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不会。”卫煦眉头紧皱，抓起石狮子就冲出去。

刚踏进那尸横遍野的黑土广场，就闻到血味中夹带一种让人晃神的幽香。地上被沈霏击杀的修士，忽然手脚弹动，不管是脖子倒折还是大腿拧反，这些尸体竟全部爬了起来。

“糟了，我想起来了。石皇莲，又叫尸皇莲。它的香味能暂时复活刚死去，但躯体还有活性的生物……但不对啊，这种能力，这株石皇莲很久都没启用了。”

“连这帮恶贼攻击它的守卫藤蔓都没能激发，它可是株很温和的植物。”石狮子喃喃自语。

“呵，这叫温和？”卫煦灵活地躲闪，那些尸体化作活尸之后狂性大发，抓起地上断掉的藤条就往身上嵌合，不一会就变成植尸结合的畸形触手怪。

“救，救我……”某幸存的断腿修士在地上挣扎，惊恐地往外围爬去，缺被活尸化的同伴卷起撕成了碎片。

“你那株灵植都开始指挥活尸杀人了，不好，它还想去追沈霏。”

卫煦边跑边回头，就看见黑土中央的藤林开始新一轮疯长，突破广场范围往野人村子窜去。所到之处泥屋倒塌，一个个被勒变形的野人，覆上藤条，马上又变成了新怪物。

“它在制造一只活尸大军，你确定门派绝灵地核心是一株魔物？！”卫煦不敢置信，他所知的天河派，从诞生到被沈凌覆灭，都是此界的名门正派。

而重来一世，却发现门派的表象仅是冰山一角，山尖虽棱锐雪白，但在水下其实还有庞大的阴影。

“不可能，肯定是它发现有什么威胁它的生命，又或者，有些东西它非常需要才会暴动。”石狮子倔强地晃头。

“你确定？”卫煦挑眉，如果这植物对沈霏不利，那算就是门派重宝也抱歉了，他非毁不可。

“除非……那姑娘身上有什么东西，非生非死，就像你们之前看到他们在人造帝流浆一样，这样的灵液能催生，但与真的相比，多了一股死气。”

卫煦此时对石狮子的信任已所剩无几。但它这句话却抓住了他的心脏。

非生非死……沈凌！

“什么意思？”他冷静下来，试探。

“正如你所见，石皇莲能使没失活的灵肉‘复生’，能吸引它的，又或受它控制的，九不离十有这种特征。”石狮子认真回忆一番，边说边给自己点头。

“呵，你逃不掉的。”沈霏把手中的尸体往前一扔，骨头四叉把肉皮囊戳成破麻袋的尸体，就像链球般套在金翊伯身上。

“谁是你的幕后主使，说出来，不然本座就把你化作血池养分。”沈霏低头冷笑，一脚踩在金翊伯的胫骨，赤脚轻轻用力，骨头就咔嚓折断。

“啊——”金翊伯求饶都来不及，在地上惨叫。

糟了，连血池都说出来。

卫煦赶到就看见沈霏黑眸冷寂，似众生为养料的邪笑，那神情如沈凌如出一撇。

“喂，小伙子，血池是什么……你这姑娘什么来头？”石狮子也怀疑起他们来。

“沈霏，沈霏，你快醒醒！你会被他吞噬的。”卫煦拿起金翊伯遗落的符文剑，朝沈霏一挥，一道小金雷精准地落在她的身上。

可‘沈霏’并不理会，斜蔑他一眼，抬手随意一挡，继续低头审问金翊伯。

这种渺小的攻击连她一根汗毛都伤不了，如同幼童朝巨人掷水球。

是的，这确实伤不了。

但，卫煦知道有些东西沈霏反应向来很过激，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嘶啦……”

那脆弱的门派道袍不堪负重，一丝悲鸣，裂成两片寿终正寝。

“卧槽！！！”石狮子眼都瞪大了，看着那轻飘飘的布片从锁骨下端缓缓下落，还没等到关键，就被一只大手捂住。

“剩下，就不是你们该看的了。”

卫煦一踢地面的沙石，飞扬的尘土立刻把也在瞪眼的金翊伯致盲，风沙入眼的倒霉家伙手都被沈霏折了，连揉眼都做不到，在地上乱扭干嚎。

沈霏愣住，视线慢慢下移，阴冷的眸子变得呆滞空洞。

“哎……？”

看起来，有效果呢，那么再添一把火。

“沈霏，过来。”卫煦伸手，搂着发呆的人儿，轻吻她的唇，触感微凉似吻在清晨含露的花瓣上，温软的气息萦绕鼻端。

那一刻，卫煦仿佛感到万籁皆静，时光停滞，此界仅剩彼此不断加速的心跳，从惊慌紊乱到互相同步……

不知道这一瞬又多长，卫煦听觉沈霏猛然恢复呼吸，便松开了怀中之人。明明是他都是几千岁的老油条，竟然还感觉脸在发烧。

“呃，啊啊啊啊……你你你你！”

沈霏清醒过来，想起刚才与沈凌残魂斗争之躯体做过的一切，那是灵魂犹如出窍被火烧水锻，五雷轰顶泰山崩塌，奥观海嫁给了普大帝。

再瞧，这家伙还侧头脸红，睫毛颤动害羞的样子，好像他才是那个被强吻的一样。我呸，你败类有本事害羞，有本事别亲呀！

沈霏被气得五佛升天，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沈霏指着卫煦大骂，虽然她知道对方是为了唤醒她，但她还是好气好想杀人啊。

“嗯，知道了。你……还要衣服吗？”

“要！”

“等等等！谁让你在这里脱啊！”沈霏快疯了，她完全搞不清楚这货到底是害羞还是不要脸，利落地脱完上衣都准备脱别的了，露出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

普通少女看了根本把持不住好么，一股老阿姨都扛不住的骚气。

一刻钟后，金翊伯倒霉得更彻底了，反面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下半身只剩一堆树枝遮腚，别说乱动会走光，正面都会给沙石割秃。

沈霏换上了卫煦那身还算干净的衣服，把长发扎起，像个英姿飒爽的小公子。

卫煦穿的当然就是地上倒霉蛋的，他拍拍身上的尘土。

这时，石皇莲紧赶慢赶，终于带着它的活尸大军杀到了。

“吼，吼。”活尸左摇右晃地散开，包围他们。

“它的香味能激活死物，沈霏你不能靠近它。”卫煦神情凝重，符文剑一挥挡在沈霏的前面。

石皇莲的护卫藤林一根根散开，露出中央玉白色的枝丫，那枝丫像纤细的手臂，慢慢地向沈霏伸来。速度之慢，肉眼都可以追踪它每一个枝节的诞生、分叉与褪落。

“它看起来没有恶意……”沈霏凝视这株奇异的植物。

“别掉以轻心，它可屠了整一村的野人。”卫煦拦下她作死的手。

“不，我能感觉身体上有一部分恶灵，非常害怕它。对了，我小时候见过鬼王屠城，到现在都还有阴影。而，刚才那些事正是受这些记忆的影响……”

沈霏想起受残魂影响动手杀人的片段，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抡成肉条的尸体，实在是太可怕了。

“……”卫煦瞧她一眼，这谎言也太敷衍了吧。

不过，有件事是真的，她身上属于沈凌的部分相当害怕石皇莲。她的大半身神经都在灼烧，叫嚣发泄、狂暴挣扎，欲再次裹挟沈霏的意志逃离此地。

不像她之前在血池中拆阵，百般试探，原主沈凌的主魂空壳都毫无反应，更别提这具被她占了的分魂躯体。

为此，沈霏愿意赌一把。

她伸手握住了石皇莲递来的枝条，玉白色的纤枝欢快地缠绕上五指，继而手腕一路蔓延，然后如游鱼入水，扎进她肘窝青蓝的血管中。

“这！”卫煦下意识就拔剑，欲将两者的链接斩断。

“别，你看。”沈霏拦住。

那分裂得如竹签细的白玉须蔓，吃力地从沈霏皮肤中退出，像有一群无形的小妖精在抓住须蔓拔河，一点点从她体内拉出一条拇指粗，獠牙锋利满身毒刺的毛虫。

那虫子刺耳嘶鸣，边疯狂扭动边张嘴乱咬。

可惜被白玉须蔓捆得死死的，两三下一抛，落入微阖的石莲中，被呲溜嚼碎吞咽。

石狮子紧张得看着灵植，生怕它食物中毒。卫煦着皱着眉头看，捂着嘴唇身体微微发抖的沈霏，这种活活把秽物从体内拽出的方式，一看就极其痛苦。

至于地上以泪洗沙的金翊伯，也侧头竖起耳朵，欲趁机逃跑。

大家都在关注石皇莲与沈霏的状况，一时间气氛焦虑又沉寂

而这时，沈霏轻轻一颤，从唇边漏出一声压抑的呼声。

“啊。”

那短促上提又愉悦的颤音，酥得人耳朵都要掉了。

石皇莲、石狮子、倒霉的匪头……齐齐身躯一震，瞪眼看着她。

“哎，你们干嘛看着我！，好吧，我憋不住了。这个杀虫法，哇真的好爽啊……好像被人捧着掏耳朵……”沈霏冒出松快的红晕，桃花眼弯弯眯起，像只偷鸡的小狐狸。

那自然流露的赞叹，颠酥颠酥，撩人心弦。

“嗷！”

这时地上匪头的惨叫，这倒霉活虾下锅一样蜷缩起来，不可描述的部位惨遭大地迎头痛击，及时高效打破了现场沉默又暧昧的气氛。

“小伙子，你这任重道远啊。”石狮子悄声说。

“……”卫煦黑着脸，脚尖一踢把金翊伯的穴位，把他五感也封了。