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落天在侍女的指引之下远去,身形消散于隐莲卫莲二人眼中,隐莲脸色一变,方才的温和笑容瞬间消散无踪。
卫莲看在眼里,也不说话。
半晌,隐莲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笑声中带有毫不掩饰的轻蔑之意。
“哼,无谋小辈。”
“族长之子尚且如此,想来那天家也是人才凋零,不复往昔了。”
一番感言,却是出自卫莲之口。
“仅有武功出众之族,如今天下平定,少有战乱,早已不是他们的世道了。”
“这落天,你准备如何?”
卫莲出口问道。
“他既然身负要事,我们自是不好强留,明日一早,不,今晚你便安排族中机车,待明日一早,便送他离开,”隐莲说道,“为那些低贱宵小,竟然浪费我一日光阴。”
“是,”卫莲正要领命离去,忽然想起什么来,出声提醒隐莲,“我们与那老鼠窝的不法之徒在此前尚且商定,若凑齐三百两银子,便可赎回少女,昔日以他们那般破落境地,而且城中对他们也是苛以重税,三百两放在此前自是难以筹得,只怕如今那落天有心相助,对天家人而言,这三百两银子倒是不足为道,些许小钱而已。”
隐莲闻言,面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只是眼中却是笑意冷冽。
“何时有过这般商定了?那些少女乃是为族中枉死之人守护灵位而来,怎可以金钱相换?此事不作他想。”
卫莲心中一沉,暗道自己怎么如此乱了心智。
隐莲的想法,他人不知,自己却是清楚的。
当初城中暴乱,那些人甚至倚仗人多势众,竟胆敢公然侵扰莲家,使得族内出现损失。
虽然隐莲多年经营,已经稳掌莲家大权,但那事却来得突然,也令隐莲对那些不法之徒开始上心。
从那时起,隐莲便是打算将那些人系数扫除,奈何当时未有合适借口,族内人手亦有不足,便不得不划出善成之内一块偏僻之地,安置那些人,对其略作安抚。
然而隐莲岂非寻常之辈,多年来他一直借口城中治安所需,以治安所之名豢养大批士兵,时至今日,城中由莲家掌控的武力已是极为强盛,再有祸乱,亦不足为虑。
而除此之外,隐莲还拿捏分寸,不停压迫那些贼人,阻其建设,防其敛财,而这每年强行掠走少女作为族内侍女,亦是为此。
如今根据消息,那老鼠窝内已是存有一股反抗势力,而且势头极盛,恐怕无需多时,便会再起祸乱。
这般时刻,自是要对其加大压迫,逼其暴动,莲家方可以镇压之名,将那些宵小之辈尽数扫除。
那城西之地,亦可收回,用作城中族内建设需求。
如此环境下,自然是不可容那些鼠辈将少女赎回,如若令他们情绪安定,不知又要花上多少时候,相反,还应令那些人的怒火更甚,怨气更重才是。
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卫莲一番反思,心中更是自责不已。
“明白了,我竟是有些不识形势了。”
“你也会有动摇的时候?”隐莲话中带笑,调侃卫莲,“昔时你助我登上家主之位,倒是行事果断,连我都未曾想到你会站来这边。”
“呵,”卫莲脸上难得浮现一抹自嘲浅笑,“那时莫说你,连我都有些惊讶,只是看那些长辈跪在血莲大人面前,却连话都不敢说,我倒对他们一下子灰了心了,既然要辅助家主,那当然是与有能之人为伍要好一些。”
“如何?”隐莲问道,“那有能之人如今可令你失望?”
“失望未曾有过,只是却有些不满足罢了,”卫莲看着隐莲双眼,认真说道,“我随你已有二十多年,你为人心思深沉,用意难测,但是这么多年,我却也看出了一件事来。”
“什么事?”隐莲面上笑意不减,轻声问道。
“你心中所怀,绝非只这善城而已。”
言毕,不等隐莲说话,卫莲便大步离去。
隐莲看着卫莲离去身影,眼中笑意更甚,但却只做无声之笑,半晌,待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不见人影,唯有夜色,隐莲方才发出一声轻叹,说出一句话来。
“好你个卫莲。”
莲家族内,客房。
那名侍女待落天来到此处,便为其打上光明,随后纵是落天百般推辞,那侍女却仿佛懂得如何应付一般,轻言慢语,令落天一时难以拒绝,顺势之下,便依旧任侍女为自己除去外衣。
随后打过热水,侍女更是要服侍落天洗浴,这件事,落天却是万万容不得的。
隐莲特意安排之下,为落天带路的这名侍女怕是在这莲家之内,也属上乘,不光深知礼仪,更是仪态万千。
带路时,其行走间腰肢摇摆,只是看着,便可觉出其中柔软,容貌五官亦是极为可观,秀眉之下,更是媚眼如丝,而且不知受到何种调教,其人在落天看来,却是妖而不艳,媚而不俗。
落天本是年少男子,虽身在天家这种大家族之内,却是未经男女之事,被这侍女一番柔声相劝,一双小手服侍,早已邪火上头。
然而他并非风流之辈,虽然懂得其中门道,但却自有坚持。
一番委婉但却坚决的言辞,落天便是强压腹内邪魔,拒绝了侍女的盛情。
侍女见落天不似作伪,便不强作骚扰,为落天备好毛巾及换洗衣物后,方才取过落天破损衣衫,告辞离去。
整个人泡在热水之中,落天大觉舒坦,只是身上的强欲邪火,却不是这区区一盆洗澡水所能浇熄的了。
这莲家不知是用什么方法,竟连这洗澡水,也是烧的带有一股清甜荷香,泡在其中,真是一番享受。
洗浴完毕,落天换上侍女替自己准备好的衣衫,念及明日还要去往老鼠窝,将自己所得消息告之墨钢谷娘等人,便早早的上床准备歇息。
然而此时情势有别,穿着这身衣衫,落天却不知怎的难以入睡,脑中更是不断浮现方才那名侍女的娇容。
手掌抚上衣服上的折痕,便不自主的想起那侍女亲手为自己折好内衫,想起这深夜之中,那侍女可是在为自己的衣服做针绣缝补。
察觉到自己心性与平日有别,落天连忙将那太极全发上的平静心神之言在心中默念数遍。
如此,方才勉强潜水入眠。
及至深夜,落天却陡然醒来,耳畔隐隐传来异样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