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门,这样的话,思过崖可是有两间出名的情侣牢房啊!”
“而且,还是专门为剑修备的呢。”值班修士拿起牢房阵盘,一阵拨动,四方碑底座立刻移出一个两人高的三角洞口。
卫煦与沈霏被执法组的修士们一推,刚踏入洞口,漆黑平整的石墙立刻分离出两对石铐,咔嚓扣在两人手腕上,然后立即亮起银绿色的符文光。
如疯狂加速的火车头,扯着两人顺地道飞奔。
“哈哈,你们就在思过崖好好反省吧,你们的表现我会好好传达给楚师叔的!”执法组伤兵兴奋地大喊,目送两人消失在地道转角。
“沈霏,别挣扎。毁坏石铐会引来大阵反击。”卫煦传声安抚她,以对方高度疑似洞虚级的身份,这样的石铐经不起她用力一撕。
那接下来,身份暴露那就不好玩了。
“奇怪,你怎么觉得我能撕毁石铐?”沈霏狐疑地盯着卫煦。
真是男主心海底针,这家伙一时视她如仇敌,一时又拐着弯关心她的生死存亡,如此精分,她完全猜不出对方到底在玩什么。
莫非她被迫舍夺了沈凌,而沈凌的残魂失去力量附到了男主身上……男主不砍妹子,最多真与他有仇也就打脸一翻,沈凌就不一样了。
他屠城,灭亲,起血池,吃人魂!
瞬间,沈霏看卫煦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战战兢兢。
“你又在想些什么,以你那一身怪力,推测石铐能被拗断很容易呀。”卫煦浅笑,谎已撒得色炉火纯青。
沈霏更颤抖了。
幸好这时,一路拉扯二人的石铐忽然分开,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冲进数十丈深的石窟,把两人分别甩进高低两个石台。
“我去,这是怎么回事?”沈霏被猛然一摔,吃痛地爬起来,扣在双腕的石铐一分为四,埋进石台四方。
齿轮咔咔声轻响,一高一低两个漂浮在空中的平台,从外至内变幻成灵石块状的牢笼,把两人分别封在其中。
“我也不知道……”卫煦也迷茫了,他虽进思过崖,却从来没见过这种牢房,而且牢房使用的符文,竟然有四成是陌生的,甚至个别与先天道纹有几分相似。
在石台转动的时候,外围偌大的石窟也产生了变化,顶上和底下同时出现一道水漩涡,以违背物理学的方式,在顶上底下各形成了一片小水潭。
看那液体沸腾碧蓝的模样,跟电影里巫婆的毒汤没区别啊。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沈霏才嫌弃地往下看一眼,身下的平台骤然失控,带着她人从半空坠落。
“啊啊啊——!!!”连平台带人,沈霏整个人都被摔进了碧蓝水潭。
沸腾的潭水,烫不着她洞虚级的躯壳,因为那水是直刺灵魂的。
沈霏此刻的感觉,仿佛三魂七魄全部被人切片,刷上地狱辣酱,先炸后烤。即便这样你还觉得自己活着,那潭水又化作活物,比方说,十万只白鹅,铁喙铜齿逮着你浑身细皮就拧……
足足有一百份的童年阴影。
“救救命啊……卫煦……”沈霏这刻竟先想起,那个避之不及的跟踪狂。
一直往深渊下沉的平台,似听到沈霏的呼救,轰然停住,反方向把她托出水面。
“我勒个去,得救了,这到底什么情况?”沈霏掐着脖子把那烧灼肺部的液体吐出来,睁着眼缝四寻,发现右后下方不远。
卫煦也狼狈趴在平台上,艰苦地咳那些不明液体。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见那货与他一块倒霉,沈霏心中一乐,还没来得及和卫煦打招呼。
而下一刻,沈霏就体会了什么叫做:幸灾乐祸,祸不旋踵,苦中作乐,乐极生悲……
稳固在水面不足半刻钟的平台,再一次连人带台全部砸入深潭。
最后一瞥中,她抬头看见承载卫煦的平台,与她反方向猛然向上扎进天顶倒悬的水潭中。
不知折磨了多久,沈霏大脑都一片空白了,平台才慢慢浮出水面。
“呕咳咳咳,这到底是什么牢……”沈霏不敢妄动,躺倒在平台上只剩半口气。这样的坐牢法,别说进来研究阵法,研究怎么活都难吧。
原著中她隐约看过,卫煦也被陷害关过思过崖,但被作者轻描淡写一笔三月过去就完了,如果剧情中男主真生扛了三个月这种丧病的牢房。
她就得承认,这种无坚不摧的意志,才是男主最大的金象腿。这样厉害的主角,她还是赶紧抱大腿,汲取点人生经验吧。
“咳咳,喂,你还好吗?”沈霏趴在平台似有或无的晶壁上,抬头看从对面缓缓飘下来的卫煦。
“不好,再来几次我怕我就要死了……”卫煦靠坐在晶壁旁喘气,即使是上辈子被关进剑魔窟,里头的心魔试炼大阵都起码讲究个基本法。
而这个恐怖的牢房则是纯粹粗暴地折磨人的灵魂,且若仔细体会,还能感受一道一丝丝轻微的灵魂净化效果。
前提是你得扛住那生不如死的净化过程,收益与付出远不成正比。
“要不你试试,能不能越狱?”
“开什么玩笑,万一掉下去呢。”沈霏自觉,底下的销魂潭水比王水还可怕,连她染上一分洞虚特性的灵魂,也一样吃不消。
万一这平台砸下去再也不起来,她大概就是史上死得最怨最丢人的穿越者了。
想起这事,她不由怒瞪与她飘到同一个水平面的卫煦,入狱事件的始作俑者就是这厮。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么倒霉,可是全拜卫师兄你所赐……”等老娘出狱了,马上就把马甲自杀,出山门把你要挖的宝藏全部起个遍,留下‘卫煦到此一游’的伟岸石刻。
让你坑我。
沈霏越是回想越愤怒,骂句还没出口,此时底下的平台又轻轻颤动,突然开始加速往下砸。
“啊啊啊,救命啊——”上次是十万只鹅,这次不会是百万只小龙虾吧,沈霏内心一片惶恐。
“沈霏,别哭,快低头看平台上的阵符。等我们出去了,我任你处置好不好……”卫煦此刻也被平台往上升,眼见就要扎进顶上的水潭,却不由焦急地往下低望,对面慌成小动物的人。
他此刻内心真有些后悔。
沈霏没听清楚卫煦在喊什么,只听到对方喊她的名字那刻,下砸的平台一滞,堪堪停在了水面。
“呃……哎?!”沈霏睁开闭紧的双眼,疑惑不解地四处张望,这种一言不发就砸人的惩罚机制,她低头怎么看也弄不懂。
“卫煦,你那的阵符与我这边的一样吗?”沈霏抬手聚灵凝水,结出一根根标准的冰晶柱,搭建给卫煦看。
这个时候,她顾不上兴师问罪了,还是赶紧逃比较好。
“不太一样,只有九成相似,浮空符文,锐金……”
“天哪,还有两成我辨不出来呀,还有你的锐金符文搭错了好吗?”
沈霏把一头顺滑的发丝挠成小松狮,毫无形象地把玉簪咬在嘴上,仿佛回想起,那些年被三五题海支配的恐惧。
眼眶红红的,像只扑脚抖耳,毛毛团团短尾,还兼凶神恶煞的小黑兔。
“呵。”卫煦忍不住笑。
“笑毛啊你,快来解题。”面对这种只划水的猪队友,沈霏想掀地板,刚一眼刀瞪过去,安静了数刻的平台又开始下沉。
两人反方向朝两端的潭水接近。
“不不不,怎能又沉了,怎么回事难道我想骂你一声,大家就同归于尽?!”沈霏急如蚂蚁上锅,脑子里却闪过一道极度糟糕的灵光。
“嗯,也许真是。”卫煦思索几息,深深看一眼那慌张的小脸,凤眼阖起,脑海编织出沈霏形象。
最适合的,竟然是她穿着门派大典掌门那套恶俗的金红法衣大氅,跟猫儿般安静蜷睡在凌霄殿主座上。
谁也不像,谁也不是。
“沈霏。”他低吟一句,默念这个名字,似乎能找到新的定义。
那一声隔着十米远,却像风过竹林自然而然在你耳蜗炸响,或者贴着你心房奏鸣的古琴。
“你你你,这是干嘛?”沈霏浑身哆嗦,抱紧自己的双臂。
从前她以为假惺惺的男主已经够糟糕了,现在认真起来,那声情并茂的呼唤声,简直让她头皮炸裂。
而且随着这一声,她的平台不降反升,两人缓缓朝中间的安全区接近。
“沈霏。”卫煦剑眉舒张,星目微弯,整个人柔软而认真地看着她,墨玉瞳仁里倒影只有你。
“……救命。”心脏怦怦乱跳,沈霏连滚带爬躲到距离最远的角落,她保证那绝对都是吓的。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卫煦眉尖垂落,失落地看着她。
“废……”废话,沈霏还没说完,平台随着对方情绪低落的速度加速下砸。
“啊啊啊,我错了行不行。你叫你叫,你随便叫,我再也不讨厌了。”沈霏已经被折磨得神经衰弱,抱着平台凸起基座,欲哭无泪。
“你们,吵死了!”突然,空荡荡的石窟壁上,传来沙哑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