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不了我。”陈庆之说,“而那个宋小川又是什么人?生死自由天数,你又为什么非要救他不可?”
万景天叹了口气,表情严肃下来。接下来,他简单讲述了他与宋小川之间的经历,然后扼腕说:“最初是我的主意,让宋小川去拖走小巨头兽,也正是因为那样,才使得他落入险境。后面在熔岩洞中的生死关头,又是宋小川救的我——他那个时候自己都奄奄一息了,还拼尽全力拉住我,大概透支了大量的体力,所以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醒过。”
在描述过程的时候,万景天隐去了青缘剑以及宋小川和青缘剑的关系,但陈庆之此人,见多识广又善于捕捉细节,他听后敏锐非地问:“按照你的推算,宋小川在熔岩洞中,甚至是在极其接近熔岩岩浆的地方,已经待了三天了?什么人能在那种高温、憋闷还无水的环境中,待三天还不死?——而且,他为什么要在那里待三天?总不至于是那三天里,巨头兽都守在洞口附近,使得他无法逃脱吧?”
“这……”万景天之前只顾着着急,这些事情确实没有想过。他把话题转回来:“但是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吧!重要的是宋小川已经是那副样子了,非要你去救他不可!”
陈庆之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忽然说:“万景天,你不信任我吗?”
万景天有些吃惊,他看着陈庆之。
陈庆之说:“你堵上自己的性命来找我,为了让我救一个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人——而这样一个值得你用你和他的性命做赌注的我,你却并不信任吗?”
万景天不信任陈庆之吗?他没有跟陈庆之说过青缘剑的事,这到底还是算一种防备吧。这种防备并没有经过复杂的思考,只是源于他习惯于把适当的信息透露给适当的人;以及,青缘剑毕竟是水田村的秘密和责任,万景天觉得他没有资格把水田村的秘密告诉一个对他自己来说都摸不透脾气和心思的人。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我来说吧,”陈庆之说,“一个会在熔岩洞里活过三天的人,他应该是地火烈焰的体质吧——”他看着万景天,露出奇怪的笑脸。万景天努力压制自己的反应。
陈庆之继续说:“但如果真是那样,他应该在那儿活得很好,甚至生命的体征越发旺盛。可是他却好像生气全都榨干了一般。”他紧接着就推翻了自己刚刚建立的假说,似乎之前并非犯了一个推理上的错误,而是在故意试探万景天。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极地寒冰。”陈庆之推理得很轻松,轻松到他还在毫无差错地摆弄手中的茶道流程,一步一步,极为精妙和仔细。
“极地寒冰的体质,比起其他人,的确能在高温环境中活得更长久一些。”陈庆之继续说,“但地火和寒冰,到底是两种相克的事物,一个拥有极地寒冰体质的人,对地火的排斥,也会比一般人要强烈——这是来自自然的一种本能排斥。所以那个洞穴对于宋小川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个安全的避难所。他与你不同,不需要考得太近,他应该在洞口就感觉到洞里面有什么了。但他还是进去了——”
茶水沏好,他喝了一口,问:“那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万景天脱口问道。
陈庆之前面说的事情中,有万景天早就知道的过程,也有万景天所不知道的深层次的道理,但不管怎么说,陈庆之说得好像都合情合理。
万景天一直都相信宋小川进到熔岩洞穴里是为了躲开巨头兽、为了避难,认为这是他当时唯一的理由。可现在听陈庆之一说,他又好像不那么认为了。
“因为那洞穴里有吸引他的东西。”陈庆之说,“那东西对他来说的吸引力,让他连来自灵魂深处的对地火的排斥都顾不得了。这种吸引力,在身体越疲累、越虚弱的时候,就会越起作用。”
随着陈庆之一点点地剖析开整件事情,万景天一点点觉得他越来越可怕。虽然他看上去只是个弱不禁风的病人,但他的智慧令人感到恐惧。
他的推理分析能力,他的冷静和云淡风轻,让万景天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陈忠和陈义两位那么厉害的武士,会恭恭敬敬喊分明更加年轻的陈庆之一声“先生”;有点明白为什么高宝山每次提起陈庆之,都神色古怪,却从不敢有丝毫的小觑。
万景天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看着陈庆之;陈庆之坐在茶几前,仰头看他,然后问:“所以你到底要不要信我?”
万景天呆呆地点了点头。想要救人,就只能信他吧!或者说在这样聪明的人面前,他又能瞒得住什么呢?
“那么你能救宋小川吗?”万景天问,这才是他最关注的问题。
“那么得你先告诉我那洞里究竟有什么?”陈庆之反问。
有什么?万景天仔细回忆:“前面大半都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到了熔岩地洞那里,就是红色的岩浆在翻滚……”
陈庆之微微皱了眉头:“只有岩浆?”他想了想,又问:“那么当时宋小川的附近呢?可有什么?”
万景天还是摇头:“宋小川就晕倒在熔岩地洞的边上,也是因为他晕在那里,才得以及时拉我一把。”
“那么是熔岩地洞里么……”陈庆之自言自语,“极地寒冰属性的东西,竟然会藏在熔岩地洞里?”想着,他拍案大笑:“真是太妙了!谁会想到是在那里呢!”
“那件极地寒冰的东西,你也想要吗?”万景天试探着问。
“哈哈!又不是火凤花的果实,我一个将死之人,要那东西有什么用?”他笑完又严肃下来,“但是能在岩浆中保存的相克之物,属相应该是相当强大啊!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冰属性的物件,该不会是——”他看向万景天,“青缘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