦令一般匆匆出了门。

万景天又转向赵罗锅：“赵大夫，你好好照顾着宋小川，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他有任何意外！”

“好的。”赵罗锅的声音里有些不安。

万景天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宋小川，便转身离开，直奔随从房，他要亲自去请高宝山！

随从房内，高宝山作为“管床大夫”倒确实算是尽心尽责，只是不知道他这份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傲到底是为了什么！

万景天进门便说：“高大哥，我急需你帮我救治一个人！”

高宝山冷漠地转过头，看着万景天：“怎么，刚才那小子没有把我的话带到？”

“高大哥，这个人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万景天诚恳地说。

高宝山冷哼，指着床榻上的人说：“你让我救这些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万景天十分着急：“现在这个人跟这些人一样重要！不，他更重要！”

高宝山拍案而起：“万景天！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再帮你，就是理所应当的了？你是不是觉得从此以后，我都要听从你分舵主的命令行事了？你搞错了吧？莫说是你这样没有灵力的人，就算是杨硕，他三年来也没敢强迫我做过一件事！”

万景天劝说：“高大哥，我这不是强迫你！只是那宋小川是救了我的人，若没有他，我今日便不能活着回来见你！若我回不来了，又怎么替你杀人？”

高宝山眉头一皱：“你让我救的人是宋小川？”

“你认识他？”万景天有些惊喜，若是相识的人，高宝山也许就会出手了。

“不认识，但我知道他。”高宝山说，“极地寒冰的体质。这个人，我救不了。”

万景天刚刚萌生的希望又被狠狠砸了回去：“为什么？”

“为什么？”高宝山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万景天，“你真当我高宝山是神医了吗？我若真是神医，为何要眼睁睁看着你另外三个随从死去？我只是多经历了些事情，所以懂些行医之道；多了些天赋，所以医术比那山野大夫赵罗锅略胜一筹！

“万景天，你的见识太少了！没错，我是不喜欢被你呼来喝去；但这一次，极地寒冰的体质，我真的无能为力！”

“极地寒冰的体质？”万景天并不明白，“那是什么体质？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高宝山悠悠然说：“如果等得及的话，遍寻名医；如果有条件的话，把他放到极地寒冰的环境中疗养。后者虽然未必能治本，但至少能让他的情况稳定下来。”

万景天却听得十分认真：“去哪里找哪位名医？又是哪里有极地寒冰的环境？”

高宝山投去奇怪的眼神：“我就那么一说！我怎么会知道？！你以为这天底下人人都是陈庆之啊？！”

陈庆之！！这是万景天第二次从高宝山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上一次，是高宝山见到了子云的白色披风之后，便魔怔了一般嘟囔了几句有关“陈庆之”的奇奇怪怪的话。

这陈庆之跟子云、跟高宝山，究竟是什么关系？

万景天略显激动：“高大哥，你所说的陈庆之有办法能救宋小川？”

高宝山淡淡地说：“不知道，但你可以赌一赌。石荣山地处偏远，在你能及时找到的人里，除了陈庆之，大概也没有别人了。所以你如果真的想救宋小川，也只能赌这一赌了。”

如果只能这样，万景天必然要赌。

他问：“那请问高大哥，这陈庆之现在人在何处？”

高宝山笑了起来：“看来你不只是没有灵体，还没有脑子！你那白色披风从哪里偷来的，就去哪里找他去！”

万景天虽然早已猜测了六七分，但此时还是惊讶：“你是说，那个病秧子——子云先生——就是能救宋小川的陈庆之？”

高宝山点了点头。

“可他自己都活不久了，还能救得了别人？”

高宝山沉沉地说：“他救不了自己，是因为没有谁是万能的。至于他能不能救宋小川——我说了：未必能。但他值得你赌。赌与不赌，是你的选择。”

万景天沉思片刻，说：“那在我找到办法之前，你能不能先……”

“不能！”高宝山打断他，“我不仅是救不了他，而且是不想救他！”

“不想救？为什么？”万景天问。

“不想救，因为是你让我救的。我高宝山虽不是大才，但也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儿。昔日杨硕收留了我，三年来我也没给石荣山上的人治过一回病。我为你开了先例，并不意味着你就能左右我高宝山要做的事！”

因为是万景天让他救的，所以他不救！

邪，这人真邪！

他的笑与怒，热情与冷漠，都来的毫无征兆，毫无道理。这样的人，万景天不懂。

强求不了高宝山，他便只能去叮嘱赵罗锅。

万景天回到房间的时候，谷杨也到了。

他看到宋小川一动不动地躺着，面色苍白，身体冰凉，吓了一跳。

“这、这……”他满脸惊慌，不知所措。

万景天默默皱眉，看着谷杨的样子，不发一言。他觉得对不起宋小川，对不起水田村。

赵罗锅安慰道：“谷村长不必过于焦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救醒的。”

万景天问：“村长可知道，宋小川是极地寒冰体质？”

谷杨点头：“极地寒冰的灵力，自然要具有极地寒冰的体质。”

万景天进一步问：“那这样的体质，如何救？”

宋小川是水田村的人，宋小川的体质，是为水田村、因青缘剑而生，那么或许，谷杨会有办法。

可谷杨却是大惊失色：“万大侠什么意思？小川他这是——伤及了灵力的根源吗？”

“这……或许是吧。”这些事情，万景天并不懂，高宝山也没有说很多，“如果伤及了灵力的根源，会怎样？”

谷杨颤抖了一下：“灵力的根源，来自灵魂。若灵魂不灭，只要遇得机缘，尚能再入轮回；若灵魂寂灭，那么小川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任何一方天地了。”

谷杨突然抓住万景天：“万大侠，小川是个好孩子，他才十七岁，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救，一定要救！

万景天的要紧牙关，默默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