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观音菩萨会显灵?为什么白鹅会说话?为什么观音菩萨成全无我与白雪的婚姻,这一连串的谜还没解开,众人就看见大厅的中间飞来一口黑锅,黑锅一边飞行,一边旋转。
黑锅是一口魔锅,仿佛就是观音菩萨的克星,它一出现,就冲观音菩萨和她乘坐的莲花直接撞去,蓬地一声,观音菩萨和莲花的幻身忽然破灭,那些泡沫也消逝一空。
帅哥出现了。
是他飞出了黑锅,大破了无我精心布局的谜阵。
帅哥站在大厅中间,伸出一只手,那口黑锅就停止飞旋,回到他的手中,幻影散尽,无我仍跪在地上,可惜这场姻缘泡汤了。
白雪立即缓过神来,看见一切幻象不存在了,啪啪,她挥手打了无我两耳光,然后匆匆离开无我,坐到一边去,保持一副愤怒的表情。
许命知道谜底该揭晓了。
只听见帅哥对无我破口大骂:“骗婚贼,骗婚贼,你是骗婚贼。什么神鹅拨水掌法,什么令尊打遍关外无敌手,全是一派胡言。什么菩萨,什么莲花,什么白鹅吐诗,全是你企图骗婚的障眼法。”
无我大喝一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敢多管闲事,简直是找死!”
喝声未止,一团光影一闪,无我身形如神鹅飞跃起五尺四寸,双掌如白鹅的拨水双蹼一般向帅哥的顶门罩下。
许命直冲上去,长臂伸出,反掌直上,接住无我的所谓的神鹅拨水掌,化掌为爪,一抓,抓得无我的手腕格格响,手腕上的关节似乎要折断一般。
无我几乎要痛出了眼泪,不得不停止动武。
帅哥站在众人中间转一圈,继续轻描淡写地描述,他反问说:“鹅为什么会口吐泡沫?”
野泽太郎和野泽芳子伸长脖子在等待答案。
白雪也感到奇怪。
师哥说:“瓶子里的水是肥皂水,能变成泡沫,鹅受过训练,低头喝了肥皂水,所以就吐出泡沫了,而泡沫越来越多,迷雾重重,就迷糊了大家的视线,然后骗婚贼就开始作法了。”
叶飘然虽是宴会的主人,但宴会上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他却一时难以断明是是非非,所以暂时表现出一种不置可否而静看热闹的态度。
只听见帅哥继续分析:“蜀中唐门以擅制烟火享誉江湖,而唐门幻光粉也是一绝,幻光粉撒上天空,能幻变出种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幻光粉有很多种,不同的幻光粉变幻出不同的东西。”
许命欲探知全部谜底,说:“你的意思是那莲花和观音菩萨皆由特定的幻光粉幻化而生。”
帅哥斩钉截铁地说:“极是,极是。骗婚贼首先用泡沫和雾气遮挡了光线,他一挥手就把幻光粉朝天上一撒,幻光粉便幻化出了莲花和观音菩萨。”
许命问:“不错,大家的视线被泡沫和雾气挡住,看不见他的小动作,大家很容易上当。”
帅哥接着说:“那么,幻光粉幻化出的观音菩萨如何会说话呢?还有那只白鹅如何会说话呢?这就得靠江湖上的隔腹传音术了。”
野泽太郎一惊:“中原武林中还有隔腹传音术,太神奇了。”
帅哥说:“骗婚贼苦心修炼腹语,能将从嘴边的话语压入腹部,在泡沫与雾气的弥漫中,谁看不清谁,谁也听不清真声,骗婚贼趁机将腹语传到假观音菩萨的嘴里和白鹅的嘴里。于是,大家以为是观音菩萨和白鹅都在说话。”
野泽太郎听完后禁不住竖起大拇指:“中原武林实在了不得,不得了。”
帅哥说:“微末小技,何足挂齿?”
说着,他将手中黑锅一转,他的手一晃,一探,一抓,三招变化之快,恰好蝴蝶在花丛中翻飞一般,令人眼花瞭乱,大家只见他的手抓到了一束玫瑰花,却不知玫瑰花来自哪里?
许命当然知道帅哥的玫瑰花藏在黑锅里。
那玫瑰花正新鲜,还散着芬芳。
帅哥把一束玫瑰送给野泽芳子,把一束送给白雪。
白雪啐了一口,狠狠把花扔到地上,用脚踩碎,破碎的花香飘满了大厅。
那破碎的花香是帅哥破碎的心。
无我的手腕已不疼了,许命也不再制止无我,无我看到帅哥向白雪献殷勤,妒火焚烧。他怒斥帅哥:“你见过煤炭没有?”
帅哥说:“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怎样?”
无我说:“煤炭外黑内亮,心中有一团火。我想与白姑娘成亲,手段固然不太光明磊落,但内心似火,情有可原。你就是棒打鸳鸯的小人。”
帅哥说:“那你就是煤炭,窈窕淑女,煤炭好逑。”
无我反唇相讥:“你破坏了我与白姑娘的百年好合,你自己却大献殷情,你的玫瑰花被她扔到地上,没人理睬,这就是报应不爽。”
帅哥说:“外黑内亮的煤炭大侠,对不起,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不是骗婚贼。”
无我早已被激怒了,不屑多言,双手一抬,一道银光飞起,那只装鹅的巨瓶横空砸出,重重地击向帅哥的胸口,帅哥的身体一阵扭曲,倒在地上,嘴里哇哇怪叫着。
帅哥毕竟不是衰哥,不是摔哥,他的功夫也很帅,他像鲤鱼打挺一般飞身而起,手中的利器黑锅出击,他把黑锅向上一举,并且把它舞得团团转,顿时一团团黑云蔽空,卷向无我。
巨瓶毕竟笨重。
无我放下巨瓶,一掌凌空挥出,这一掌的力量何等强大,一片掌风与黑锅相击,黑锅嗡嗡而鸣,掌上真力如针刺,几欲穿破锅面而出。
然而帅哥气定神闲,牢牢托住了黑锅,他笑着说:“这就是你所谓的神鹅拨水掌,看来应该叫做水淹呆鹅掌。令尊就凭这样的掌法也能收服孤寒盟,大败幽洲十三帮,还能一掌劈入五毒教的石墙三寸深,我看是他是吹牛吹进石墙三寸深还差不多。”
无我其实并不知道他的家父是谁,他也没有把自己编造的谎言放在心上,他咬牙切齿地双手交叉,双掌一推,似欲推山填海,内力射出,在空中留下一道细微的轨迹。
帅哥的招式简直帅呆了,酷毙了,他把黑锅往怀里一收,右手一探,掀起锅盖,从中摸出一把铁莲,一撤而出。
无我急忙把推出去一掌从中途收回。
他知道,暗器的特点是轻、快、小、巧、暗、诈、毒、密、准、狠,最难防的是诈而密。
无我当然不再无我,而是处处有我,他的身法至少具备轻、快、巧、暗、狠的特点,他收掌一滚,滚到巨瓶背后,托起巨瓶。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无数密雨般的铁莲珠击打在巨瓶上,巨瓶坚固无比,将一些暗器碰落在地,将另一些暗器反弹回去。
只是苦了那只白鹅,它在仓皇中嘎嘎乱叫。
在一旁一直冷眼观战的叶飘然高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高喝如宏钟大吕,喝声一出,叶飘然飘然拍出一扇,如春花怒放般将那些落在地上的暗器唰唰唰地拍向帅哥。
帅哥的手法帅到了极致,他掀开锅盖,将那些被叶飘然拍回来的铁莲珠准确无误地全收进了黑锅里。
这些暗器可谓物归原主了。
这场打斗完美极了,所有在场者只当是看戏。
叶飘然叉手站在无我和帅哥中间,怒斥说:“玩够了没有?宴席还没开始,你们就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两人被叶飘然的气势填住了,尤其是他那飘然一扇,凌厉而优雅,如春花绽开,又如夏雨倾泄。令人莫不膺服。
无我与帅哥各自找到座位,等待开宴。
正在这时,余鹰满头大汗地赶来了,出现在宴会上。
白雪当然不知道,余鹰骑着追风千里马,往返仙寿宫只用了三天,其中窃取长命金丹只用了半个时辰。
余鹰当真猛如鹰,狡如狐狸,敏捷如脱兔,他趁四更时分潜入仙寿宫,点中了正处在熟睡中的老庄魔君和他的爱妾的穴道,从他们的枕头底下摸到了一只丹盒,打开丹盒一看,果然其中有两颗长命金丹,他取出两颗长命金丹,扔掉空盒,轻轻松松大摇大摆出了仙寿宫,骑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风驰电掣地回到白雪的身边。
他把两颗长命金丹捧在手里,送到白雪身边:“第一,我偷过你的珍珠,第二,我冤枉过好人,第三,我点过你的穴道,第四,我夺过你的剑,我对不起你,现在不辱使命,可以将功补过了吧。”
白雪接过长命金丹,用手细细地摩挲着,爱不释手,玩味好半天,一时无语。
余鹰抹了一把汗,得不到满意的回答,生气地说:“客心争日月,来往预期程,秋风不相待,先至洛阳城。这是我这几天的写照,你竟连半句感谢的话也没有,是不是太无情了。”
帅哥挨坐在白雪身边,听了余鹰的埋怨,说:“偷心争日月,来往预期程,采花心不待,先想进洞房。这才是你这几天的写照。有什么值得感谢?”
白雪唰地脸红了,红得直染及耳根。
她把两颗长命金丹往怀中一揣,说:“什么将功补过,你欠我的永远也补偿不了,这些金丹是假的,一文不值。”
说着,她站起来,再一转身,就跑掉了。
野泽太郎怒气冲冲以拳头打击桌面,砰,一只酒杯跳起,落到地上,摔得支离破碎。
他为什么愤怒?
因为他从余鹰与白雪的对话中听到了,偷珍珠的人是余鹰,自己替他顶罪顶了这么久,太冤枉了,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中,他不便公然发火,只好摔杯泄愤。
许命看见野泽太郎的那副心里搔痒难当的模样,感觉十分好笑。
而余鹰望着白雪的空座,心里惆怅,他知道白雪愤然说长命金丹是假的,那只是她的气话,而不是她的真话。
许命再看看余鹰的样子,同样觉得好笑,如果说无我是骗婚贼,那么余鹰就是偷心贼。
偷心贼不同于骗婚贼,骗婚贼败德,偷心贼只是为了偷偷赢得美人芳心,只关风月,不败道德。
偷心贼其实可称为偷心侠。
许命一想到余鹰为赢得美人芳心,一路颠簸劳累,累得马也跟着受罪的事情,就禁不住偷偷地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